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柴姑娘生存筆記 再見明朗(上.下)

作者 ︰ 醉舞西閣

再見明朗(上)

「噗——」

李夢菲終于再無可忍,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雖然這一舉動在如此肅穆的食堂內顯得極其突兀,立刻引來同學們詫異的目光,不過門口那個威猛的男護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依舊面無表情地戳在那里。

這人真是太逗了哈哈!不過那個聲音怎麼听著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過一般?

李夢菲略微想了想,似乎沒有什麼頭緒。算了,管他呢,反正自己是絕對沒有可能听過這里的病人說話的,所以一定只是相似的聲音而已。

想到這里,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然後強忍著笑,轉而向白曄看去。

畢竟,沒有共鳴的感覺總歸不是那麼完美。雖然別人離得遠有可能沒听到這段搞笑的對話,可白曄就坐在她的身邊,于情于理都不應該听不到。

她望向白曄的那個時刻,門外的對話依然在繼續。

只听在縴細男的一陣不以為然的嗤笑聲中,低沉男再次鄭重宣布,「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其實下周一要出院的是我才對。你撇什麼嘴?真的,你還別不信!」

縴細男很明顯不相信低沉男的話,嘲笑的小話立刻跟上,「就你?那我必須不信!大夫就是讓我出院也不可能讓你出院。」

「你瞅瞅你這人,還不信了!你看我頭腦這麼清楚,連大夫說讓你出院是騙你的都听得出來,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我的病已經徹徹底底地好了!既然病好了當然要讓我出院,不然整天和你們這幫精神病人呆在一起,沒瘋也得瘋了。」

縴細男再次不屑道︰「拉倒吧你!大夫要真讓你周一出院,你至于一趟趟地往出跑嗎?你自己數數,你都被抓回來幾次了,是不是夠拍部《越獄》了?還好意思說自己病好了,病好了你怎麼不跑遠點,每次都在醫院附近晃悠,真是不抓你都對不起你一番好意了!」

「噗哈哈,白曄,白曄,你听到了沒有?外邊那兩人真是笑死我了!」听到此處,李夢菲再也顧不得門口那男護冷峻的表情,私底下搖晃著白曄的胳膊向他傾訴,期望看到他贊同的模樣。

可她喜笑顏開的好心情顯然沒有引起白曄的共鳴,白曄並沒有如她所預料的那樣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而是僅僅右眼一眯,現出那個令她郁悶不已的經典神態——似笑非笑。

「你怎麼這副表情?難道有什麼問題,還是我說錯了什麼?」她立刻收起笑容,換上一副警惕的模樣。以往的經驗告訴她,但凡白曄露出這種神情,那麼勢必將沒有好事發生。

白曄依舊笑得清淡,淡然中又帶著幾分難以捉模的詭異,「什麼問題?沒有問題啊。他們的對話是很可笑嘛。」

他沒有否定李夢菲的話,亦沒有反駁她。可他越是這樣,李夢菲的心里反倒越是不安。

她兩眼直勾勾地看著他,妄圖以逼視的方法令他不自在、令他妥協,可顯然她選錯了敵手,白曄又豈是她瞪三兩眼就能戰勝的?他不但沒有半分尷尬,那笑容反而愈發地詭異起來,仿佛有一個十分有趣的大陷阱正等著李夢菲一頭扎進去。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她上下打量著他,一臉狐疑,心里正琢磨著究竟是嚴刑逼供,還是靜觀其變,就听到門外走廊里有腳步匆匆向他們這里逼近。

~~~~~~~~~~

「原來你們在這里啊,讓我好找!趕緊給我過來,有事和你說!」來人大聲喊道。

緊接著,李夢菲就听到門外那縴細男低聲得意道︰「你看,我剛才說什麼來著?人家宋大夫都找上門了,你還敢說你病好了,要放出去了?我看八成是你又把人家白大褂給偷來準備越獄用,結果被人家給發現了!不是做弟弟的我說你,你要真想跑,就不能想點新花樣?人家大夫跟咱們可不一樣,人家不瘋也不傻,怎麼會被你同一法子騙?就你這精神狀態,真要放出去可怎麼活?能適應得了外面的社會嗎?」

縴細男苦口婆心之際,他口中所謂的宋大夫似乎已經來到近前,因為李夢菲听到那匆匆的腳步聲瞬間停住了,然後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縴細男的滔滔不絕。

「林聰,又在這里做演講呢?看把你興奮地,行了行了,既然這麼想說,不如咱們進屋里去說,一幫學生都伸著脖子等著采訪你呢。怎麼樣?」

從聲音上,李夢菲立刻分辨出,所謂的這個宋大夫正是他們的見習老師宋老師。哦也,听宋老師這意思,馬上就能一睹縴細男的廬山真面目咯哈哈!

她正興奮,那叫做林聰的縴細男又開口了,听起來似乎十分沮喪,「啊,宋大夫,原來你這麼著急就為這事兒啊?」

他的反應貌似很出乎宋老師的意料,只听宋老師「咦」了一聲後問道︰「那你認為我應該為什麼事兒過來?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林聰語調夸張地說道︰「當然是為他啊!難道你剛才跑那麼快不是因為發現他又偷你白大褂準備越獄的事情嗎?」

「偷白大褂?」宋老師驚訝道,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這都是哪兒的事?他要是偷走了,那我現在穿的是什麼?林聰啊林聰,你這想象力不錯,可觀察力著實差點意思啊!」

听林聰挨了批評,低沉男頓時受到鼓舞一般,激動道︰「就是,就是,我哪里偷了?你親眼看到了嗎?你有證據嗎?沒憑沒據還說得那麼熱鬧,我剛才就是不惜的搭理你,你還越說越來勁了哼!宋大夫,還是你最聰明,一看就知道我相同的手法不會用第二次。」

宋老師笑道︰「行了,你也別得意了,我的學生們還在食堂里等著向你們詢問病情呢。都別拌嘴了啊,進去給我好好講,詳細地講,好不好?」

話音未落,李夢菲只見宋老師已從門外探進頭來,沖大家歉意地笑了笑,「讓同學們久等了,現在,請大家熱烈歡迎我們今天的見習對象——林聰、明朗。」

再見明朗(下)

明明明……明朗?騙人的吧?

在那一瞬間,李夢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會?怎麼可能?一定是自己听錯了,要不然就是同名同姓。

對對對,肯定是同名同姓,這個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比比皆是,自己踫上一個兩個的又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地方?

不過話雖如此,她卻依舊矛盾不堪。因為安慰歸安慰,她心里其實清楚的很,事實根本不是像她想的那樣。沒有同名同姓,也沒有巧合,這個明朗,絕對就是她之前認識的那個明朗!

這世上不會那麼巧有兩個人擁有相同的名字,又擁有完全一樣的嗓音的,對不對?而且還在同一家醫院,同一個科室?

老天爺啊,可不可以讓時間永遠停止在這一秒?我真的,真的不想再知道有關明朗的一切事情了!

驚異、恐懼、後悔、懊惱,或者是無地自容……李夢菲也說不清,在那一刻她心中復雜的情感究竟都具體包含了哪些,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任何的祈求和拒絕也攔不住門外那位仁兄踏入食堂的腳步。

「哇——」

明朗的出場可謂是驚艷四方,雖然身上穿的不過是松散沒型的病人服,可那依舊遮擋不住他奪人眼眸的光彩,只是一個隨意的亮相,便引來驚呼聲一片。

「你看,他們又被你嚇到了!每次都是這樣,女的一看見你就嚇得嗷嗷直叫,這難道還沒有說服力嗎?難道你還不肯承認自己長得丑麼?」

別人還沒開口,林聰已經皺起眉頭抱怨開來,從他語氣中充斥著的濃濃的不滿情緒能夠听得出,他對明朗引起的這種效應意見非常大,而他的表情又證明他的態度是十分認真的,絕非嫉妒心理。

「哈哈哈……」食堂中頓時又笑成一片,對于林聰這類病人特殊的思維方式帶來的搞笑效果,又豈是初次見識的見習生們能夠免疫的?

听到學生們的哄笑聲,林聰不怒反笑,仿佛受到鼓舞般,整個人頓時都精神煥發起來,一張瘦削的小臉上神采奕奕,黑框鏡片後細長的眼眸中精光四射。

「謝謝,謝謝大家的支持,說得不好,請見諒。」他煞有其事地沖大家微微點頭,端正而官方的笑容一看就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結果。

「這是個職業的辯論賽選手。」一旁許久未開口的白曄突然低聲耳語道。

真的啊?!這麼年輕!李夢菲心中暗自驚嘆,表面上卻繃住勁兒,未動聲色。

她不是不想回應白曄,而是不敢!不夸張地說,此刻的她真的是一動也不敢動,本來如此顯眼的位置就夠危險了,若是再輕舉妄動,引起明朗的注意,再萬一明朗還記得她,那處境可就尷尬了!

好在明朗此時的注意力還完全在林聰身上。

「亂說什麼,不要在這麼多美女面前影響我的形象好不好?不錯,我明朗的確脾氣好,不把你的瘋話放在心上,可一而再、再而三這樣就沒意思了。你說呢,林聰?」

明朗俊朗的外表以及他極富磁性、低沉的聲音立刻便征服了花痴們的心,女生們又一次發出一片贊嘆聲。

林聰再次會錯意,愈發的意氣風發起來,眼珠一轉,底氣十足地對明朗下了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結論——

「我終于知道為什麼宋大夫一直不讓你出院了,他肯定是怕你出去走在大街上影響市容,萬一再嚇壞小朋友就不得了啦!我說的沒錯吧,宋大夫?」

~~~~~~~~~~

見兩個人在食堂前忘我地說著瘋話,互相調侃著,李夢菲一陣無語。到了這個時候,她不得不死心,不再質疑明朗的真實身份。

他就是個病人,確確實實的病人,而且還是二樓的……

難怪當初白曄一听說對自己大獻殷勤的人叫明朗,那表情立刻雲淡風輕了;難怪當初司徒肖曉一听說她打听的人是明朗,那笑容立刻詭異了;又難怪剛才自己背後說白曄壞話,他不急不惱,倒放話道「進了二樓再好好嘲笑你」。

原來一切的一切,根源都在這里。

白曄……你能不能選擇性失聰一下下?或者干脆假裝沒听到、沒看到也是好的嗚嗚……

她不大抱希望地偷眼向他瞧去,就這一眼,心里僅存的那點希望立刻便蕩然無存了。

白、曄!你還能比這笑得更燦爛些嗎?用不用我幫你托著下巴,以防它支持不住 當掉到地上去啊?

對于她的咬牙切齒,白曄不以為然,反而笑得愈發地肆無忌憚起來,「表情這麼難看,不是真被林聰說中,被那個叫明什麼什麼的嚇得不舒服了吧?要不要幫你喊宋老師,讓你先回去?」

「別別別!」李夢菲趕忙阻攔道,「拜托,拜托,千萬不要!」

話說完,見白曄依然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她猶豫了一下,又支吾道︰「那個,那什麼,你要想笑話我就笑吧,不過能不能小點聲,我不想讓他注意我。」

白曄樂不可支地點頭應下,可一揚頭的工夫,他似乎又改了主意。

「我是很想答應你的請求,可是……」說到這里,他聳了聳肩,然後用手向前一指,「貌似已經來不及了。」

~~~~~~~~~~

「呦呦呦,看看,看看,今天是誰來看我了?」

好容易被宋老師分開的兩個人其中之一——明朗,突然好像發現新大陸一般,完全忘記了其他人的存在,兩眼直勾勾盯向一個方向。

「美女見習生!你是專程來看我的?」他興奮不已地徑直向李夢菲走去,嘴里還在叨念著「什麼名字,叫什麼來著?」之類的話。

等到了李夢菲近前,他猛地揚了揚手,恍然大悟道︰「哦對,我記起來了,李夢菲,你叫李夢菲對不對?!」

騎虎難下的李夢菲只得在眾目睽睽之下站起身來,剛想答應一聲「對」,就听他又繼續補充了一句,「做夢的夢,廢柴的廢,我說的沒錯吧?」

「額……」

李夢菲崩潰,並且無比崩潰!你說你,要不就別記住我的名字,我也可以假裝你認錯人了,要記就記清楚點不行嗎?什麼廢柴的廢,你還嫌我「廢柴」的外號不夠廣為流傳、街知巷聞嗎?

好吧好吧,反正也到了這個地步,今天就豁出去了!

她正準備硬著頭皮承認,白曄卻突然打著哈哈,起身說道︰「呵呵,恐怕你認錯人了,她不叫李夢廢的。」

「不會啊,我見過的就是她!」明朗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夢菲,斬釘截鐵道。

白曄笑容可掬,繼續否認,「不可能是她的,一定是你記錯了。」

他邊說著邊湊近明朗,伸手向他的肩頭撢去,仿佛在替他撢去什麼髒物,可李夢菲看得清楚,就在他的臉離他最近的時候,他開口和他輕輕說了句什麼。

之後,他直起身子,再次笑道︰「怎麼樣,好好想想,是不是記錯了?」

這一次,明朗竟真不再堅持,而是如白曄所講,低眉想了想,然後猛點頭,「確實,確實,你看我這記性,還真是認錯了,我認識那姑娘和這位小大夫長得有點像,乍一看還真分不太清楚,不過她可沒有這麼高,而且也沒這麼漂亮。錯了,錯了,是我錯了!不好意思啊。」

「呵呵,沒事,沒事,宋老師,咱們繼續。」見情勢有所好轉,白曄忙趁機岔開話題,以防有人听出其中的破綻。

可未待宋老師釋然的笑容完全綻開,那個曾經的專業辯論手林聰卻迅速覺察到問題的所在。

「不對吧,明朗,你這戲一出又一出的,耍我們玩兒呢?當我們精神不正常呢?小大夫,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李夢菲一陣遲疑。

原以為事情已經平息,可沒想到林聰這小子竟然因為和明朗的過節拿她開刀,揪著她的事情不放,這可叫她如何是好?她完全明白林聰的意思,一旦她報出自己真實的姓名,那麼剛才的謊言便穿幫了。

不過事已至此,事實上,無論現在她報名與否,都已沒有什麼區別了,因為林聰的話已經提醒了別的同學,她已經听到有人就此提出了疑問。

「哎,對呀,李夢菲,李夢廢,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不僅長得相似,名字也這麼相似?哈哈,李夢菲,你不會是有失散已久的姐妹吧?」

「沒有哇……」她囧囧答道,不知所措地向白曄投去求助的目光。

這一次,沒用白曄提醒,明朗已經迅速做出了反應,只見他嘆口氣,然後露出一副失敗的表情,「哎,既然被你們看穿了,我也只好和盤托出了,沒錯,我根本不認識什麼和小大夫長得相似的姑娘,剛才只是看到小大夫胸卡上的名字,所以心血來潮,開個玩笑而已。林聰,算你厲害!」

見明朗這麼容易就服了軟,林聰似乎感覺到哪里不對,他狐疑地打量著明朗,可一時又找不到什麼破綻,只好不甘心地哼了一聲,說道︰「那是當然,我林聰是誰啊!」

兩個病人終于不再往下爭斗,被晾在一旁許久的宋老師趕忙趁機將話題引回正軌,繼續這堂見習課的見習內容。而林聰、明朗也暫時放下倆人間的芥蒂,積極配合大家,順利完成了這次的見習。

自此堂見習課後,明朗事件總算告一段落。

雖然李夢菲不確定以後的見習課明朗是否還會出爾反爾,一改今日的態度,不過這一次好歹平穩度過,至于以後,她暫時還顧不得多想。此時此刻,她最想弄清楚的就是,明朗突然改變態度的原因,她實在想不通,白曄在明朗耳邊究竟說了什麼,竟能夠令他瞬間改變心意。

「你到底說的什麼啊?你就告訴我唄?滿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行不行,拜托啦!」

經過她的苦苦哀求,白曄終于松口,說出了當時的真相︰

「其實也沒什麼,我就說了句‘兜里的胸卡不錯嘛’,就這麼簡單。」

「啊?什麼意思?和胸卡有什麼關系?」李夢菲一頭霧水問道。

白曄笑笑,「胸卡,他褲兜里裝著某位醫生的胸卡呢。」

「額……」李夢菲沉吟片刻,轉而驚呼道︰「啊?你是說他偷了醫生的胸卡,被你發現了,怕你告密,所以才句句順著你說?」

白曄點頭道︰「沒錯,這次算你反應快。」

李夢菲不由得驚嘆道︰「哎呀,我說白曄啊,你可太牛了!這事都被你發現了!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其實……」白曄故作深沉晃了晃腦袋,然後突然「哈」地樂出了聲,「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當時看他褲兜里似乎裝了個長方形硬質的東西,又想到他在醫院里是出了名的越獄能手,所以那麼隨便一猜而已。沒想到這麼巧,一猜就中哈哈~~」

「……」

作者有話要說︰李夢菲和小邂逅明朗再次相見,只是這一次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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