「二哥,敵人上來了。」小張不知啥時候,跑到了掩體外面的高處;隨著小張的呼喊,「 」,迫擊炮彈已經落了下來,打得外面又是土石亂濺,彈片橫飛。
小張翻下水道,讓羅二一把給拽了進來。咬著牙,小張的臉色慘白,左肩上,鮮血染紅了一大塊,疼的他直哆嗦。
兩個兵過來,把小張架到一邊,開始包扎傷口。「蒙國,老美馬上就上來了,不能等了。」羅二對彎腰忙著的武蒙國說道,本想讓武蒙國帶人先打一陣,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下邊大力的機槍又響了,只是斷斷續續的,1步槍的射擊聲多了起來。
武蒙國直起身子,很是驕傲,對著羅二嘿嘿一笑,「這下就保險了。」羅二往地上一看,腳邊的汽油桶上,每桶的手把上,用膠帶緊緊纏了一枚手榴彈,剩下的三十枚手榴彈,一個不拉地用上了,夠狠。
難怪這斯剛才要膠帶呢。羅二提著一桶「燃燒彈」,低身竄出掩體,嘴里沒閑著,「去一個人,告訴大力,把下邊的口子堵上,留一個射擊口,馬上!」
羅二左手掏出一個火柴盒大小的金屬方塊,「當」,軍用ZPPO打火機冒出火苗,一晃,點著了油桶蓋上的布條;
「去吧」,羅二大喝一聲,右手捏著手把上手榴彈的保險柄,左手拔出保險銷;「嗨」,右手使勁一甩,十升重的汽油桶,打著轉飛下山。
「二哥,我來幫你」,武蒙國拎著一個油桶,跑到羅二跟前,伸火機,直接點著布條。
「行啊,扔完了,這打火機歸你」,羅二的一句話,讓武蒙國笑呵呵的,麻利地甩出了油桶。
美軍派來的這個步兵營,本來是當做預備隊使的,剛好距離羅二他們頑抗的大山,不足二十公里,于是被派來練練手。
和菲律賓人的散漫不同,有序地拉開距離,三個連的美軍,在機槍、迫擊炮的掩護下,直接逼近山腰。
訓練有素的美軍士兵,沒有小看山上的游擊隊,小心地相互掩護,快步上前;「噠噠噠」、「呯呯」,沖鋒槍、步槍,密集地打在掩體的機槍工事周圍,打得大力他們不時地躲避;要不是地形限制,槍榴彈已經打進了掩體。
和美軍一接火,大力就知道,踫上硬茬了,敵人這次的進攻步炮配合相當熟練;沒有猶豫,大力命令剩下把的十幾顆手榴彈, 啪地扔了出去,好歹止住了敵人的沖擊。
但是,大力的反擊,馬上招來了迫擊炮的重點打擊, 地爆炸聲,揚起的煙塵,遮蔽了大力的視線。一時間,機槍也停了下來。
幸好大力听了羅二的話,把工事嚴實地堵上了,只留下一人寬的射擊口,方便機槍射擊,兩只步槍在一旁隨時補充;但現在,視線被煙塵完全擋住了,下面踩落石頭的嘩啦聲,越來越近。
「靠」,大力怒罵著,放下機槍,一把拽過炸藥箱子,滿是硝煙的臉上,通紅的眼珠緊盯著外面;實在不行,老子拼了;大力身邊的石頭,被倒下戰友的鮮血,已經染紅了。
就在美軍士兵,撐起身子,準備躍起沖鋒的時候,一個綠色的東西,打著轉從山上飛了下來。
有個眼尖的美軍士兵,吃驚地看見,頭頂飛來一個汽油桶,砸進了進攻的隊伍里。
「咚」,油桶砸在地上,翻了兩下,「轟」,隨即手榴彈爆炸了;一團黑紅色的火團,四散爆開,火苗濺在了周圍的美軍士兵身上。
「啊,法克!」一名美軍士兵,嚎叫著,被火焰包裹成了火人,爬起來晃著,掙扎了幾下,一骨碌跌下山去。
不得不說,這自制燃燒彈的威力,遠遠超過了志願軍的燃燒瓶,堪比一個小型軍用燃燒彈,簡直就是恐怖分子的利器,被羅二用在了老美身上。
羅二已經歇在一邊了,看著武蒙國和另一個身材高大的偵察兵,甩手扔著油桶,「往兩邊扔,別光顧著中間。」
羅二喊著,隨手掏出五個嶄新的ZPPO, 當擺在腳下,指著剩下的十個沒綁手榴彈的油桶,「一人兩個,仍的遠的有獎,方位必須對咯。」
羅二的話沒落,早有小個子程文富跳了出來,撿起一個ZPPO,攥在手里,「我來」。
程文富也是工兵出身,看著武蒙國得意洋洋的樣子,很不服氣。
在武蒙國的指示下,兩個油桶,準確地扔在掩體右邊五十米的地方,瞬間燃起一溜大火,ZPPO也被程文富拿到。
有了榜樣,十幾個兵,摩拳擦掌,很快四個投彈高手出來了,把剩下的八個油桶,扔到了制定的位置。
美軍沒想到,一向是自己用的方法,被狡猾的游擊隊給用上了;帶著黑煙的大火,在山腰圍成了一個大圈,阻擋了進攻的路線。
濃烈的黑煙,順著風向,把上千名進攻的美軍,籠罩起來;洶洶火焰借著風勢,也向山下撲去,燒的這些老爺兵哇哇叫著,滾下山去。
丟下幾十具尸體的美軍,在炮火的掩護下,顧不上還在掙扎慘叫的幾個傷員,狼狽退下去了。
大力舒口氣,放下槍管發燙的機槍,踩著腳下嘩啦作響的彈殼,後退幾步,「老魯,听到啥了?」
魯駿馳頭上纏著紗布,露著一只眼楮,正坐在地上擺弄著電台;見大力叫他,放下耳機,「連長,咱們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亂七八糟的鳥語,我听不懂。」
大力費力地從懷里掏出懷表,就是羅二念叨的那個,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16點了。這家伙,現在說謊也很正經,知道羅二的耳朵厲害,早早把懷表放在心髒的位置,果然把羅二給忽悠了。
杜營長告訴了大力部隊要進攻,但沒告訴具體時間,反正任務是趕不上了,現在保命要緊。
現在是12月31日16時,在三八線北方一帶,中朝軍隊已經集結了31萬余人兵力,全部進入了出發陣地,開始了無線電靜默。
美韓軍隊和其他各國的部隊,已經聞著味不對了,在三八線附近一線提高了警戒級別;西線部隊由于物資損失嚴重,士兵的士氣低落到冰點,人人自危。
美軍退了下去,把指揮的少校軍官氣的火冒三丈,摔著手套叫喊,正要整隊再戰,一個通訊兵跑了過來,遞上了通話器。
一陣鳥語地爭辯,惱怒的少校扔下通話器,大聲吼叫幾句,不甘心地瞪了幾眼山上,轉身上了汽車。
在十幾個少尉、士官的急促叫罵聲中,美軍步兵營全體上車,帶著搶回來的幾句尸體;呼隆隆一陣慌亂,美軍掛上榴彈炮,不顧山上自己的傷員還在呼救,匆忙離去。
駕駛室里,耷拉著眉頭,美軍少校用帶著皮手套的右手,扶著帽檐,眼角掃過車旁的菲律賓人,哎,丟臉丟大了。
美軍來的快,去的也快,把一旁的菲律賓殘兵留在了陣地,一個個大眼瞪小眼,莫名其妙;直到看見那兩輛坦克也開始調頭,菲律賓人這才醒悟過來,大呼小叫地爬上汽車,一溜煙跟著跑了。
山下的陣地上,不到半小時,除了滿地的子彈殼和炮彈顆,散亂的彈藥箱,已經空無一人。
遠遠地,大力驚愕地看著山下,行啊,這效率,不愧是世界強軍。模出一根壓癟的香煙,掏出ZPPO,該歇口氣了。
現在的偵查連,你抽煙要是不用ZPPO,拿盒火柴晃悠,看你的人淨是一臉的鄙視;為啥,說明你沒接敵,最起碼沒再敵人跟前露過臉。
煙還沒點著,又听見頭頂上的轟鳴聲,敵機來了。大力渾沒在意,這已經是敵機的第幾輪光臨,他沒數,反正也不少了。
反倒是羅二,站在掩體口剛松口氣,臉色一下緊張起來;八架敵機,各掛著兩枚重磅炸彈,兩機一組,「嗚」,交叉著俯沖了下來,流水般地投下了炸彈。
從敵機的機翼下,那滾圓的桶狀炸彈,羅二一眼看出,是燃燒彈,比自己挨的那顆要胖一圈,但樣子一模一樣。
「全部進掩體!」隨著羅二的叫聲,剛準備出去透氣的兵們,滑溜地躲進掩體里,跑到深處;就連瞭望的小張,也拎著槍,竄了進來。
大家剛躲進來,一十六顆大型凝固汽油彈,已經劃著弧線,重重地砸在掩體周圍。
「咚」,劇烈濺起的火焰,粘在任何可以濺到的物體上,樹干上、山石上、水泥上,甚至是碎土上,呼呼地燃燒起來,仿佛要燒盡一切可以燃燒的,和不可以燃燒的東西。
隨著炎熱的火焰,滾滾濃煙,順著風向,涌進掩體。
這時,掩體就象一個大煙囪,上邊大量地吸進燙人的煙氣,從下邊的口子排出。「煙筒」排煙的同時,也開始把高溫的火焰吸了過來。
捂著鼻子咳嗽,根本不管用,戰後余生的偵查兵們,盡量伏低身子,把蘸濕的毛巾圍在鼻子上。煙還好說,但上千度的火焰,可是要烤死人的,躲都躲不了。
隨著山上漫天的大火,已經不可能有人呆在地面上。
掩體里的溫度上升很快,煙霧中,滿身是汗的羅二,看著白色的火苗呼呼逼近掩體,急了,「撲騰」,扔出一堆水泥;「堵住口子」,幾個身影撲了上去;在一幫人的努力下,水泥袋子嚴實地堵在掩體開口處,終于擋住了火苗的肆虐。
黑咕隆咚的掩體里,羅二亮起手電,看著自己的兵,一個個黑乎乎的臉上淌著汗珠,癱坐在地上,但精神很好。
掩體的溫度越來越高,羅二覺得頭頂的鋼板開始發燙,一陣後怕;要不是鋼板上的水泥,這鋼板也給燒化了。
隨手取出兩桶飲用水,「去給大力他們一桶,其他人盡量喝,給頭上澆點。」羅二也不確定,這大火燒到什麼時候。
此時的天上,八架敵機,在火海的上空盤旋著,確認大火已經覆蓋了整個南山坡,這才滿意地搖著翅膀,飛走了。至于自己的傷員,權當沒看見。
滿意的飛行員們沒想到,羅二他們,在這大火中,頑強地堅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