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歷一道聖旨硬生生的砸出了滿朝震蕩尚且不提,單說八爺得到消息之後,將這前後的事情一串,第一個反應那就是啼笑皆非!
只是笑過了之後,心口卻只剩下一陣陣的冰冷難言,寒意徹骨!幾十年前,除宗藉,毀玉牒,一樁樁一件件清晰的好似是昨日一般,那些數不盡的屈辱怨恨仿佛都已經入了骨!就是八爺自己也是想過,他日若是身居大寶,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和小九復宗藉,至少能讓後人過點兒好日子!可如今呢?
幾十年的執念一朝得償,可是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實現,八爺閉目斜倚在書房軟榻之上,眉峰微皺,冷冷一笑,這事兒可真是諷刺之至!
九爺本就坐在八爺旁邊,眼看著自己哥哥的臉色不對,心里面也是明白的緊,這事兒……九爺心里面也是郁悶心煩!爺是想要收拾弘歷一番,可沒想到這弘歷還真是有夠不中用的!能重回宗藉是好事兒,可是這麼個緣由……九爺心里面膈應的難受!
只是,九爺還是嘆了口氣,已經這樣了,怎麼著也想開點兒,再說起碼還是個好結果不是?
九爺伸手替自己八哥撫平了眉頭,輕輕的膩過去,這明顯愛嬌的動作上一輩子就已經是駕輕就熟的,「八哥,你也別再為這事兒心煩了,好歹咱們這也算是無心插柳不是?」
八爺輕嘆一聲,有些無奈,「小九放心,八哥可不是為這個想不開。」八爺抬手把弟弟往身邊兒拽拽,這軟榻就那麼大的地兒,小九這位置坐的,都要掉下去了……
「八哥是琢磨著,這弘歷當年究竟是怎麼入了老四的眼呢?」八爺是真想不明白了……老四那個人,就是八爺自己也是承認他那能力本事的,怎麼就能選這麼個不著調的?
九爺听這話就撇撇嘴,「老四那心思藏得嚴實著呢,誰知道他怎麼想的……」說著九爺就頓了一下,聲音有點兒遲疑,抬眼看著八爺,「八哥,弟弟恍惚听說這弘歷是當年皇阿瑪選的?」
九爺心里面實在是很疑惑,皇阿瑪的眼光就這樣?那爺寧可相信這是老四的眼光!
八爺听著倒是苦笑了,聲音也是悵悵然,「要說當年皇父親自教養的弘字輩兒,只有弘皙,弘歷他是在宮里面養過,可皇父能把他放在心上?不就是當養個小玩意兒麼……這會兒倒成了他弘歷的資本!」
九爺听了有些恨恨的道,「反正弟弟是真想讓皇阿瑪瞧瞧這個所謂他親自教養過的弘歷!他弘歷不是處處自比聖祖麼……」
八爺心里明白弟弟這是為自己抱不平呢,伸手拍了拍略作安慰,正這會兒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十爺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
瞧見自己八哥九哥膩在一處,十爺就扁了扁嘴,「八哥,九哥,你們兩個去看熱鬧怎麼都不帶著弟弟……」
九爺倒是一聲輕笑,「爺出門的時候你還卷著被子睡的正香呢!這會兒倒來挑哥哥們的不是?」
十爺一听就笑出兩個小酒窩兒,過來把自己九哥往一邊兒推,「九哥你都昵著八哥快一天了!」怎麼著也得讓弟弟一會兒吧?
九爺笑眯眯的由著弟弟把自己推到一邊兒,然後看著他窩在自己方才的位置,九爺眸子轉了又轉,干脆一個翻身,窩在自己八哥另一邊兒,枕著八爺的肩頭,笑的相當滿足!
八爺哭笑不得的看著兩個弟弟緊緊的擠在自己身邊,這軟榻真的不大啊……話說小九小十你們兩個都不嫌擠的嗎?
只是眼看著兩個弟弟親親膩膩的都是滿眼的愛嬌,只蹭在自己身邊,八爺心里面倒是更覺得悠閑愜意!罷了,總歸都是弟弟,讓著寵著又能怎麼著?都已經寵了他們一輩子,再寵他們一生又有何妨!
所以,當太子殿下推門而入的時候,看見的正是八爺目光暖暖的瞧著這兩個笑鬧不休的弟弟!太子殿下只覺得這眼角兒狠狠的抽搐了一回!你說怎麼著?這知道的看著是兄弟相親,不知道的還以為八爺大享齊人之福呢!
太子殿下琢磨著就輕勾了勾唇角兒,滿眼的似笑非笑,隨手甩了甩帕子,硬生生的走出了當年太子殿下的風華氣度。
九爺和十爺這兩位這會兒都是借著這一世附的女身昵著自己八哥撒嬌呢,眼見太子殿下來了,九爺倒是毫不在意,仍舊將自己的頭枕在八爺肩窩上,十爺倒是在太子殿下這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訕訕然的坐直了身子。
八爺見狀微微一笑,這小九還是這麼愛嬌,難怪上輩子和這位太子二哥怎麼著都有那麼點兒想看兩厭呢!不過人家太子殿下倒是真不介意這些,就小九那性子的,要是突然在孤面前乖巧了才奇怪!琢磨著太子殿下就驀地想起那個莫名乖巧的小十四了……
唔,一會兒孤的和小八說說這小十四的事兒,他是乖巧了,孤看著可實在是別扭的緊!太子殿下當下回身就坐在軟榻沿兒上搭了個邊兒,戲謔道,「小八,你今兒這左擁右抱的,可當真是讓孤羨慕吶!」
八爺臉上驀地一紅,剛才沒注意到沒覺得什麼……這會兒讓太子二哥一說,好像還真有點那麼回事兒……
可還沒等著八爺吭聲,九爺就眯著眼接了一句,「八哥哪兒比得上二哥你,你那福晉的內院里個頂個的都是美人兒,知道的是福晉喜歡,不知道的還以為八哥有寡人之疾呢!」
太子殿下似笑非笑的眸子一轉,流光璀璨煞是或人,然後手指縴縴就點在了九爺額頭,「小九,你這是羨慕孤這滿院子美人兒呢?還是嫉妒你八哥這般艷福?」
九爺頓時被噎的不輕,羨慕?爺才不羨慕你呢!還有嫉妒?爺嫉妒八哥做什麼!九爺咬著牙根兒才回了一句,「你院子里的人和八哥有什麼干系?」
太子殿下抿唇一笑,「孤院子里的人只要小八看的入眼,孤可是一向大方,」眼看著九爺有些氣鼓鼓的眯著眼,太子殿下接著笑道,「如今誰不知道德親王福晉嫻雅大度。比起你八哥上輩子的福晉,孤可是隨和著呢!」
九爺听著這話就覺得怎麼就這麼酸!再說,就這位太子爺那性子,還嫻雅大度?還隨和?可偏偏還沒等九爺嗆他兩句,一旁的十爺開了口,「九哥,這話倒是真的……」
太子殿下一下子嗤笑出聲,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十爺頭發,「小十啊,孤今兒才發現原來你這性子還真是……有趣的緊!怪不得小八寵著你呢!」
這小十呆的時候還真是有那麼點兒呆的可愛了!太子殿下揶揄的瞄了八爺一眼,只見八爺都忍不住要扶額長嘆了,才慢慢的斂了笑意,伸手捏了捏八爺耳朵,道,「孤這會兒來可是有正事兒的……」
八爺眼里面就轉出點兒疑問,太子殿下接著道,「莊親王薨了……」
八爺心頭一動,慢慢坐起身,「莫不是因為爺和小九復宗藉這事兒引發了舊疾?」
太子殿下點點頭,倒是細細的把埋在莊親王府里的暗箭傳來的消息描述了一番!
卻說這莊親王本就是為了八爺還魂之事憂心煩悶又憋屈,已經是昏昏沉沉不能理事,好不容易清醒了片刻卻听見這麼一道聖旨,老莊親王終于一口血終于噴了出來,事到如今,八爺九爺恢復宗藉已成定局,當年先帝一番心血盡皆交付了流水!
老莊親王這心里當真是不知是何滋味!前塵舊事,輾轉一生,浮光掠影盡數晃過心頭,百感交集之下,最終只喃喃的說了句,「當真是報應!報應!」
而後,歷事三朝的莊親王,當年的聖祖十六阿哥允祿就仰天栽倒,魂歸離恨天!
八爺九爺十爺听了各有各的概嘆,最終,八爺也只是道了一句,這麼去也算是便宜他允祿了!
太子殿下听見八爺這語焉不詳的,心里明白這是小八這是不想自己兩個弟弟為了這個費心,當下也就點點頭,伸手又捏捏八爺臉頰,道,「你們三個湊到一起,也別忘了小十四,他這幾日可實在是乖巧的有點兒過了,堂堂一個大將軍王這模樣,孤看的別扭著呢!」
八爺听了也是若有所思,話說這小十四最近的確是很奇怪啊……只是,八爺一把捉住那個還在捏著自己臉頰的手,眉梢跳了跳,「二哥,你又調戲爺?」
奈何八爺這一句話話音還沒落,就看這太子殿□子驀地軟下來,八爺一驚抬手攬住,只見太子殿下這眸子狠狠的盯在九爺身上,而九爺這指尖正慢悠悠的從太子殿下的穴道上移開。
九爺笑眯眯的湊上前吹了口氣,「二哥,其實弟弟真沒說錯,您這輩子才是傾城國色。」
太子殿下當真是心里暗恨,這小九是替他八哥出頭?還是怎麼回事?孤和小八的鬧著玩兒你插什麼手!只是看九爺雖然面上笑眯眯的,可眼里面卻有那麼點兒不知不覺的茫然和不確定,太子殿下本就是個經風歷月的人物,這會兒突然頓悟了……
這小九……不是醋了吧?太子殿下干脆就由著自己靠在八爺懷里,眨眨眼,「小九,孤這輩子就是傾城國色的,你也沒機會了!」
太子殿下眼里面那都是揶揄和戲謔了,小九,你還真醋了?怪不得孤就覺著酸呢!不過啊……誰讓孤和你八哥這輩子可是名正言順的一家人呢!
九爺頓時氣勢一弱,和著這位也是個不著調的……再說,就你那性子的,爺可消受不起!而十爺直接就縮在一邊兒默默捂臉,九哥,你和這位較個什麼勁兒啊……你難道還當這位附了個女身就真賢惠了?就忘了這位上輩子那脾氣了?什麼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九哥你怎麼就不記著呢!
而這兩位話里話外隱含中心的八爺都無奈了,這幾位湊到一起,這折騰來折騰去,心疼的不都是爺?八爺一邊兒攬著自己的太子福晉,一邊兒揉揉自己旁邊的小九,輕咳了聲,「小九,還不給二哥解開穴道?」
九爺這眸子轉了轉,驀地閃過一絲狡黠,在自己八哥肩窩蹭了蹭,笑如春花一般,「八哥,今兒可是十五,弟弟這可是為你和這個嫻雅大度的福晉費心呢!」而後,倏地起身,整了整衣衫閃身就往門外跑,當然,臨走還不忘了扯著那個呆呆在一旁黑線的十爺一起!
等八爺伸手再去拽哪里還來得及!不過一轉瞬,書房里面只剩下大眼瞪小眼的八爺和太子殿下!眼看著不得不繼續窩在自己懷里的太子殿下這眸子里都是明晃晃的戲謔和笑話,八爺這臉上都不知道什麼顏色了,好半響才干巴巴的一句,「二哥,小九他不懂事兒,您別和他計較……」
太子殿下眼角一挑,勾起一抹笑,「行了,知道你偏著小九,真是有了弟弟就不要哥哥,孤可還不能動呢!」
八爺听了這話倒是沒有了適才的尷尬,知道這太子二哥這個語氣是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于是一邊給這位太子殿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一邊兒笑道,「二哥莫怪,弟弟這也不是偏著他,就是覺得麼……」
八爺湊近太子殿下耳際,聲音壓的低低的,「其實這應該也算是……閨房情趣不是?」
「哦~~」太子殿下眼尾微微一斜,眉梢一挑就是千般風流,「原來小八是這個心思啊……莫不是孤這些日子冷落小八了?」
八爺听得眼角狠狠一抽,這話怎麼這麼別扭!還怎麼都覺得顛倒!再說了,昨兒還算是聯床夜話來著吧?所以說,這究竟是誰冷落誰啊!
八爺這會兒倒是深刻的體會了一把適才九爺被這位給噎住那感受!只是,八爺那畢竟心思玲瓏不是九爺可比,不過一轉念就笑道,「可不是麼……弟弟可是日思夜想呢!二哥,難得這好時辰,你我還是莫要辜負了吧?」
八爺眸子轉了轉,「其實,這也是咱們九弟的體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