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已補全。過年期間醉醉會堅持日更,因為明日開始外出,所以要存存稿箱了,提前預祝大家新年快樂,親愛的們,無論你們霸王與否,醉醉都要衷心說一句——我愛你們!沒有你們的陪伴和支持,醉醉這樣的廢柴也無法一直堅持寫作至今,謝謝!
「其實安哥他今天對你們已經很仁慈了,只是擺個標本嚇唬嚇唬人罷了,看來他真是年紀大了,心腸越來越軟了。」
當白曄掛出那副似笑非笑、不以為然的表情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李夢菲初時的扭捏以及想見而又不敢見的猶豫立時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真的呀?那他以前是怎麼做的?還有比這更驚險刺激的故事嗎?」李夢菲立刻毫不猶豫地湊過去,不顧其余幾個人詫異的眼神,連珠炮般發問道。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太激動,因為今天晚上的這個所謂的「飯後百步走」活動她本來就不想參加,一想到自己竟然有可能喜歡上那個總愛針對她的討厭鬼白曄,她的心里就亂成一團,好似小時候幫媽媽纏的毛線團,繞也繞不圓,解也解不開,生生燥出一身的汗。更別提一同散步的還有那兩個許久沒有出場的關勇和丁浩了。
「這是散步麼?這明明是大部隊拉練好不好?」遠遠看到對方的「三人行」陣容時,李夢菲就恨不得直接把于沛菡掐死算了,若不是她的生拉硬拽軟磨硬泡,自己如今又怎會被置于如此尷尬之境地。
可于沛菡竟一副比她還無辜的模樣,手指了路燈賭咒發誓說這絕對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是被某某無良男純潔又天真的面孔所欺騙的受害者,並作勢要沖上前去和對方同歸于盡,逼得李夢菲最後也只得無奈作罷。
算了,敷衍一會兒然後謊稱不舒服撤了吧。她安慰自己道。本以為這個傍晚注定是無聊、無趣又無奈的,沒想到卻突然從白曄口中听到一個如此振奮人心的消息,不由得她不雀躍起來。
「說嘛,說嘛,安老師他以前是怎麼作弄學生的?有什麼能比骷髏更嚇人的,我實在想不到!」她直接無視掉那些張掛滿黑線的臉,催促著白曄。
要說白曄還真對得住「夜大人」這個稱號,被李夢菲一連串彪悍的問題劈頭蓋臉砸過來,竟然連眉頭都不皺一皺,那表情,別提多淡定了!
「給你講一件我肖曉嫂子親身經歷過的事情吧,或許听起來有些夸張,不過這事既然發生在安哥身上,那我猜測著實情大概也就是不離十的。」
這件事發生在五年以前,那時,司徒肖曉還不曾與白慕然相遇,更不曾成為白曄的嫂子,那時的她還只是一個剛剛升上大三的學生。
而她的解剖課老師,不巧的很,也是在學校和醫院中都被稱為一朵奇葩的名人——安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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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們開始正式上課。今天是你們初次接觸解剖學,所以我們要從解剖的根本學起,解剖的對象是人體,所以解剖的根本也就是人體的根本。那麼,你們誰知道,人體的根本是什麼?」
剛剛才將司徒肖曉嚇得幾乎從解剖台旁邊蹦起來(詳情請見第一部《醫學院之歡喜冤家》),所以安老大現在的心情大好,提問的時候臉上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
「還用問麼,不就是你剛才揮舞了半天的那些個頭骨、腿骨、脊梁骨嗎?」對于安老大的問題,司徒肖曉不禁嗤之以鼻,這是什麼白痴問題啊,這屋子里到處都擺著一堆一堆的各種人體骨骼,不學習骨頭難道還學習肌肉嗎?真是弱智!
果然,安老大頓時一陣狂喜,直接無視掉她鄙夷的神情,連連點頭稱贊道︰「沒錯,沒錯,這位同學十分聰明,咱們今天要學的第一堂課就是——」
他轉身在黑板一個角落里寫上了兩個小小的字,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他寫的是「骨學」這兩個字。
「嗯,這樣才不喧賓奪主嘛。」他向後退了一步,看了看這兩個字,又看了看黑板正中那個幾乎佔了半個版面的「安」字,滿意地點點頭。
自戀狂啊……司徒肖曉拼命抹汗,幸虧別人不知道我倆的關系,要不讓我把臉往哪兒擱呀!
欣賞完自己龍飛鳳舞的字體後,安老大得意地轉回身,「首先,先讓我給大家介紹一位新朋友認識,在我們的這門課程中,這位朋友,同時也是前輩,將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說到這里,他用手往講台邊一指,語氣嚴肅地說道︰「請看這邊。」
講台下方的同學們紛紛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卻只看到一副用鐵絲穿成的人體骨骼標本默然而立,空洞的眼窩處漆黑深邃,毫無感情可言地注視著遠方。
前輩……不會就是……
司徒肖曉的嘴角一陣抽搐,雖然這個念頭很不靠譜,但說這話的人可是安老大!安老大做出什麼樣的事情,按說應該都是不足為奇的。
果然,下一秒安老大就以實際行動證實了她的想法是正確。
「全體立正,和我一起向前輩表達我們的敬意。」安老大小心翼翼將看起來略微有些發黃的標本搬到了講台上,然後尊敬地口稱「前輩」,帶頭向標本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您偉大無私的奉獻精神,我們會繼承您的遺志,不怕艱難困苦,將醫學事業進行下去的!」
「謝謝您!」
雖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見一直沒正行的安老大突然現出那樣畢恭畢敬的態度,這其中定是有緣故的,所以同學們也學著他的樣子深深埋下頭去。
幾秒鐘後,安老大抬起頭,「好了,前輩已經明白我們的決心了,他會護佑我們的。」
護佑?咳咳咳,這貌似屬于迷信的範疇吧?司徒肖曉尷尬地再次環顧四周,以確保真的沒有人知道她和安老大之間的特殊關系。
而這一回頭就正對上了豆豆詭異的笑容。
「嘿嘿嘿~~」豆豆一臉壞笑,看得司徒肖曉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心道不會吧,自己應該從來沒和她提到過安老大的名號,難道她竟然是知道的?
她心中正琢磨不定,就听豆豆小聲說道︰「這老師很神經嘛……但是正對我胃口哦哦哦!」「
啊,崩潰!司徒肖曉再次抹汗,「我听不到,我看不到。不過你家娘娘啊,他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捏?」
對于肖曉的調侃豆豆毫不理睬,反而將手臂揚的高高的向安老大示意。
「啊,這位同學,有什麼問題請說。」
「老師,老師,我想了解這位前輩的生前事跡,這樣可以愈發地激勵我們不斷努力,勇攀高峰。」
豆豆說話時一本正經,說完後卻暗地里向肖曉擠了擠眼,一看就是在順著安老大說,並沒有真正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可肖曉心中卻不是這樣想的。以她這麼多年對安老大的了解,那個人的話可謂真假參半,有時候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其實個中卻另藏玄機。他既然叫了那標本「前輩」,未必就是擺擺樣子開玩笑。
而這一次,果不其然又被她猜對了,雖然她一點也不想知道那個恐怖的真相。
「這副標本生前呢,其實是咱們學校的一位專門致力于研究解剖方面的老教授。」說話間,安老大的神情漸漸悲壯起來,眼望遠方,小眼神中透著一絲少有的淒婉。
「想當年,人們的思想十分落後,在生死以及土葬抑或火化的問題上都非常糾結、矛盾,更不要說讓他們同意在生命完結的時候將遺體捐獻給醫學院做研究。所以在那個年代,別說尸源,就是想要得到一副完整的骨骼標本都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而就在那種最艱難的時候,我們的這位老前輩,老教授不顧家人反對,毅然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決定在死後將自己的遺體捐獻給學校,讓同事們將自己做成一副完整的骨骼標本,他願意以不再存有血肉的軀體無限期地陪在一屆又一屆的同學身邊,看他們成長,看他們成才,看著他們成為中國醫療衛生事業中源源不絕的新鮮血液。而他自己,就那樣安詳地躺在開水沸騰的大鍋爐中,一圈圈旋轉,直到皮開肉綻,直到面目全非,直到他嘴角邊最後的笑容消散在騰騰白霧之中……」
「嗚嗚嗚……」
「啊?」于沛菡突然響起的啜泣聲將李夢菲一行人從白曄的回憶中迅速拉回到現實,李夢菲心中雖然也十分不是滋味,可考慮到講故事的那個人是安老大,所以對于這件事的真實性,她心中還是有所保留的。
「不是吧,你哭了,沛沛?最近的你可不太像你啊!」
「是……可是,那個教授真的好感人,別說那個年代,就是現在,我也沒有這種勇氣嗚嗚……」
「沒錯,當時肖曉嫂子她班上的同學也是這麼說的,」白曄贊同道,「而且據說當時安哥在台上說,很多女生便在台下哭,教室里唏噓聲一片,仔細想想,那場面倒是十分壯觀的。」
「的確很感人。」李夢菲點頭贊同。
「那你為什麼不哭?你的心腸就這麼硬嗎?」白曄突然出其不意地問道。
「我,我……」李夢菲頓時張口結舌答不出來,匆忙間瞟到丁浩正一臉關切地注視著于沛菡,而一旁的關勇則是表情奇怪地望著遠方,她忙用手一指他二人說道︰「那他們不一樣沒哭?」
「他們不同!」白曄一口否定,關勇也收回目光,尷尬笑道︰「是,這事兒我倆都知道,肖曉姐講的時候我倆都在現場。」
「哦……」李夢菲默然,心中暗想「這事兒本來是很感人,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可是,是哪里呢?」
「那,我們現在見到的那副標本,他,他還是老教授麼?」
就在李夢菲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好容易忍住抽泣的于沛菡突然一句發問。她的問題就仿佛一支利箭般從李夢菲的大腦中飛速穿過,在那層隔開她與真相的薄紙上開了一個小小洞口。
窺一斑而見全豹。李夢菲霎時間便明白了關鍵之所在。
「請問那位老教授去世時高壽啊?」
「老教授,自然很老了。」丁浩嘴快,說完後還求得認可般看向白曄,可白曄卻只是微微笑,並不言語,倒是關勇似乎明白了什麼,同情地搖了搖頭,然後小聲嘆息道︰「說你二,還真沒有冤枉你。」
沒等丁浩揚起拳頭,李夢菲已經神清氣爽地大笑起來,「哈哈,我就說嘛,果然,安老師又把大家給耍了!」
「你怎麼知道?」丁浩十分意外地望著她,滿臉不解。
「你還不明白嗎?其實這很明顯,既然要做一副完整的標本,因為需要很好的示範性,所以這標本本身要有質量上的硬要求,可是如果真的是用一個很老、年紀很大的人制成,那麼他的牙齒還能夠保持完整性嗎?而且對于制作標本那個過程,我也表示極度的懷疑,做標本要用大鍋煮嗎?那是做標本誒,你以為是在熬大骨湯麼?」
李夢菲的一番話未曾說完,白曄已笑了起來,目光中盡是贊許之色,「不錯不錯,沒想到你看似廢柴,實則卻也有著細心的一面,想到年我肖曉嫂子也是這麼質問安哥的。」
「廢柴……切!」李夢菲撇嘴,「不過呢,安老師是怎麼回答的?我想他未必就是閑得發慌找樂子吧?我現在漸漸覺得,他好像並非那樣無聊之人,他做的事情雖然一般人很難理解,可卻依舊是有著他自己的理由的。」
白曄贊同地點點頭,「是的,他當時是這樣回答大家的,‘故事雖假,可道理不變,如果沒有這些無名之人的無私奉獻,今天的你我,恐怕就只能捧著教科書紙上談兵了。所以,我只是想要你們明白,當你們面對著他們的時候,心里懷有的感情不應該是懼怕,而應該是感念。’」
好一句「不應該是懼怕,而應該是感念」!李夢菲心中暗嘆之余,眼前仿佛又浮現出安老大那個孩子般滿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