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受傷後,羅二明顯感覺到,他的感官提升很大,已經可以完全把1000米範圍內的動靜掌握,天氣已經干擾不了自己。
顛簸的車廂里,他清晰地听見遠處的山上,竟然有拉動槍栓的聲音。
起身仔細一看,東邊的山腰上,幾塊巨大的岩石後面,一小塊灰色的衣角晃動著,明顯是有人躲在哪里。
看來,南韓軍隊是要找事了,難道山谷的襲擊北察覺了?羅二不敢大意,再次看向那個山腰;這一看不打緊,把車上的羅二下了一跳。
公路東邊的山腰上,盡管還是厚厚的積雪,一片起伏的潔白;但羅二發現,在積雪的表面,微微的白霧飄散著,那是人嘴里或鼻子里呼出的熱氣。
這淡淡的白霧,在寒風里很快散去,不十分仔細去看,根本發現不了,一般人會以為是山里的景象而已。
羅二算是看清了,這白霧的下面,大概隱藏著五六十人,耐心地趴在那里,盯著山下的公路。
羅二猜的沒錯,他們在山谷的襲擊,造成了兩個南韓步兵營,一個南韓炮營的慘重損失。
不得不說,朝鮮半島的天氣,和羅二他們開了個玩笑。雖然盡量掩蓋小分隊的印痕,但突然變小的降雪,給了敵人機會。精明的美軍,還是在幾番探查之下,發現了羅二他們的痕跡。
通過追蹤痕跡,幾名美軍偵察兵,帶著軍犬,翻過大山,追到了山腳的大溝邊。
為了連夜搬運羅二留下的物資,81師122團派出了一個營的預備隊,幾個往返的搬運,留下了大量的雜亂腳印。
至于溝里的物資,那是丁點沒剩,打掃戰場的能力,我軍早就練出來了。
大溝和被襲擊的營地,就隔著一座大山;盡管大山難以攀登,但最近只有這麼一個敵人有強大的實力,不得不讓老美懷疑上軍隊。
既然軍隊出面了,那北韓肯定會參合一腳。
情報被很快匯報上去,這下,美國人明白了,肯定是軍隊搞得鬼;也只有軍隊,才能把南韓軍打得這麼慘。
雖然不明白大溝里到底是什麼東西,被軍隊取走了,但襲擊者的身份,明確在中超軍隊身上。
早就以世界老大身份耀武揚威的美國人,自然不能看著自己的看家狗被打,于是決定反咬一口。
趁著降雪停了,美海軍陸戰隊一個直升機運輸中隊,駕駛十架UH-12輕型直升機,三個往返,從日本海的航母上,運來了60名全副武裝的陸戰隊員,在天朦朦兩的時候,潛伏在這里,執行「1+1行動」。
這種UH-12輕型直升機,是已經成熟的機型,但只能在機身外側的橫檔槽上,每次攜帶兩名士兵,機艙里只有駕駛員的座位,屬于超輕型機種。
羅二他們搶到的直升機,屬于中性直升機,是剛剛被洛克公司開發的,故障率很高,大規模使用是在以後的越南戰場上;也是羅二他們運氣,要不是為了接重要人物,他們不可能在朝鮮看見中型機種,更別說乘坐了。
按照美軍計劃,他們守在這里,卡住了這條重要的運輸通道,等到一旦有重要車隊,立即重火力打擊,予以毀滅性破壞,為重創的南韓軍隊報仇。
在開火的同時,陸戰隊員電報海上指揮官,直升機運輸中隊會馬上趕來,在最短時間內,把這六十名陸戰隊員接走。
當然,在他們撤退的同時,回留下最後的一擊,完美結束這次行動。如果是零傷亡,那就皆大歡喜了。
車上的羅二,已經顧不上想太多了;從傷員身上跨過去,在樸姬善和兩名護士詫異的眼光下,「彭彭彭」,猛拍駕駛室的棚頂,嘴里喊著,「停車」;這回,他的這句朝鮮語很順溜。
頭頂的響聲,讓司機很快踩下了剎車,卡車緩緩停住了,停在了距離伏擊點700米的公路上。
回過頭,羅二看著還在發愣的樸姬善,「阿善,前面有特工,我去清理一下。」指了指東邊的山上,「你想辦法吸引一下敵人。」
羅二沒想到,這次是美軍正規部隊參與行動。
說完,羅二跳下車,幾個縱躍,鑽進了山上稀疏的樹林。
回過神的樸姬善,對著車下的司機,快速地下達命令;知道前面危險的司機,緊張地點著頭,跑向車隊後面。
受傷後第一次快速奔跑,羅二感到渾身爽快,輕松地沿著陡峭的山勢,迂回向那片淡淡的白霧模去。
美海軍陸戰隊33團1營,凱特少尉,一個英俊的軍官,正靠在山腰岩石的後面,身上的肩章已經摘下,穿著普通的士兵制服。此刻,凱特那蔚藍的眼楮,緊盯著遠處的車隊,一臉的疑惑。
對于手下弟兄們的隱蔽手段,凱特還是很自信的,兩年的訓練,換來的是在艦船上終日看海,讓他的抱負沒法施展;現在,他終于可以領著嗷嗷叫的兵們,踩上了這片冰凍的土地。
「我看見,我來了,我佔領」,凱特喃喃地念著自己的座右銘,抓緊了手里的望遠鏡。
微微抬起帶著鋼盔的頭,從岩石後面往下看去;公路下的車隊,眼楮就可以清晰地看見,凱特心里熱切起來。
剛才,在望遠鏡里,他已經看清了,這是一隊拉著醫生、傷員的車隊,正向後方轉移,根本是毫無反抗的羔羊啊。
凱特很自傲,他是全美陸戰隊連級戰術對抗賽的冠軍,也是上司派他帶領陸戰隊出擊朝鮮第一仗的原因;也是這份自傲,讓他無法忍受和那些粗魯的大兵一起,藏在骯髒的雪地里。
于是,凱特不幸被羅二發現了。
眼前的軍功,能被自己輕易地撈到,讓凱特激動地渾身顫抖,英俊的臉龐有些扭曲;攻擊醫院人員的道德問題,根本不在他的念頭里出現。
「預備」,低低的聲音,從凱特嘴里興奮地蹦出,前面的六十名隊員,嘩啦,拉開槍機,打來保險。
這次,由于是遠距離襲擊,凱特帶來了六挺勃朗寧輕機槍,兩門迫擊炮,其他的就是1,這些,在凱特的眼里,已經足夠完成一場小型突襲行動。
掃了眼身邊的通訊兵,這個小個子家伙,正崇拜地看著自己的舉動,只要自己一聲令下,他會馬上聯系直升機中隊。
拎起腳下的防水袋,里面裝著一個工兵用起爆器,袋子里伸出細細的導線,從積雪下,延伸到山腳,經過公路,上了對面的山坡。
對面的山上,厚厚的積雪下,是大片松散的碎石;凱特帶來的一個工兵班長,看好了地形,埋下60公斤的烈性炸藥。
「我們的火車是好炸的嗎?哼」,凱特把防水袋抱在懷里,只要他擰下起爆把手,劇烈的爆炸不但會把巨量的碎石傾斜到公路上,甚至會引發一場小規模的雪崩,徹底掩埋著一段公路。
這就是美國人精心策劃的「1+1行動」,為此,美軍不惜冒險在大雪天派出偵察機,還付出了兩名精干南韓特工的性命。
信心滿滿的凱特,絲毫沒察覺到,羅二已經接近了自己。
山下公路上,車隊突然停了,這個狀況讓凱特不安起來,難道是被發現了?
「不可能」,凱特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圍的陸戰隊員,訓練有素地隱蔽著,身上覆蓋的積雪紋絲不動,根本沒有發現的可能。
當凱特那看見從車隊後面,沖出幾名北韓士兵,跑到車隊前面二十米的位置,支起了一挺機槍時,他放心地笑了。
這些貧民起義者,還是蠻小心的,凱特眼里的輕慢很是濃郁;要不是目標距離不理想,凱特甚至不想讓那挺機槍開火,直接一陣彈雨覆蓋過去。但是那樣,就打草驚蛇了,他也只有壓抑著沖動。
「噠噠噠」,公路上的機槍開火了,漫無目的地掃射過來,幾發子彈從凱特的頭頂嗖嗖地飛過。
看著遠處的機槍,凱特甚至輕聲地笑了,因為他發現,那挺機槍向對面的山上,也突突了一梭子子彈。
不但凱特笑了,包括身邊的通訊兵,很多陸戰隊員都笑了,礙于軍紀,只能暗暗發笑,否則的話,山腰上會爆發出陣陣的嘲笑聲。
但是,剛裂開嘴的凱特,脖子猛地一涼;冰涼的寒氣,瞬間帶走了全身的力氣,凱特瞪著驚愕的雙眼,倒在岩石後的雪地上;身邊的通訊兵,已經早他一步,癱倒在那里。
順手從凱特的開一看,媽的,又是它。袋子里的綠色起爆器,羅二是太熟悉了,每次看見他,都沒好事,現在竟然又看見了。
順著導線的方向,羅二看了看,禁不住砸吧著嘴;要不是自己及時察覺,那第一輛車肯定就炸碎了,自己和阿善可是在車上呢。
睡吧,你也只有睡了,清醒地睡著;一把拽斷導線,鐵青著臉的羅二,摘下凱特的鋼盔戴上,又拔下他的大衣穿上,這才慢慢繞出了岩石。
如此近的距離,羅二都能听見前面趴著的大兵,心髒在興奮地砰砰跳動;靠上去,嘴角帶著冷笑,他的手搭在了最近的一個兵的脖子上。
凱特帶兵還是很在行的,這次的伏擊布陣,火力前後搭配有序,步槍在前組成一道火力線,機槍、迫擊炮在後五米,構成七個火力點,對著公路上的目標,可以形成瞬間壓倒性的覆蓋。
由于凱特噤聲的命令,埋伏在地上的大兵,只能眼瞅著前面的公路,瞪著目標接近;現在目標停止不動,又沒有開火命令,只能一個個干看著。
身後輕微的咯吱聲,沒有引起陸戰隊員的注意;誰會想到,殘酷的打擊,會出現在自己的身後。
听到聲音的士兵,以為是凱特少尉在巡視,于是大家馬上打起精神,專心盯著下方,一副嚴肅的神情;以前訓練時,凱特就這麼干過,也為此體罰了十幾個擾亂陣型的家伙。
羅二也沒想到,這幫家伙,這麼配合自己,竟然沒有一個人回頭看自己,對自己的到來是不聞不問。
既然人家十分配合,羅二也沒客氣,順利地挨個拍了過去;每個脖子被輕拍了一下的大兵,都會貢獻出一滴飽滿的精血,讓羅二越發舒爽。
直到來到一個精壯的家伙跟前,意外發生了。
為了航母上的一個女兵,凱特和一名下士,產生了競爭;這個叫馬克的士兵,訓練時屢次被凱特體罰,一直在想法報復。
這次,馬克打定了主意,趁亂的時候,給凱特一個黑槍,讓他成為一個「英雄」,戰死的英雄。
誰成想,精明的凱特,早已經覺察了馬克的怒氣,根本不給馬克機會;隨著一聲命令,馬克抱著1,趴在了最前線,無法轉身開槍;當然,要是敵人反擊的話,死得最快的,就是最前沿的步槍手。
憤懣的馬克,也明白了凱特的手段,更是對情敵充滿了怒火;當听見身邊的腳步聲時,不用想馬克就知道,這個時候,也只有凱特能自由走動。
該死的,又來找碴了;哼了一聲,馬克冷著臉,扭頭看去,卻驚訝地發現,套著偽裝網的鋼盔下,是一張陌生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