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郡主 第四十二章 雲間一笑濯塵纓(一)

作者 ︰ 碧岫

在上京貴族中享有盛名的博陵郡主府,有四絕;春有喧鳥,夏有林蘿,秋有櫚庭,冬有寒梅。其中尤以夏日為最美,高柳新蟬,薰風微雨,池荷榴花,瓊珠清泉,皆是再好不過的景致。博陵郡主一向喜愛宴會游樂,這些日子我未入宮中,便在郡主府大事設宴,幾乎請遍了上京的貴族。

自然,我在其中也是八面玲瓏,巧舌連珠,將一干人等都哄的服服帖帖。我的奢侈和喧嘩,引起了流言無數。眾人再一聯想到黯然出宮祈福的皇後與乍然失寵的嘉嬪,便都有些了然。博陵郡主這般張狂,而聖上為了她,貶離了結發的正宮皇後,冷落了多日來的專寵妃子,必定是得了皇帝的恩寵了。

風向,似乎在悄然轉變,而我與蕭承弈靜待的,也正是這般的轉變。

期間,太後派了佘姑姑來府里探視我。她轉達了太後的意思,只有一個詞︰再接再厲。也許她認為我引誘蕭承弈終于成功,想要我一鼓作氣罷。雖知她在利用我,卻不很傷心。每日閑了,常自嘲的想,從前最是心善仁慈的胥清歌,終于也有冰冷殘忍的一日。

這一日終于乏了,推了一概的事由。午睡醒時,正是陰沉沉的天氣,陣陣的風帶了泥土的腥味撲鼻而來,頓時使我神清氣爽起來。長在山間泥土中的我,自是愛極了這種自然的味道。于是取了長劍來,正要走下長廊去舞,就見了一抹玫紅色的身影,正蹦蹦跳跳的向我這邊走來,身後跟隨的是一位身著綠衣的窈窕少女。

我心知是承昭,便將劍交給紅杏,自己則整了整衣飾,淡淡的迎了上去。

承昭見了我,喜洋洋的笑道︰「琬姐姐近來可好?今兒得了空閑,我就帶著德馨來探望你。」

她身後的德馨亦是微微含笑,向我行禮道︰「德馨見過博陵郡主,郡主千歲。」

但見她一頭烏發如雲,已不見了一絲白色,整個人也洋溢了喜慶的笑容,好一個嫵媚的新娘子,我不由贊道︰「多日不見,德馨小姐真是越發氣質月兌俗了,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的氣色好,人也嬌美了不少。」我刻意掩飾過她從前生病一節,只是笑問了她嫁妝的準備與府中眾人的安康,幾個人便已坐入了房間,吃食也都擺放妥帖了。

德馨微微紅了臉,低頭笑道︰「萬事還要多謝郡主。郡主對德馨恩同再造,德馨自然銘記于心。」

她倒是個曉事的,做事也還伶俐,若是嫁與李忱,確是能為他分憂不少。我慢慢的舉杯吃茶,半晌才道︰「不過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小姐未免太過客氣,本郡主還有求得到定國公的時候,只不過是互通有無。」

互通有無。四個簡單的字,卻包含了我為德馨診病的一大原因。定國公手里關于林家目無法紀、肆意斂財的證據,是我渴求而難求的東西。若能以一紙藥方取得如此重要的證據,我何樂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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