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的空地充溢著陽光,光芒如同絲綢一般鋪滿少年栗色的卷發,照亮了他悲傷又幸福的臉。他緊緊抱著眼前的女子,嘴唇顫抖,久久無法成聲。他曾經總覺得缺失了什麼,找尋不到,心空著,害怕著。
現在想來,原來是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個包容他所有傷痛,所有不堪過往的懷抱。如今他總算尋到了,他的救贖。
穿林而過的風拂過樹叢間男子碧色的長發,掠過鋒利俊朗的輪廓,安靜微笑著的唇。他目光中似有星辰亮起,光芒迷離。離淵,如今你同我一樣,都已得圓滿,再無遺憾。
他的目光如水,卻又似一匹光華流轉的絲綢,久久纏繞在女子素白雅致的面容上,內心便似躥起細細的火苗,燙著心口,燒遍四肢百骸。
而同樣安靜守望不願上前打擾的男子另有一位。佐伊將捆綁在身後的幾個敵方同伙用束縛咒定在樹下,此刻正立在千澤左後方,悄然觀望。他望著蘇墨的眼神滿是火熱的愛意和崇敬,竟像是看不夠似地近乎痴迷地看著。
「這樣的女子如何教人不愛?」一道滄桑的聲線突然道出了兩人內心所想,千澤和佐伊同時一震,轉過身來。
貝特正撫著自己臉上的胡須,身後褐色的尾巴悠閑地擺動著,嘴角含著笑意,「這小丫頭著實討人喜歡,要是老夫再年輕上個百來歲便也去求紙婚姻契約好了……」
佐伊和千澤同時沉下臉,千澤不動聲色地拔出劍,寒光閃爍一如他冰冷的眼神。貝特立刻驚得翹起尾巴,倒退幾步尷尬道,「哎呀,老人家開個玩笑,年輕人不要動肝火嘛……」
千澤挑眉,冷冷道,「情敵,已經夠多了,殺一個少一個。」長劍微微抬起,只要再輕輕一掃,估計貝特祭司就要死于非命。
貝特一邊在心里咒罵這個開不起玩笑的面癱君,一邊終于丟了祭司的臉面,鬼哭狼嚎地向著蘇墨那邊大叫,「哎呦,蘇墨,救救老人家啊!!你未婚夫怎麼這麼小心眼啊!」
听到那聲「未婚夫」時千澤的手僵了僵,臉上也浮現出罕見的紅暈,終于還是沒把劍揮出去。
而聞聲匆匆趕來的蘇墨則遭遇了詭異的貓撲。被抱住大腿的蘇墨微微愣怔了一下,「您沒事吧?發生了什麼事?」蘇墨正要伸出手去扶貝特起來,卻沒想到一只素白的手搶先伸過來提溜起貝特的衣領,直接丟了出去。
蘇墨眼皮一抖,凝神看去,眼前莫名泛著寒氣的男子正是千澤。
猜想他是在擔心離淵,蘇墨連忙抬起左手,閃著藍光的印記在陽光下絢爛異常,「我讓阿離到魔法空間里休息了,你要進去看看他嗎?」
千澤搖頭,「我知道他一切安好。」他握住蘇墨的手,低下頭吻了吻她的手背,唇邊有溫潤的笑容,「而且,在外面才可以這樣親親你。」
蘇墨的臉瞬間紅了,清清嗓子,尷尬地把手抽出來,視線漂移著,連聲音都變得不自然,「啊,對了,貝特祭司沒事吧?哈哈,哈哈……」她三兩步跑到佐伊身邊,方才還好他接住了貝特,這會兒老人家才有命感慨禍從口出。
「我老人家不就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嘛……要是真的,估計不用等他出手,光是花散里就能把我這把老骨頭拆了……」貝特絮絮叨叨地嘟噥著,蘇墨走近時隱約听到花散里的名字,好奇道,「花散里?您在說他的事?」
貝特好整以暇地重新站穩身子,手一抬一指,「你還是先把這群人處理了吧……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貝特笑得神秘,蘇墨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了樹下被捆成一團的黑衣人。
蘇墨打量了一番,三人皆是不同種族,人族,魔族,妖精族。再細細端詳,發現脖頸接近右側鎖骨的地方都烙著獨特的鮮紅印記,好似火鳳浴火重生。
「你們是誰派來的?什麼殺手組織?」蘇墨月兌口而出一句江湖上闖蕩時必說的話,心里暗暗有些窘迫。三人皆凝重地低著頭,不聲不響。
蘇墨眼珠一轉,也不逼供,蹲到三人面前開始翻自己的存儲空間。一陣模索之後終于翻出幾瓶顏色詭異的魔藥,好似苦惱一般抓抓頭發,「用這種蝕骨溶液嗎?滋滋得三兩下就化作白骨了,無趣無趣……這種專門用來讓男人饑渴萬分卻不能人道,最後活活憋死的?」
蘇墨瞥一眼面前臉色已經發白的幾個黑衣人,嘴角揚起一抹邪笑,「還是不夠慘,干脆……」蘇墨拿起一瓶冒著黑色氣泡,仿佛還滾燙著的魔藥,很愉快得晃了晃,「用這種慢性毒藥,一天一天折騰到痛不欲生吧,如何?」
「佐伊,來,幫我扒開他們的嘴!」蘇墨站起身,一改嬉笑的樣子,冷聲命令。「是,大人。」佐伊應聲上前扒開一人的嘴巴,任憑那人驚恐地瞪大眼楮,而其余二人面色慘白不似人類。蘇墨緩緩將玻璃瓶湊近,扒開瓶蓋,刺鼻的氣味燻得人眼楮都睜不開。
「逆神宮!!我們是逆神宮的人!」眼見那可怕的毒藥就要送至嘴邊,其中一人似乎不忍同伴慘死,面色驚慌地報出組織。
蘇墨眸光輕閃,她記得在書上讀到過逆神宮。雪國讓人聞風喪膽的天下第一殺手組織,首領一直位于幕後,沒有現過身。微微一笑,卻不收回藥瓶,只停在那里,清冷的眼神看向方才說話的人,「哦??逆神宮竟然還和王族有關聯,真是狼狽為奸。」
三人不約而同地露出驚異的神色,竟然將雪國至高無上的王族看做「狼狽」之一,這人到底多蔑視痛恨雪國?他明明也是雪族!
「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就查到我掉落的地方,王妃殿下真有本事啊,不對,她身後那人才是真有本事……可否請教逆神宮的首領是何方神聖?」蘇墨笑意盈盈,仿佛詢問著最普通不過的問題。
黑衣人紛紛驚慌失色,這次卻緘口不言,似乎忌憚著什麼。蘇墨依然笑著,眼神卻一點點冷下來,手腕一動,瓶中的藥劑便入了其中一人的口中。
被迫喝了藥劑的人立刻尖叫著蜷縮成一團,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事情,眼珠子瞪得突出來,捶打抓撓,瘋了一般。
「這才剛開始而已,要痛足九九八十一天才能解月兌,真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蘇墨嘴角一抹邪笑,手中的玻璃瓶輕輕晃蕩著,轉向另外兩人。
兩人這才知道這藥劑的可怕,交換了驚懼的神色,隨即顫聲道,「是祭司大人,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