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羅二,只靠雙手十指使勁,把身子吊在山崖外緣,腳下根本佔不到立足點。吧手機小說站點(.)
到了這里,沒有後退的路了,只有繼續向前。腳下是八十多米高的懸崖,陣陣寒風掃過,逼著羅二爬上了崖頂。
雙臂較勁,顧不上已經麻木的雙手,羅二慢慢露出腦袋,從荒草縫隙向前看去。這一看,羅二心里涼了半截。
距離羅二十米遠的地方,是一個水泥砌成的機槍工事,一個黑洞洞的大口徑機槍,正直直地沖著羅二的腦袋。
除了工事,四周一片光禿禿的地面,附近根本就沒有能隱蔽的任何地形;距離工事二十五米遠的地方,是一個木制棚房,門口一盞昏暗的燈光,照在旁邊一台大功率柴油發電機,正在不知疲倦地吼叫著。
棚房左側,矗立著高高的鐵架,一個彎曲的矩形天線,中心伸出一個接收器,在勻速轉動著。鐵架旁邊,一根八米高的鐵桿,頂著一盞紅燈,一閃一閃的。
這里,原來是美軍的一個軍用雷達站,已經投入使用半年時間,監控著方圓300公里的天空,為美軍各式飛機提供空中保障任務。雷達監視的範圍,還沒有出現過美軍以外的飛機。
美軍歷來把世界各地的戰場,作為自己各種武器的實驗場,江陵地區的這個雷達站也不例外;1947年美國貝爾電話實驗室研制出線性調頻脈沖雷達,現在已經被美軍投入戰場進行測試,這里就是一個理想的實驗點。
看看右邊,三十米遠處,還有一個露天警戒工事,三名士兵守在那里,監視著山下;匆匆打量完眼前佔地不到五百平米的山頂,羅二悄無聲息地翻上崖頂,貼在地面的草地上。
稍微活動一下麻木的雙手,羅二起身斜向竄到工事邊,那冰冷的槍口還是繞開的好。
靠在工事邊緣,放慢呼吸,羅二听見兩個士兵在低聲交談著,還有一陣呼嚕聲;里面有三個人,這是一個普通的警戒哨,和他見過的美軍工事沒有兩樣,就是這工事堅固了些。
自從爬上山崖,羅二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但到底是哪里不對勁,他也不清楚,只是一直猶豫著想撤銷行動。
都這會了,還撤個屁,暗罵一聲,羅二不再亂想,左手搭在水泥台上,腿上用力,呼地,翻身撲了進去;人在半空,右手寒光一閃,那把4反握著掃了下去。
工事里,兩名美軍士兵捧著裝了吉姆酒的軍用水壺,正在交換著小酌,身邊躺著一個兵,已經進入夢鄉。
這里靠近海邊,又是軍事要地,山下、海上有強力武裝保護,自打建成使用以來,根本沒有威脅存在;安穩的環境,讓值守的陸戰隊士兵,幾乎忘記了這是戰場。
眼角余光處,猛地看見一個黑影越撲進來,兩個士兵愣神之際,寒風掠過咽喉,冰涼的血線撕開皮膚、喉骨。張開嘴,已經喊不出聲音。羅二掄起的刺刀,在收回的時候,已經割開了兩名士兵的喉嚨。
當羅二抬起右腳, 地踩斷酣睡士兵脖子,旁邊兩股腥熱的血液,這才噴射在手里的水壺上。
沒有掙扎,更沒有嘶喊,三名士兵,抽搐著魂歸故里。羅二絲毫不擔心有慘叫聲,耳邊的發動機聲音,吵得他都心煩。
拎起還在顫動的尸體,羅二把三名士兵摞到一起,取出繩索,纏繞著牢牢捆好。沒辦法,這里干淨的找不到固定位置,只能借用他們使使了。
走到工事外面,使勁拽拽繩子,還行,夠結實。捋著繩子,羅二走到崖邊,揮手,一大捆繩索拋下山崖。
在山崖邊,羅二把隨手拿來的軍大衣,在繩子和山石摩擦的地方,把繩子纏了幾道,這才轉身進了工事。
為了爬上山崖,羅二沒有穿笨重的大衣,工事里有現成的,他也樂得節約了紅庫。
套上大衣,壓低鋼盔,拎著繳獲的1A1湯姆森沖鋒, 噠,裝上100發.45ACP的L型彈鼓,起身走向南面的工事。
要不是今天感覺不好,他還舍不得拿出這大容量的彈鼓,大力臨走時磨著拿走了兩個,讓他心疼了半天。
剛走了十幾步,羅二的身影出現在燈光下,直接眼神一縮;左側五十米遠處,那個棚房的最東面,一個碩大的水泥工事,落入他的眼底。
草,該死的發電機,羅二咬了咬牙,由于視角的關系,還有那巨大的轟鳴聲,到現在他才發現,東面守著山下的位置,竟然還有一個工事,而且是封閉的水泥工事。看工事的規模,那里應該有十名以上的士兵駐守。
也是,這麼重要的一個雷達站,在戰時,不可能只有六名士兵把守,哪怕山下還有駐軍。
但現在,羅二已經走到了這里,沒法再後退,眼前的工事里,一個老美把頭伸了出來,看到了羅二。
「嘿,兄弟,沒火了?」靠在彈藥箱上的士兵,縮著腦袋說了一句,絲毫沒有懷疑自己的戰友。
羅二低著頭哼哼了一聲,腳下高腰軍靴加快了速度,對方的問話他沒听懂,但自己手里的槍隨即頂開了保險。
就在那個士兵滿眼疑惑的時候,羅二快步跑了上去,已經走了十米,剩下的二十米也就是幾秒鐘的時間。
踫,槍托底部的隔鐵,狠狠杵在那個迷糊的士兵臉上,砸碎鼻腔的同時,巨大的沖擊力,讓他仰身翻進工事,和另兩名士兵,滾落在一起昏了過去。
能不開槍就不開槍,抱著僥幸的羅二,緊跟著闖進工事,兩腳踹斷了兩個士兵的脖子,卻沒止住掙扎的叫喊聲。
淒厲的呼救聲,短促幾句,被截斷了,但羅二也听見五十米外的工事里,有了騷動。
來不及了,羅二端起沖鋒槍,「蹬蹬「幾步地竄了過去;昏暗的燈光下,一個士兵從工事小門里,站了出來,驚訝地看著跑來的羅二。
沒等這個士兵發問。
「噠噠噠」,羅二的槍打響了,子彈打在工事上,濺起的碎末,打得那名士兵一個哆嗦,吶喊一聲滾進工事。
真是槍法出眾啊,羅二自嘲地念道一句,腳步加快,竄到了工事的門邊。工事里,除了吵雜的鳥語,羅二听到了嘩啦的槍栓聲。
不用再數人數了,羅二把槍伸進了工事,也不瞄準,就是瞄準也是丟人;「噠噠噠」,扣動扳機,槍口在工事里左右擺動,閃爍的火光和地上嘩啦的彈殼上,徹底暴露了羅二的行動。
一百發子彈,被羅二迅速打光,扔下發燙的沖鋒槍,踩著地上的彈殼,羅二彎腰沖了進去,雖然里面沒有燈光,他還是有把握用刺刀解決殘敵。
二十平方的堅固工事里,躺倒的士兵,四濺的鮮血,沒給羅二發威的機會;八名士兵,已經全數斃命,身上被子彈打得稀爛。
換上彈夾,把打空的彈夾收進紅庫,羅二從射擊口看向山下,遠遠晃動的手電光,正向山上移動。
山下的敵人被驚動了,看來,照明彈馬上就要打出來了。退出工事,看見幾個身影從黑暗中跑了過來,小張他們上來了。
「那里「,羅二沒有停頓,擺手一指兩個工事;熟悉羅二的小張,也不言語,帶著兩個兵沖進工事,架好了機槍。
還有三個人沒上來,羅二扭頭沖向棚房的時候,猛地發現,房後那閃爍紅燈,已經熄滅。
壞了,里面的敵人,已經察覺了。羅二跑動著,摘下一枚手榴彈,距離房門不到三米遠的地方,沖著大門就砸了過去。
「 嚓」,木門沒有敵人想象中被人踢開,或是先打上一梭子子彈,而是一枚標準的殺傷彈,硬生生破開五公分厚的木板,余勢不減地沖進房里,跌落在地上。
听著房里幾聲驚呼,還有椅子翻到的撲騰聲,「通「,羅二踹開房門,闖了進去。
燈光下,三部儀器還在工作,凌亂的椅子被推倒,地上,五名拿著手槍的士兵,抱頭趴在椅子後面,等待著手榴彈爆炸。
靠牆的桌子上,一部電話在不停地鳴響,但是,羅二的大腳,已經踩到了一個士兵的腦袋上。
眼里閃過一絲躊躇,羅二知道,這里的士兵,是十足的技術兵,沒有多少武力,但誰讓他們是敵對的一方,只好下手了。
「噠噠噠」,爆響的槍聲,讓躲避手榴彈的士兵們,背部綻開朵朵猩紅的血花,無力地松開了手里的槍械。
抬起槍口,羅二對準了桌上的儀器,這些玩意,沒可能留給敵人。「本初,別開槍」,樸姬善的嬌喝聲,阻住了羅二的食指。
「這些儀器,最好拿走,將來有大用處」,手按在冰涼的槍膛上,樸姬善白了羅二一眼,轉身去斷開電源,收拾文件。
反應過來的羅二,訕訕地關上保險,眼楮盯在了還在鳴響的電話上,側頭想想,上前一把拿起電話,沒有听里面的呱呱鳥語,「八嘎,死啦死啦的」,惡狠狠地罵了一句,隨即扯斷了電話線。
心里偷笑的羅二,有著革命戰士的本色,直接把各種儀器、電台、電話,就連桌椅行軍床,打掃得干干淨淨。當然,樸姬善收集的文件地圖,也讓羅二代勞收下。
外面的兵,都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樸姬善是自己的老婆,羅二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來到外面,天空中已經打起了照明彈,把黑暗的天空,晃得雪亮。
讓樸姬善關閉那台柴油發電機,羅二收進紅庫,好東西啊;看著房後停止轉動的巨大天線,羅二很是得意,但那熄滅的紅燈,讓他更加不安。
這時,兩側的工事里,「吐吐吐」,響起了連綿的機槍聲,凶狠的彈道,攜著彈雨撲向山下的人影,小張他們開火了。
來到工事里,胡志強、張旭各抱著一挺機槍,沖著山下的人影,打出連串的子彈,工事里彈藥充足,用不著點著,摟住扳機就沒放開。
對面的地形,是一個寬闊的大斜坡,在三挺機槍的交叉火力下,要想晚上沖上來,那得用人命去填。
瞅著興奮的胡志強、張旭,羅二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你倆,跟我撤,快點」,拍拍張旭的肩膀,羅二不願意再待下去。
「二哥,三分鐘,再打三分鐘,我倆掩護一下你們」,張旭換上一箱子彈,希翼的眼神,告訴羅二,他舍不得這挺順暢的大口徑機槍;旁邊的胡志強,還在瘋狂地開火,倆人的火力配合,沒有間斷過。
「那,好吧,就三分鐘,我們在山腰等你倆」,羅二沒有猶豫,他也需要火力吸引敵人。
羅二出去了,帶著樸姬善,揮手招呼小張、林興國、林濤,扛起一挺輕機槍,在張旭倆人的掩護下,沿著山路外側,模了下去。
剛下山不到五十米,羅二忽地身上一緊,直接趴在山石上;身後的四個兵,不顧胸口被擱得生疼,也快速趴下。
「噓「,頭頂上,一發炮彈,撕裂了周圍空氣,在山頂炸響。好在,炮彈落在了山頂最西邊,震碎了崖邊的工事,也徹底切斷了羅二的退路。
「轟」,巨大的爆炸聲,讓五人趴在地上,面面相覷,這哪里是迫擊炮的動靜,威力也太大了。
「艦炮」,樸姬善耳朵里嗡嗡直響,嘴里低聲說著,但這低低的聲音,讓羅二心里突突直跳,「真狠,他媽地要一鍋端啊」。
「校射,這是校射」,樸姬善一把抓緊了羅二的胳膊,卻被他牢牢按在地上;「誰都別動,起來就是個死」,羅二低吼一句,攥緊的拳頭,狠狠砸在山石上。
遠處的海面上,傳來了巨大的轟鳴聲,這一刻,羅二後悔了,後悔給了張旭哥倆三分鐘,這要命的三分鐘。
頭頂的夜空,在紛飛的照明彈照耀下,陣陣呼嘯而來的撕裂聲,揮動著爆裂的炮彈,在山頂炸開,「轟、轟」。
美軍的雷達站,被海面上自己的大口徑艦炮,打出上百發彈雨,淹沒在飛舞的彈片中;掀起的沖擊波,掃平了山頂所有的建築,棚房、工事、轉動的天線,還有那僵硬的尸體,被炸成了碎片。
戰友被彈雨淹沒的瞬間,羅二明白了,自己的不適,來自于美軍的準備,不惜一切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