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爸……」
正所謂「听君一席話,十年書白讀」,李承哲的一番話講完,李夢菲已經完全傻掉了,她在大腦高速運轉後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自己病的太厲害,已經出現了幻听。
「幻覺,幻覺,我什麼都沒听到。」她喃喃自語安慰自己,沒想到耳朵忒尖的李承哲再一次以清晰而響亮的聲音告訴她道︰「沒听到?是不是信號不好,我剛才說——你在學校多住幾天吧,越晚回來越好!」
我倒!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呀?難道說你們突然發現當年從醫院里抱錯了孩子?發現我不是你們的親生骨肉,所以你們要遺棄我嗎?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不行,我要驗血,我要驗DNA,我要……」
「要要要,要發瘋呀你!是不是吃多了撐得說胡話呢?家里這幾天裝修沒法住,我跟你媽都在你姥姥家擠著睡呢,你說你回來了住哪兒?行了行了,我還得趕緊幫你媽干活去呢,不跟你說了!掛了!」
電話被李承哲斬釘截鐵地掛斷了,留下忙音一串。
李夢菲正琢磨著剛才這事好笑地直搖頭之際,突然有「當當」的敲門聲傳來,然後一個禮貌的聲音問道︰「你好,請問屋里有人嗎?」
李夢菲一驚,下意識地就去看門上的插銷。倒不是因為別的,只因為那敲門之人是個男的。
怎麼會有男生進到女生宿舍樓里呢?看來一放假,連守門的阿姨也松懈了。
「誰呀?什麼事?」李夢菲邊問邊四處打量了下,該收的衣服都收起來了,大面上並無什麼不妥。
「我是旁邊A校區的,來還東西。」依舊是彬彬有禮的回答。
「A校區?本碩連讀呀,不認識。」李夢菲喃喃道。
雖然對于A校區那些本碩連讀的高材生頗為敬佩,可她卻連一個都不認識,更不要說借出去過什麼東西。況且現在放假,樓里面這麼人煙稀少的,真要是沖進個壞人,恐怕連個幫忙的都沒有。
她不由得戒備心大起。
「還什麼呀?我們沒有借出去過什麼。」她拒絕道。
「還……嗯,我能進去說嗎?」門外之人並沒有知難而退,反而主動要求進屋,李夢菲頓時更加疑心。
「在外邊不一樣說嗎?干嘛非要進來?我看你一定是找錯屋了,我們沒有借出去過東西。」
「沒錯呀,這不就是410,東西就是從你們宿舍陽台掉下去的。不過,你得開開門自己看才行。」男生依舊堅持。
男生的話令李夢菲很費解,但同時她也感覺到哪里似乎不太對勁,從宿舍陽台掉下去的?那麼自己宿舍的陽台上有什麼呢?
衣服!只有衣服,而且只有自己頭天晚上晾的衣服。莫非真是自己的衣服被風吹掉了嗎?
她半信半疑地走到陽台上,仰頭打量晾衣桿上掛著的衣服。
正午的陽光最是明盛,光線迎面打來時就如萬道燒至熾熱的牛毛銀針鋪天蓋地,刺的她睜不開眼楮。
她眯著眼從這端尋到那端,又從那端找到這端,才突然覺得哪里少了些什麼。仔細想想,綠色衣架上空了的地方原來吊著的好像是,是——
啊啊啊!不會吧!不會這麼巧吧?!
想到男生口中講的從陽台上掉下去的東西可能就是衣架上少了的那件衣服,李夢菲的臉騰的就紅了。
她正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解決這件事,就听到門外的男生再次敲門問道︰「你好,能快點開門把這個拿進去嗎?你要是再不開門,我可就送給對門宿舍的妹妹了,她已經站在那里看了我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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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夢菲拉開門後的第一反應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過那一抹嫣紅順手扔到旁邊的上鋪,而第二反應則是探頭左右掃了掃樓道,沒有傳說中的那個對門的妹妹。
之後,她便 當一聲把門拍上了。
門外的男生本是淡淡笑著,微眯起右眼的模樣有些俏皮,大概是等著看屋內女生接過胸衣時的窘態,沒想到那女生比他還狠,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一甩門把他拍在了門外。
這都是什麼女生啊?
不過,這女生看起來怎麼有些眼熟?
他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轉而便了然地笑了。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之後是寧靜一片。
宿舍樓里的女生大半都是走了的,剩下為數不多的也自然不會留在宿舍里無聊發呆,約會的約會,逛街的逛街,樓里安靜地似乎沒有人氣的存在。
李夢菲背靠著門靜靜听了會兒,等確定那男生確實走了時這才徹底松口氣。
這都是什麼事呀?真是尷尬!下次一定不可以這麼粗心了。
暗下決心的時候突然想起方才男生騙她開門的借口,李夢菲又控制不住地直想樂。
要說這男生也真有趣,敢撿女生的內衣也就夠膽量了,竟然還親自送上門,還能編出那樣的理由令她主動開門。對門宿舍的妹妹?虧他想的出來!
不過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反正也不是一個校區,誰也不認識誰,一個小插曲罷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李夢菲囧完了,也樂完了,終于想起那件惹是生非的正主。它怎麼就能這樣紅呢?真是越看越扎眼,下次還是買個低調的顏色吧。
本想把胸衣直接打包好帶回家,可想想畢竟被男生拿過了,還是洗洗干淨比較安心,于是她忍著頭痛抄起臉盆開門去水房。
誰知道本來不去水房還只是頭痛的厲害,這一去竟然就直接去到了醫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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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沛菡風風火火趕到醫院骨科的換藥室時,只見李夢菲正半臥在換藥床上和手捂著鼻子的白曄怒目相視,旁邊的小跟班二丁則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菲菲,菲菲,你怎麼了,怎麼進醫院了?還和他們在一起?」于沛菡直接一胳膊扒拉開擋路的二丁,沖到李夢菲床前。
二丁被胡嚕地在地上轉了幾個圈,口齒不清地叫道︰「打——」
「打?哦,我明白了,是不是他們因為昨天撞車的事……他們打你了?把你打到住院了?」李夢菲還沒開口,于沛菡已經快速腦風暴,將兩件事聯系在了一起。
「打……打什麼打!我們從來不打女生好不好,我在叫你啊,打一圈!」
「K!」
逞一時口舌之快的二丁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耳朵已經被擰在別人手中。
「有本事再叫一遍!」于沛菡下手沒留情面,大概是真的惱了這個外號,「二丁你再敢叫一遍我就佩服你,怎麼樣,還叫不叫?」
「叫——」打腫了臉充胖子的二丁剛硬著頭皮說了一個叫字,耳朵上便是一陣劇痛,他忙識時務地改口道︰「才怪!不叫了,不叫了還不行嗎?」
「這還差不多。」
于沛菡拍拍手,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依舊陰沉臉對峙著的李夢菲和白曄身上。
她剛想開口問李夢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听一直沉默不語的白曄突然說道︰「不感謝也就算了,用不著拿盆拍我吧,夢菲同學?」
李夢菲也不示弱,立刻狠狠瞪了白曄一眼,回擊道︰「拍你還是輕的,誰叫你裝神弄鬼躲在拐角那里,你也不想想,空蕩蕩的走廊里突然憑空跳出一個人,匆忙之間我哪分得清是好人還是壞人,不拿臉盆拍你難道還要請你吃糖不成?這是下意識反應,是正常反應好不好?」
「正常反應?我去——」二丁就是一個典型記吃不記打的貨,剛剛才被于沛菡教訓了,這麼會兒工夫又管不住自己的嘴,梗著脖子為白曄打抱不平起來。
「你那也好意思叫正常反應,你看看哪個女生受到驚嚇不是又喊又叫撒腿就跑?你倒好,抄著臉盆滿樓道追著人打,還還還……還叫正常反應,哼,真是笑掉人大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