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非亞•利亞頓望著干淨到可以讓老鼠滑倒的倉庫,直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這幫天殺的耐色瑞爾人,什麼東西都沒給我留下嗎?」
她在出征前之所以把目標定在埃蒙港,是認為帝在封凍的港口必然防御空虛,屆時既可以掠得大量物資,以彌補後方刻意刁難所導致的物資匱乏,還能夠同北極港的幾千殘軍連成一片,便于協調行動。在索非亞看來,如果形勢發展有利的話,以手頭這一萬多兵馬、兩百多戰艦攻下兵力空虛的北半個新耐色瑞爾,也不是什麼完全不可能的事。
但問題是事情從出航開始就一路不順,首先這些老舊的船只根本不適合遠航,事故發生率高得嚇人,相當多的兵力和給養都被大海吞掉。而且由于水手和陸軍都是附屬國、佔領區甚至戰俘營里強征過來的不可靠分子,一路上的叛亂事件簡直沒完沒了,光是針對指揮官的刺殺就發生了十起之多,而幾乎每天都有的逃亡船只也令她抓不勝抓,忙得焦頭爛額。
雖然通過血腥鎮壓來掌握部隊已經是索非亞的拿手好戲,但這期間,兵力和彈藥的急速減少卻是怎麼也免不了的,唯一的好處就是殘余官兵都已經被她的殘暴手段嚇得瑟瑟發抖,完全屈從在了「幽靈玫瑰」的婬威面前,成了听話的小白兔,即使叫他們集體自殺多半也不會有什麼疑義的。這就是恐怖統治地最大優點。
等這支多災多難的艦隊終于到達了目的地後,即使索非亞放棄了全部船只,把水散插入登陸部隊之中,也只剩下了不到八千兵馬。而且敵人的抵抗程度也超過了原本的預料,好在還是被她的軍隊擊潰了,但接下來少得可憐的繳獲又令勝利的喜悅消失無蹤。
「火藥還多少有些繳獲,可糧食只夠再維持一兩周了啊。」她板著疤痕遍布的老臉,面色不善地環視著身邊地軍官,仿佛盤算著誰可以做成干糧一般。每個人都在這無形的壓力下噤若寒蟬。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索非亞的視線轉移到哪里,那邊的人群就不自覺地往後退上幾步,仿佛被殺蟲劑逼退的蟑螂一般,以司令官為圓心空出了好大一圈空地。
「報,報告……」一個抽了壞簽的士官在同僚們幸災樂禍的眼神中,哆嗦著走到索非亞面前,「長,長官。我,我們剛剛抓,抓到的俘虜,供,供出了重要情報,請您過去看,看看。」
索非亞撇了還在發抖地士官一眼,轉身走出了空蕩蕩的倉庫。那名倒霉的士官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索非亞冷酷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進來。
「把這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家伙吊到旗桿上吹吹風,好好冷靜冷靜。想必他結巴的毛病就會好了!」
「不要啊,長官饒命哪!」
他的毛病果然在短時間內迅速痊愈了。
通過這個被同伴踩得半死而掉隊的俘虜,心情不佳地索非亞又得知了帝國方面早已破獲精靈王國間諜網的消息,連自己的行程都是從那些被捕地軟骨頭口中榨出來的。這些壞消息令她的心情更加惡劣了,連站在遠處的軍官都能感覺到上司身邊
不過就在她進一步大發雷霆之前。那個見狀不妙的俘虜為了活命,總算又及時供出了守軍被煙幕彈嚇跑地真相,這才讓已經瀕臨暴走邊緣的索非亞感覺到好受了許多。
「哈哈哈哈。懦夫,一群懦夫,竟然會被自己的幻想嚇垮!哈哈……」心中一下子多雲轉晴地索非亞非常仁慈地用匕首割破了俘虜的喉嚨,而沒有讓他受更多的折磨。
「既然你們這些耐色瑞爾人什麼都不給我留下,那我就自己去取!」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縷殘酷的笑容,「傳我的命令,全軍進城休整一天,我們明天就繼續進攻!那些能把自己嚇垮的膽小鬼沒什麼可怕的!」
dr1991年的第二天依舊非常寒冷,雖然太陽從太強烈的風吹在人的臉上卻仿佛小刀割過一般,令人隱隱作痛。如果在這樣的天氣里還要在野外行走,那簡直就是一種折磨了。
一條完全被冰層封凍住的小河上,一只呈不規則多邊幾何造型的粗糙木排正緩緩向上游滑行,從黑龍身上卸下的鐵鏈則成了縴繩,一頭釘在木排的木樁上,另一頭則橫過冰面,一直延伸到拉縴的人手里。一群垂頭喪氣的士兵在冰雪遍布的岸邊一步一個跟頭地當著縴夫,努力地拖動著草草搭建的木排以及癱倒在上面的老黑龍前進。
「長官,我要抗議!別的家伙搞到了龍,都可以耀武揚威地騎在龍背上顯擺,這條老不死的破龍怎麼倒要咱們這麼辛苦地出力去拉?這到底是誰騎誰啊?」矮人巴姆拖著沉重的鐵鏈走在縴夫隊伍的最前邊,一邊羨慕地看著正用飛行術悠閑飄浮在前方的
一邊不滿地嘀咕著。
「你就別生氣啦。」正觀察著周圍情況的菲里回過身來,拍了拍巴姆的肩膀解釋說,「巴姆,這回打了敗仗,少不得要抓幾個典型出來處罰一下,不然對內對外都沒辦法交代。而那時候就數咱們這隊人垮得最快,很有可能被當成戰敗的罪魁禍首給推出去啊!」
「這我清楚,可那時侯誰的隊伍沒垮掉?」一提起昨天那場莫名其妙的潰敗,巴姆嘴上就沒這麼硬了。當時他不但沒去阻攔逃兵,反而頭一個沖回城里想刮些東西再走,作為長官的失職程度實在是嚴重到無以復加。
「不過這和要咱們來當縴夫拉這家伙有什麼關系呢?剛才長官您也說了,這頭瘦到月兌了形的老東西根本賣不出幾個錢。如果是為了他口中地情報。我們完全可以留幾個人在原地看著它,然後去報告司令部,叫他們派人來拉這家伙啊!」
「笨蛋,這樣功勞就不是我們的了。」菲里恨鐵不成鋼地敲了敲巴姆的腦袋,「我們還指望著靠他來洗月兌臨陣月兌逃的罪狀呢!有了勸降黑龍的功勞,無論什麼倒霉事都多半不會落到咱們頭上吧。而且這對提高士氣也很有幫助,因此即使這條龍真的是個廢物,諾姆中將也會把我們宣傳成勇擒巨龍的英雄的。既然如此,那又怎麼能以臨陣月兌逃的罪名處罰一群英雄呢?」
「這樣啊。」巴姆搖搖腦袋。還是感到有些難以理解,「不過我和我地部下好歹也是堂堂騎士,」他朝後面幾個同樣艱難地拖著鐵鏈的矮人撇撇嘴,「雖然是騎豬的,可是這麼拉一頭畜生,總覺得自己成坐騎一樣,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堂堂黑龍居然降級成了畜生,這令菲里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福爾摩斯的表現實在很容易讓人看扁,也怪不得巴姆瞧不起他。
「你怎麼這麼不開竅啊!」菲里整理了一下思路,苦口婆心地開導起了腦筋有些打結的部下,「就算他是一條騎騎士的龍又怎樣呢?臨陣月兌逃的罪狀攤到我這個級別的頭上最多也就是降個級,那些士兵還要留著繼續打仗,通常也不會有事。可是你們這些失職地一線隊長就正好成了替罪羊啊,諾姆中將很有可能會把將你們槍斃的!」
「真有那麼嚴重?」巴姆有些不以為然。
「那當然!」見部下居然是這個態度,菲里感到自己受到了非常嚴重的冒犯。但是他平時在名義上歸自己領導的獨立大隊里面實在沒有多少存在感。如果不通過身邊這最後的一位中隊長,就很難直接指揮動下面的士兵。他稍微生了一陣子氣,也只好舌忝舌忝發干的嘴唇。繼續進行艱苦的說服工作。
「你想啊,你們這些人本來就是從士兵里提拔出來地,要重新換一批真是再容易不過了。到時候以臨陣月兌逃的罪名處決你們,然後再從你們的部下了提拔一批上來。既能對外界有個交代,也能對逃跑地士兵有所警示。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相反,如果要保下你們這些給士兵作了壞榜樣的家伙,又該用什麼樣方法來維持士氣。拿什麼樣的借口來說服公眾呢?」
「所以……」巴姆面色難看地回頭望望正在木排上打盹的老黑龍,若有所悟。
「所以說,木排上的福爾摩斯先生就是你們地保命符啊,為了性命和職位,繼續加油拉吧!」菲里又拍了拍巴姆的肩膀,鼓勵他將縴夫這一很有前途的行當繼續堅持下去。
不過他沒有想到地是,這些小算盤後來被證明完全是多此一舉。
菲里一路上費盡了唇舌,好不容易帶著一幫子滿心不情願的苦力以及拐騙來的戰利品來到了一個有人煙的小村莊,向村民問清了路途。接著又帶上已經勉強恢復了行動能力的福爾摩斯,通過崎嶇的山路,終于在太陽下山前回到了新魔索布萊城外。
看著眼前雜亂的營寨,林立的旗幟以及裊裊升起的炊煙,筋疲力盡的菲里不禁有種「終于找到組織」的感覺。他吩咐部下暫時在外面等候,自己一個人先走進了軍營。
雖然樣子有些狼狽,但守在外圍的哨兵還是認出了菲里那標志性的光頭,二話不說就急匆匆的領著他直接前往營地中間最大的那個帳篷,速度之快令菲里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跟上。而且這時他也注意到,軍營中最多只有兩三千士兵,而且個個臉色蒼白,正一堆堆地聚集在一起竊竊私語,時不時還扭打成一團,卻沒有軍官或者憲兵上去管束。看到自己進來,不少人還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奇怪表情。
「這里到底是怎麼了?」在反復詢問帶路的帶著滿腔的哨兵而沒有得到任何回復後,他小聲咕噥著,滿心疑惑地掀開了帳篷的門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