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眼前這一派烏煙瘴氣的墮落情形,本次會議的東道主,衣冠楚楚的格拉茲特不由得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甚至萌發出想要給自己找塊女乃酪一頭撞死的沖動……
眼前那些陳橫錯落的粉肢玉股,雖然看起來很是令人砰然心動。但是,作為稱霸深淵數十個世紀的超級大惡魔,眼界自然不是平常人可比。像這種低級庸俗的脂粉陣仗,他格拉茲特早就已經看厭了。
現在,唯一值得他憂慮的事情,就是這種明顯不上檔次的月兌衣舞招待,會不會對即將開展的外交談判產生不良影響……事實上,不良影響已經是鐵定要出現了,這一點光看那些低級隨員褲子里面支起的帳篷,以及漲紅的臉色,就可見一斑——到了這種放縱聲色的地方,誰還有心思一本正經地談什麼公事啊!
別說他們了,就連見識過不少風流陣仗的菲里,這時候滿腦子想著的,也都是該怎樣品嘗一下大名鼎鼎的深淵特產,那些長著尖尾巴和黑色小翅膀,對了,還有小山羊蹄子的正宗魅魔!想來一定很消魂望談判對手在女人肚皮上消磨太多時光。
這倒不是因為格拉茲特過于吝嗇,舍不得掏腰包請客。哪怕深淵里的經濟形勢再怎麼困難,這點招待費還是出得起的。可是,在時間上……因為某個笨蛋魅魔的傳送術失誤。本次會議已經延遲了許久,再拖下去地話。等到精靈軍那邊大局一定,也就沒什麼事情可談的了——大家還是回去等著末日降臨。被潮水般涌來地幾十萬大軍一塊兒打翻推平算了!
「我說,這就是你們斷域鎮里最受歡迎的特色節目?」他揉了揉發麻地太陽穴,幾乎是申吟著對紅色壽衣問道,「你平時就是用這種方式來歡迎貴賓的?」
「是啊?這有什麼不對的嗎?」紅色壽衣奇怪地眨了眨眼楮,「那些從主物質位面過來的雇佣兵首領和商會代表。在辦正事之前都喜歡到這里來消遣一番。至于那些人類國家派遣的考察團,更是從來沒有看見過他們辦什麼正事。他們每次抵達斷域鎮之後,都是直接考察到了姑娘們地肚皮上,好象是專門過來考察紅燈區發展規劃似的……」
「嗯哼,你說的確實沒錯……可是,我今天要招待的客人。既不是粗俗暴虐的佣兵首領,更不是只知道拿著公款白吃白玩的貪官污吏啊!」
格拉茲特忍不住頭疼地申吟了一聲,他終于明白問題地根子出在哪兒了。
這一次被他任命負責會議籌備的紅色壽衣。長年把守著斷域鎮中那座深淵中唯一的永久性傳送門,掌握了無限深淵最主要地對外交流窗口。與主物質位面的交流接觸相當頻繁,號稱是惡魔中最為見多識廣地博學者之一。
可惜。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往來于斷域鎮地主物質位面來客。盡管數量不少。卻多半只是一些混跡于下層社會地小人物。這些冒險家在自己地國度里往往是窮困潦倒。落魄到了極點。這才破罐子破摔。到混亂危險地深淵里來踫踫運氣。他們通常沒有什麼人生目標。也沒有什麼遠大理想。只是抱著活一天就要瀟灑一天地心思。稍微賺到一點錢。就把它們統統花在了煙草、烈酒、迷幻劑和酒吧女招待地豐腴上。等到享受夠了。便再一次拿起武器。投身于血腥而殘酷地拼殺之中……直至橫尸沙場為止。
即使偶爾有些官員和貴族以「考察團」或者「交流協會」地名目前來斷域鎮。他們也多半只是帶著獵奇地心態。到這個深淵中最安全地地方大把大把地公款消費。然後心滿意足地搜羅上一大批富有深淵特色地紀念品。回去朝著同僚或朋友們大肆吹噓自己在深淵中「驚心動魄地冒險經歷」。展示和分發那些「經歷血戰後得來地戰利品」……從來也沒有一次例外。
于是。紅色壽衣就按照這樣輕車熟路地老經驗。為此次會談殫精竭慮。百般張羅。安排了最放蕩地艷舞表演。最上等地烈性燒酒。花式繁多地各類毒品。數十個種族地美艷陪酒女郎。千奇百怪地助「性」工具。以及一大堆材質名貴、造型精巧地小玩意……結果便是很努力地捅出了一個超級大簍子——這到底是在舉辦莊嚴肅穆地國際會議。還是招待前來拜碼頭地黑幫大佬啊!
但是。事情都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再去後悔自己察人不明、用人失當、辦砸了事情。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格拉茲特不悅地瞪了紅色壽衣一眼。然後一邊表情扭曲地揉著太陽穴。一邊伸手在虛空中用力一揮。伴隨著一串刺眼地魔法閃光。一道無形地消音屏障在會議桌四周緩緩升起。將眾人包裹其中。與幾尺之外地喧囂吵鬧完全隔絕開來。
「咳咳。尊敬地諸位來賓!」等到耳邊終于重新安靜下來。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然後滿意地看到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自己。「雖然會場地環境不止可能有些不合大家地口味。但是為了大局起見。我們還是盡快開始談正事吧!」
帶著略帶歉意的誠懇微笑,格拉茲特伸出他那只長了六個指頭的畸形右手,往屏風上掛著的大地圖中間輕輕一點,「或許,這將是我們三方取得勝利的最後一個機會
「……根據我們所獲得的情報,精靈王國西征軍最高統帥,陸軍元帥克魯澤。目前正在與夜女士的教會進行頻繁接觸,具體內容暫時無法查實。同時。他還加緊在幾支尚有戰斗力地精銳部隊中排斥異己,扶植親信。其手段已經接近于公開化。」
站在一人多高的世界地圖旁邊,烏黯主君地心月復智囊,首席外交官維茵verin揮舞著一根細長的紅色指示棒,對著眾人侃侃而談。
和大多數惡魔那種仿佛腦子里都長著肌肉地莽漢形象不同,維茵的身形看上去十分消瘦。簡直可以說是骨瘦如柴。他全身的肌膚都呈現病態的純白色,而且沒有任何毛發的存在。一種惡心地黏液不斷的從他的皮膚之上滲出,將外面罩著的白色亞麻布長袍都弄得濕漉漉的,看起來有點像是靈吸怪。他的嗓音听起來也十分平淡呆板,仿佛一鍋煮過了頭地老牛肉,無論再怎麼咀嚼回味。也感覺不出一絲味道。
但是,就是這麼個仿佛風一吹就倒,與癆病鬼極為神似的家伙。卻是深淵中名聲極響的狡猾惡魔,偏偏又有著令惡魔們感到不可思議地忠誠。他曾經運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替上司來到了許多本來不願意與烏黯王子聯盟地盟友。
當格拉茲特被一位強大的女巫伊格維爾伏擊敗和捕獲,監禁在主物質位面地一百多年時間里。維茵作為暫時的代理統治者,不但成功地擊退了無數次來自其他惡魔領主地進犯。而且在格拉茲特回歸之後毫不猶豫地將全部權力交還——即便是在人類的國度。這樣徹底的忠誠也是極其罕見的,更不用說是天性混亂叛逆的惡魔了。
因此,在烏黯主君的眾多手下之中,維茵是最受君主寵眷的,經常被安排在一些很有面子的場合露臉。比如說,這次意義重大的三方會談……
「……與此同時,精靈的命運與歷史之神勒比拉斯因諾瑞(labelasenoreth),靈巧與盜賊之神艾瑞芬伊拉希爾(erevanilesere),森林之神瑞里芬萊勒菲(rillifanerallathil),還有弓箭之神索羅諾爾杉嵐德瑞solonorthelandira),都在動員各自的教會兵力,強行出手接管地方政權,並且囤積戰略物資。相當數量的戰斗牧師以犒軍為名,被派遣到了庫斯科前線,進行煽動和串聯,並且成效相當顯著。即便是精靈女王特意保留在後方的新編陸軍,近期也開始出現不穩的跡象。」
「同時,永聚島在王室的緊急命令下,已經進入了全面戒嚴狀態。一旦庫斯科前線的軍隊開始發動,另一處戰場預計會在首都附近同時打響——這將是精靈王國在短短一年時間里所爆發的第三次軍事政變!」
「作為對應,現在的精靈主神,精靈王室的總後台,生命女神安格芮絲也向自己的教會下發了神喻,要求她的牧師們開始戰斗動員。其余的精靈神明,比如夜空之女莎罕妮月弓sehaninemoonbow精靈的預言與幻象女神),目前的態度尚不明朗,總體上傾向與精靈王室一方。此外,在積極備戰的同時,各大教會之間也在私下里頻繁進行交涉,嘗試最後的和平努力。但是根據我方的預測,前景不容樂觀。」
「至于這場巨大旋渦的核心,精靈女王阿克迪娜……」
維茵伸出了手中的紅色小棍,沿著地圖上那根代表麻麻里河的粗大藍線,一路劃了上去,「女王陛下為了在嫡系部隊大半損耗在了時光神殿戰役中的不利情況下,挽回自己的權勢,似乎進行了一次大膽的冒險——她召集了殘余的所有王家衛隊,以及適合內河航行的輕型艦艇,于三天前從沿海地區的臨時宮廷出發,進入麻麻里河並且溯流而上。在這一路上她沒有作任何停留,只是全速趕往叛亂軍的聚集地,精靈軍剛剛攻陷的庫斯科城。根據各種相關情報分析,阿克迪娜女王似乎打算先發制人,利用自己的大義名分和對手準備不充分的機會,一擊致命,將兵變對國家的損害降低到最大限度。」
他將小棍在庫斯科城的位置上敲了敲,然後用毫無感彩的音調作了總結,「等到精靈王國政變雙方在這里徹底翻臉的時候,屬于我們的機會也就來了——以諸位目前的狀況來看,這很有可能將會是最後一個機會!」
說出最後這句話的時候,維茵意味深長地瞟了特庫姆塞一眼。而高山之王雖然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但是抓著銅茶杯曲柄的手掌,卻由于用力過度,而微微有些發白了。
盡管打著公平協商的名義,事實上,這次會談的三方,並不是處在對等的立場上。特庫姆塞就是這其中最弱的一環,即便他實際掌握著最多的兵力,也無濟于事。
因為,他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