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寒卿站在布告欄下,仰著腦袋,晨光浮在他白皙的臉上,驚訝的神情清晰可辨。
他還在榜上,他沒有被刷下去!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可以再繼續往前走,意味著它可以繼續參加比賽。
他身旁的祁衡之早就把視線挪到了他的臉上,正笑眯眯的看著。
「我沒有被刷下來!我還可以繼續走!!」梁寒卿愣了好久,等反應過來時,一向淡定沉靜的臉上竟然染上了激動地紅暈,眼楮燦若明星。他撲上去抱住祁衡之,激動得無以附加,甚至連今天早上起來時小小的頭疼和頭暈都忽略了。
他的努力得到驗證。
他的意義得到證明。
重活一次他可以無愧于生命。
激動地攔著祁衡之的身體,梁寒卿的眼眶紅了又紅,最後還是把眼淚憋了回去。
眼淚不是現在要流的,是他真正勝利後才可以流的東西。
祁衡之支愣著兩胳膊看著埋在自己懷里的那個柔韌身體,毛茸茸的腦袋就靠在他的胸口,下巴一低就能磕到。他有些僵硬,因為昨晚上他發現自己的性向有些微不正常,所以今天接觸到這個柔韌的軀體有些不自在。
看看梁寒卿顫抖的肩膀,祁衡之猶豫了一會,兩只修長的手臂環了上去。
梁寒卿僅僅揪著祁衡之的衣服,原本整潔的衣服被他揉搓成了一團。他還能繼續走下去,還能參加比賽……真好,真好!
梁寒卿深吸了幾口氣調整好了心情,松開了一直揪著的衣服,眼眶依舊有些發紅,但神情卻是激動中又摻雜著些許嚴肅的。
他知道,這場比賽真的不好打,要從各地只剩下200人得精英中刷下190個人,只剩下十個,這比前面的幾場要難得多了。
梁寒卿攥了攥拳頭,手腕上露出了青色的筋脈,一股股的鮮血從心髒蹦出,順著這些血管流遍全身,他的身體是熱的,他也有足夠的熱情和信心來面對這場比賽。
抬起頭,梁寒卿看著祁衡之,道︰「我能贏,對嗎?」
祁衡之看著近在咫尺的清雋面容,面上忽然一笑,那是一種其他人從沒見過的,或者說這類的笑容從來沒有出現在祁衡之那張囂張的俊臉上,那是個溫和含蓄,又略帶鼓勵的笑,他道︰「你已經贏了!你會獲得勝利的。」
他們倆相互對視,長久的相處已經能夠模透對方的性格了,他們都能把對方現在想的猜個七七八八。
相視一笑後,兩人拿著東西奔赴考場。
只剩下200個人了,所以考場變少了,。
考場本來就是寬大的畫室,是可以同時容納六十幾人的大畫室,如今卻只有一半多點的人,所以顯得有些空曠。
這二三十人中並沒有梁寒卿所認識的,他收拾著東西,慢慢把心靜下來,等待著考題的公布。
監考的老師進來了,這次還是四個人,有位老師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刷刷刷寫上了題目,然後就瀟灑的走到了一邊。
梁寒卿看著考題,有些發蒙。
他們一向是上午考素描的,但這次的題目卻出的匪夷所思,所有的考生都在四處張望,有的還緊盯著老師,他們都認為考題出錯了。
考生的騷動並沒有使老師抬眼,他們四個依舊四處走動,沒有任何停留。
帶著十足的疑問,這些平均年齡都很小的孩子們開始構思了。
梁寒卿也在想,這個題目是出錯了,還是故意刁難呢,因為這次的考題只有兩個字,五彩。
黑白的世界在畫家的筆下完全有可能展現出他是有色彩的,但那只不過是錯覺,因為他僅僅只有黑白灰三色。
梁寒卿轉著鉛筆,皺著眉頭,他覺得這考題應該放到決賽,而不是現在的。
閉上眼楮細細想了一會,梁寒卿動起了筆。
五彩無疑就是多彩,色彩界的三原色是紅黃藍,如果再加上原有的黑白,那麼這就是五色了。
但這絕對不是這個題目的真正含義。
梁寒卿的手有如安上了自動控制裝置,隨著他的思想四處騰挪。
他先畫的是一張大大的寫字台,然後又在上方畫了個窗子,是推拉的。桌子上擺的是七零八落的小玩意,甚至能看到不倒翁和小小的個、玻璃珠。然後就是靠近窗子的一大簇吊蘭,仿佛能透過這幅畫看到內里油油的青綠色。緊接著,梁寒卿又畫了一位坐在椅子上面露調皮笑容的,帶著眼楮的儒雅老頭,他右手正拿著筆,左手則撥弄著放在他手邊的竹制小蟈蟈,像個孩子。他的面前還攤著一本本子,上面只寫了半頁字。
梁寒卿畫的是誰,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不過閉了眼,五彩這個名字就生出了這麼一幅畫。
他畫的是個作家,是個年紀很大,寫了很多年書的作家。他畫的這位作家正在想著童年的趣事,那段連陽光都是五彩的日子。
梁寒卿一直都很佩服作家,也對作家感到親切,他一直覺得,寫一本書就像畫一幅畫,你需要注意很多東西,你的思想,你的技巧,你的內容都不能單一單調。而每個作家和畫家的心中,總開著一朵花,按著自己所處的環境生出的一朵花,各個作家畫家,什麼顏色的都有。
梁寒卿細細的打磨這幅畫的每一個細節。
蟈蟈被刻畫的活靈活現,胖胖的不倒翁引人發笑,還有窗外那棵搖曳的桂樹,依稀可辨。
梁寒卿到了現在,已經完全放開了,他今天早上去看布告欄,以為一定是早已預料好的結果,他都已經放棄希望了,沒想到,他的名字依然還在上面,這是一個驚喜,一個意料之外的驚喜。
這個驚喜帶給梁寒卿的不只是有快樂,另外還帶了些許了悟。
在黑暗中,終會有光亮,在逆境中,總會有堅強。
放下手中的畫筆,同時,哨聲已經在窗外響起,比賽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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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天色有些暗沉,像是要下雨一般。略帶濕氣的涼風緩緩吹拂,穿過高大的樹木,低矮的灌叢,順著人流,涌進了那棟咖啡色的建築。
梁寒卿和祁衡之匆匆吃了個午飯就來到了賽場,但還是被小小的淋了一下。這個時候,半決賽的最後一場,竟下起了小雨。
「阿卿,你確定你沒事。」听見旁邊的梁寒卿又打了個噴嚏,祁衡之皺著眉有些擔憂的問道。
梁寒卿揉了揉有些發癢的鼻子,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漸漸地,走廊中人多了起了,都是從賓館趕來的參賽選手。
下午色彩準時開考。
作者有話要說︰蔫了,雞血抽干了,一想起這周的任務,好,我去撞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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