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爾特重新踏入漣漪殿時,原本幾乎被鮮血染紅的整座大殿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整潔素雅,仔細看卻還是能發現磚石間殘留著的暗紅色血跡。偌大的漣漪殿再次變得空空蕩蕩,法爾特眸光暗淡,面色冷漠。
不記得這座宮殿被鮮血染紅了多少回,不記得多少僕從葬身于此,他只記得,百年前總是提著宮燈站在殿前的女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充斥了她的傷心和絕望的宮殿,目睹了他的罪惡和無盡悔恨的宮殿,承載了蒼魄帝百年痴狂的宮殿……人已逝,情與恨卻永存。他恨這座宮殿,卻也被它深深地束縛。他唯有活在這里,才能時時想念百年前墨染的模樣。
縱使無數個夜晚噩夢纏身,縱使他每每回想起她自毀魂核時慘烈的一幕都痛徹心扉,他依然不願割舍過往。他要活著,記著,痛著,即使永遠得不到救贖。這是他的罪孽,他的罪有應得。
百年了,他依然記得墨染在這座宮殿生活的情景。他想起她提著裙擺,飛奔而去的歡快模樣,就像蹁躚起舞的蝴蝶;他想起她提著宮燈安靜守候,直至黎明時分才轉過頭來對他赧然一笑,沙啞道,法爾特,又沒等到呢;
他想起她在落雪時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初雪上落下腳印,然後回轉身朝他揮手的模樣,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法爾特,你要踩在我的腳印里,這樣就不會迷路了;他在那座她所統治的,雲上的國度時常常迷路,她一直記著,從未忘卻。
她是他見過的最奇怪的王。戰場上英勇如同戰神,平日里卻單純好似孩童,卻也有時壞壞得逗弄身邊的人,嘴角噙著一抹調皮的笑意。她眼里總有清淺明亮的光,讓人看了心生歡喜。
他出生在迪亞大陸南端的島嶼,巫族的屬地。他的家族是巫族里臭名昭著,令人聞風喪膽的詛咒世家。為了金錢可以為任何人出力,甚至對無辜的人下惡毒的詛咒。壞事做多了早晚會遭到報應,他的降生應驗了這句老話。
他生來就被詛咒,臉上覆蓋著厚厚的血痂,奇丑無比。更可怕的是,他觸踫到的任何東西,物體,動物,人,都會盡數腐爛。他一出生便讓母親失去了生命,至此再也沒有人敢觸踫他。
他是可怕的怪物,為家族帶來厄運和恐慌的怪物。他一直生活在不見陽光的地下室里,長到七歲時,他被人用藥迷昏,然後偷偷送至了奧拉大陸,棄在嵐國南部的荒原。
荒原里人煙稀少,他住在好不容易找到的洞窟里,每日捕捉少得可憐的昆蟲充饑,更多的時候找不到一丁點兒食物便餓著肚子,直到暈厥。他以為自己會死,卻總是一日日苟延殘喘,不得解月兌。
那一天,他如往常一樣在荒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