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北極港的兩位精靈將領為了權限和責任而爭爭吵吵的時候,西南方向的殖民地聯軍大營里卻是處在一派歡天喜地的氣氛中。在捷報傳來後,主張立即決戰的觀點立即佔到了絕對上風。
連幾支已經自行轉進的志願軍,在得到消息後也都回轉了過來,表示堅決服從澤娜主席的領導,願意為了偉大的反侵略斗爭的最終勝利而貢獻自己的力量……
按理來說,這場所謂的反登陸戰不過是收拾掉了一幫老弱病殘,實在起不到這樣顯著的激勵作用,更不能讓這些已經要打道回府的膽小鬼洗心革面。但問題在于後方的官員為了往自己臉上貼金,這戰報里的水分是注得足足的,把缺胳膊斷腿的精靈殘廢說成是敵人的精銳特種兵,好象自己這邊真的打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慘烈戰役一般。
而前線的消息又不怎麼靈通,澤娜主席在收到一連串好消息之後遲遲沒有等到心月復的密報,以為這些戰報即便有些夸張也差得不多,這心思頓時為之一變。卻不知揭穿捷報真面目的緊急通報早已發出,只是一時到不了她手邊罷了。
傳訊法師這東西听起來很像是無線電話,而且還是只要交座機費(雇佣金),不用交電話費和漫游費的那種。但實際使用起來的時候,絕對會讓人感覺到魔法文明的落後性——傳遞聲音不能超過2的距離,並且通話時間每天最多不超過一刻鐘。傳遞文字的距離相對遠一點,但也超不過50里。而且每天發報地數量不超過10封——雖然等級越高的師,能記憶的傳訊術也就越多,但是任何高級法師都絕對不願意擔任既辛苦又沒有閑暇從事研究的傳訊工作,所以傳訊法師的等級一般都不高。
如果要往更遠處發送訊息,就得一路修建中繼站,還要在每一個中繼站安排法師留守——並且根據木桶原理,每天的傳送量取決于所有法師中水平最差的那位。萬一要越過大洋傳遞信息,而且中途沒有島嶼可以作為中繼站的話。那就非得下大決心斥巨資,開工修建龐大的超遠程通訊魔法塔不可了。整個耐色瑞爾帝國一共也只有兩台這樣地超遠程通訊魔法塔︰殖民地這邊一座。本土的深水城一座。為了這套東西,殖民地花掉了連續十年的財政結余,可是由于距離實在太遠。它居然只能每天發報兩封!
更要命地是,如此昂貴並且信息傳送量如此之小的魔法通訊。還非常地不可靠。不僅需要預先明確接收者地大概方向,而且禁魔區域和狂亂魔法區域會影響信息傳送。此外,台風、地震、洪水甚至在某地釋放威力比較大的魔法。都會導致魔網的暫時紊亂以及通訊地失敗,並且不會有「發送失敗」的反饋——這就意味著郵件必須反復發送,才能確保成功率。于是本來就很可憐的通訊量又被進一步地擠佔了……
此外,傳訊法師可沒辦法像手機那樣一天24小時不間斷魔法師每天至少要保證8時的睡眠來保證冥想的成功,起床後還要花一兩個小時來記憶魔法,再算上吃飯喝茶上廁所什麼的時間,這部「人肉電台」差不多每天都要停機半天。
因此,听起來很牛氣的傳訊法師只能算是一部通訊距離有限、費用高昂、信息量小、經常發送失敗,而且每天還要停機半天的蹩腳無線電台。就是這樣的蹩腳無線電台,眼下還供不應求。出征之前。澤娜主席調集了幾乎整個殖民地的傳訊法師,但也只是勉強把通訊線路拉到了北極港,還是單線地。
可是這次各地政府不顧實際困難。向前線發來了太多的捷報。結果魔法通訊線路立即因為不堪重負而崩潰。在那位水平最糟糕的傳訊法師從施法過度導致地反噬中恢復過來之前,澤娜主席留在後方的心月復根本無法把真實情況地報告傳送到700外的前線。結果就是澤娜主席只得到了嚴重注水的軍情報告……
錯誤的情報必然會導致錯誤的判斷。在這個空前的「好消息」鼓舞之下,殖民地聯軍的諸位軍官立即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由畏縮避戰徹底轉向了積極求戰。大家都是一個想法︰面對同一批敵人,留守在後方的那些老弱都能取得這麼大的戰果,自己這些精選出來的「強兵」要是不戰而退,這面子該往哪里擱,回去又怎麼跟公眾交代呢?
眾人在看輕對了敗仗的伊爾明斯特和欣布更是看輕了幾分。欣布到底經歷過一場苦戰,大家對她多少還有。而犯下一大堆低級錯誤的伊爾明斯特就非常之不雖然大多數人礙于面子不敢說得太過分,但是轉彎抹角地擠兌上兩句還是免不了的,僥幸逃生的帝國海陸軍官兵對于兩位外行上司也是沒有半點好感,望向伊爾明斯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鄙視——贊譽響徹天下的大賢者,真上了戰場也就是讓人送死的草包嘛!
伊爾明斯特這次興沖沖而來卻打了個大敗仗,本來就是一肚子的邪火無處發泄。在被所有人冷嘲熱諷了半天,特別是被奧沃大講特講了一大堆關于陽痿的笑話之後,縱使他涵養再好,也終于忍不住爆發了。
「我膽怯?我愚蠢?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責任?」他恨恨地把配發的軍用玉米桿煙斗往桌上重重一敲,大聲地發表了勇敢者的宣言,「好吧,我這就去把那座該死的城市徹底毀掉!只憑我這雙手就夠了!你們都在這里擦亮眼楮看著吧!」
說完,他就氣呼呼地掀開帳篷的門簾,用飛行術騰空而起(這里已經是在狂亂魔法區域之外),朝著的北極港飛去。欣布女王神情猶豫地望著他的背影,遲疑了很長時間,還是提起了鞭子,跟著老情人一齊去冒險。
眾人見狀紛紛竊竊私語,都覺得這兩位雖然腦袋不是很靈光,經常犯一些自以為是的主觀錯誤,但是一身強橫的魔法總是擺在那里的。因此只要這兩位超級強者全力上陣,不犯低級錯誤,摧毀個把城市應該還是不在話下的。
想通了這一節,眾人一個個面露喜色,都對各自的激將法頗為得意,似乎北極港已經不戰而下了。惟有卡爾薩斯苦笑著搖頭,似乎是對大賢者這樣鹵莽的舉動很不以為然。
「閣下似乎對大賢者和欣布此行的結果並不看好?」見卡爾薩斯眼露不屑之色,坐在他旁邊菲里感到有些好奇,于是試探著問,「他們雖然在剛發生的海戰中輸得很慘,但是那有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缺乏海戰經驗和運氣不好。
現在他們要去對付的是縮在城市里的敵人,似乎同他們以前追剿魔獸、邪教基地之類的行動差不多,應該多少能取得點成績吧。」
卡爾薩斯嘆了口氣,沒有正面反駁菲里的說法,「以我的猜測,伊爾明斯特大概是打算制造地震弄塌北極港的城牆,並且召喚隕石直接轟擊城市,你認為我說的有道理嗎?」
「嗯,應該是這樣吧!」菲里想了想,點頭回答說。
「那你還坐在這里干什麼?」
「啊?」
「到野外去躲地震啊!地震都要爆發了,你還坐在有屋頂的地方豈不是非常危險?」卡爾薩斯伸手指指頭頂上支撐大帳篷的鋼鐵主梁,「還是想讓這玩意往頭上砸一下?這座軍營距離北極港也就是不到二十里的距離,如果這場人造的地震可以摧毀城牆,那震波傳過來又該剩下多少威力?這帳篷承受得住嗎?」
「呃,非常感謝您的提醒……」一想到地震的可怕,菲里頓時臉色一白,趕緊想要起身,卻又被卡爾薩斯扯著衣領揪回了座位。女教授的手臂看起來縴細,實際上卻隱藏著令人難以置信的力量,菲里被她輕輕一拖,就跟被馬車撞了似的,整個人飛回了椅子上,下巴正好磕到桌面,痛得他差點咬到舌頭。
「跟你開開玩笑你還真信了!前幾天怎麼倒是對我疑神疑鬼的?」話雖這麼說,卡爾薩斯還是幫菲里揉了揉下巴,然後又幫他沏了一杯熱茶。菲里漱了漱口,然後咕嚕咕嚕地把茶水喝了下去,這才感覺舒服了一些。
「我相信您對我沒有惡意的,不是嗎?」他放下杯子抹抹嘴,微笑著回答。但隨即又換上了一副好奇的面孔,「但是,您說要我去躲地震是個玩笑……難道是這位大賢者其實不懂得地震術,或者地震術的作用範圍有辦法限制住?」
就這個時代的魔法水平來說,能用7級魔法的菲里已經算是跨進高級魔法師的門檻了。但是像地震術、海嘯術和隕石魔法之類的傳奇魔法,都是只有諸國度中的超級強者才有能力領悟和使用的。他對這些基本上是一無所知,最多只限于了解一個名字的程度。至于施展起來到底有什麼樣的威力,使用的時候又有哪些限制,就完全只能憑空想象了。眼下正巧有個號稱曾經史上最強的大奧術師在身邊,他自然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要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