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夢菲舒坦且得意地轉過身準備到街道對側的小區時,卻只想找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好巧。」
那生物如是說,白白淨淨的臉龐看上去無辜又驚訝。
李夢菲的臉差點一直耷拉到大西洋去,癟著嘴嗚咽道︰「哪里巧了?!」
「到同一個城市,坐同一輛車,又到同一站下車,難道還不巧嗎?」生物的眉峰略挑,一副「這樣簡單的事情你都想不明白嗎莫非你是傻的」之類的驚詫表情,看的李夢菲一陣火大。
「你才是笨蛋!誰讓你解釋了?那是感嘆句不是疑問句,你小學語文有沒有畢業連這都不明白?還是你根本就听覺有問題,不過听覺有問題怎麼能進醫學院呢……」
李夢菲一口氣說了許多慷慨激昂的話,直到她看到白曄的表情由詫異漸漸轉為他的經典表情——似笑非笑,這才察覺到自己跑題了,于是趕緊懸崖勒馬話鋒一轉,回到正題。
「算了,不說這個,我問你,你是不是在跟蹤我?」
「跟蹤?哈~~」好像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白曄竟然沒有保持住他的一貫姿態,哈哈笑出聲來,「原來你認為我一直在跟蹤你?難怪反應這麼大,一直臭著個臉。」
「啊?難道不是嗎?」見白曄笑的那樣開心,本來雄糾糾氣昂昂的李夢菲反倒一下沒了底氣,分貝直降。
白曄強忍住笑,說道︰「當然不是,都跟你說了我要去探望姥姥,她家就在街道對面那個小區,我當然得在這里下車。只是沒想到你也會在這里下車,所以才說好巧啊!」
「哦,是嗎?呵呵~~」李夢菲訕笑道。
兩人無語。
三十秒後,白曄看了一眼尾隨身後的李夢菲,忍不住再次問道︰「你家總不會也在這個小區吧?」
「沒有。」李夢菲弱弱答道。
「那你跟著我過馬路干什麼?」白曄詫異道。
李夢菲咽了口吐沫,擺擺手,「哦,好巧,我也去姥姥家,而我姥姥家也住這個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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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將惡念比作堤防潰決時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也有人將傷悲比作堤防潰決時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但是如果可以,此刻的李夢菲更願意將巧合做出如下比喻。
這還真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巧合啊!
先是同一輛車到同一個城市坐了鄰座,之後又到同一個小區同是去姥姥家,而現在,他們兩人竟然一路同行走進同一棟樓——
還是同一層!!
好在這種舊式的小區一層尚有兩戶住家,如若不然,李夢菲還真以為是不是老媽她有哪個失散多年的姐妹剛剛認祖歸宗而自己又後知後覺了。
「姥姥姥爺!」她敲敲防盜門高聲叫道,以防姥姥不在家,嚴重耳背的姥爺听不到敲門聲。
沒想到敲完門自己這邊半天沒動靜,倒是身後那個對家門嘩啦一聲開了。
「哎呀,我的大寶貝外孫,你可算到了,我都滿滿等了你一天了!」
仿佛刺耳的防空警報驟然拉響,又仿佛一架飛機帶風從頭頂呼嘯而過,李夢菲只覺得耳中一陣嗡鳴,一顆心震得差點直接從胸口蹦出來。
有沒有搞錯?怎麼記得對門住的那個老太太是個聾啞人?這才半年沒見就得「刮目相看」了?現代醫學可真不是一般的發達啊!不過,她剛才叫他什麼?小曄曄,噗——
李夢菲沒敢回頭,暗自好笑時只听白曄小聲叫了句「姥姥!!!你——」話未講完就被打斷了。
「天!小曄曄你竟然把女朋友都帶回來了,怎麼沒提前跟姥姥說?也讓姥姥提前去做個臉、燙個發準備準備,你說現在讓我可怎麼見人啊?!」
女朋友?這小子竟然還帶女朋友回來了?哦,可憐的女朋友。李夢菲一邊替那「女朋友」嘆息一邊伸手又敲了敲門,卻未想那聲音又一次喊道︰
「小閨女,敲人家門干啥?別不好意思,快轉過來讓姥姥好好瞧瞧唄!」
好似被施了定身術,李夢菲的手瞬間頓在了半空,大腦也似同時停止了運轉,來來回回只有一個念頭︰
女朋友、小閨女,難道說的都是……我?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幸得面前防盜門里的內門不失時機地打開了,一臉慍色的姥爺忽的把臉貼在防盜門的鐵網上,向外怒目而視。
「Hi,姥爺,是我,開門啦!」她迫切地向姥爺招著手,期望可以趕快進屋避避風頭,可姥爺的目光卻不在她身上。
「張老太太,我和你說過幾次了?現在是我的午休時間,你就不能說話小點聲?」
「我想想,十二次?不對,十三次?要不就是……」听老太太竟然自顧自數起數,李夢菲好奇地側過身,一眼就看到了兩頰微紅尷尬無比的白曄身邊那個穿著粉色碎花睡衣頗有身量的「瘦竹竿」。
這身材真不賴!更「不賴」的是她竟然還在擰著眉,表情十分認真地掰數著手指頭。
大概是眾人的無語影響了她,老太太終于不再數數,抬起了頭,「誒,都看著我干什麼?我臉上長花了?」
「姥姥,您就別逗大伙兒了行不行?」白曄嘆氣。
「我哪有?我真的記不清幾次了好不好?那個誰,老陳頭兒,你幫我回憶回憶唄?」
看到老太太那一臉的無辜神情,李夢菲終于明白了白曄師出何門,正憋不住地想樂,就見白曄兩臂往胸前一抱,無奈說道︰「姥姥,您的小曄曄到目前為止可還沒吃中午飯呢。」
「啊?是呀!」老太太立時收起了她的無辜表情,朝李夢菲姥爺擺擺手,「開玩笑啦!我記得了,小點聲,小點聲,噓——」隨後又沖李夢菲擠擠眼笑道︰「漂亮小閨女,姥姥喜歡你~~有空過來找我的小曄曄玩呀!」
張老太太被白曄連推帶攘關進屋後,李夢菲總算松了一口氣,可防盜門後的姥爺卻還不依不饒地嘮叨著,「這老太太,是不是腦子有毛病?還‘開玩笑~~’,誰有時間跟你開玩笑?都說過多少遍了,總也不改,氣死我了!」
「姥爺,姥爺~~」看老頭兒慷慨激昂似乎越說越來勁,卻完全沒有給自己開門的意思,李夢菲只好把臉探到他的面前,隔著鐵網招呼道︰「Hi~Hello~~開開門好嗎?」
「開了,自己進來吧菲菲。」姥爺打著呵欠轉身往里屋走,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哎,謝天謝地,終于清靜可以繼續午休了!」
話音剛落,兩個人就听到從對門傳來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咆哮聲——
「小曄曄,你怎麼能夠這麼傷姥姥的心,姥姥跟你小女朋友說的話明明是好意,到底哪里像黑山老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