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紅的夕陽下,強勁得幾乎匪夷所思的南風,將桅桿上那條特大號白色三角內褲吹得完全鼓滿成了弓形,推動著巨大的浮空戰艦晃晃悠悠地朝北方海濱前進。
「唉,說什麼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本領,讓我們刮目相看……哼哼,到頭來還不是來求我們幫你撐腰!」
祥瑞號的駕駛台上,紅發的蕾妮一邊操縱著沉重的舵輪,一邊回頭瞪著她的男朋友,撅起女敕紅的小嘴直嚷嚷。而菲里則是極度尷尬地束手靠邊站立,紅著小臉無言以對。先前對著全軍發號施令的那份意氣風發,早已隨風消逝得無影無蹤。
透過明亮潔淨的舷窗,他依稀可以看見,蕾貝卡教授正穿著一身明顯過于厚實的大奧術師之袍,滿頭黑線地站在被烈日灼烤到滾燙的後甲板上,手忙腳亂地瞄準內褲施放出一個又一個狂風術——像這種程度的常用法術,對一名貨真價實的耐色瑞爾大奧術師來說,實在是算不得什麼。但由于事前沒有得到通知,缺乏必要準備的緣故,這項「人肉引擎」的繁重工作,還讓將可憐的吸血鬼女教授一時間辛苦得夠嗆。
身為一名堂堂男子漢,卻讓兩位親密女伴為自己如此操勞,菲里的心中也不是沒有一點歉疚之意。可是,望著那條正在桅桿上迎風飄揚,瓖著金絲滾邊的小熊圖案內褲……怎麼總是讓人不由自主地浮想翩翩,聯想起了那些偷偷掀大姐姐裙子的壞小孩?
只不過,這位掀裙子的「壞小.孩」乃是歷史上鼎鼎大名的超級牛人,史上最強法師卡爾薩斯的當代轉世。而「大姐姐」的來頭更是駭人,竟然是當今的第三代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
而且,當年的那位正版卡爾薩斯.閣下,還曾經對第一代魔法女神密斯瑞爾伸出過邪惡的魔掌,犯下過遠比掀女神內褲更加惡劣上一萬倍的罪孽——具體來說,就是用暴力奪取和玷污了她的一切,迫使可憐的密斯瑞爾殿下極度悲憤地爆體自殺……怎麼感覺上很像那種老套的三流豪門言情劇?
靠在被太陽烤得呼呼發燙的.牆壁上,菲里翻著白眼甩了甩腦袋,努力把自己從毛線球一般的混亂思緒中掙月兌出來——自從身邊有了一位以惡作劇為最大愛好的月復黑型女朋友,以及一位S屬性爆頂的女王型師傅之後,他感覺自己的思維似乎也變得越來越邪惡了……
但是……望著罩在所有人頭頂上迎風飄蕩,推動著戰.艦徐徐前進的巨大內褲,他突然很驚悚地發現,跟著這樣一位頭腦月兌線到會隨便拿內褲送人的變態女神,思維不邪惡一些的話還真是吃不消……
回歸正題,由于在時光神殿之戰中損毀了航空發.動機的緣故,如今的祥瑞號雖然還能依靠密瑟能核的基本功能,在天空中長時間保持懸浮狀態,但卻沒有了驅使戰艦前進的動力,只能隨風飄蕩起伏。總的來說,差不多就等于是一只特大號的熱氣球,在空戰中根本就是最理想的巨型靶子,只要指揮官還有點頭腦,就絕對不會願意坐著這種玩意上戰場。
如此一來,巨熊軍團的快速機動能力頓時大打.折扣,不得不始終沿著水路移動。但是,當菲里偶然注意到目前正盛行著的南風時,頭腦中卻突然有了靈感。
「……風從南邊吹來,.而通貝斯港就在北面,中間全是一望無際的平坦原野和低緩丘陵,沒有任何礙事的山脈擋路。只要在桅桿上樹起一面船帆,便能讓祥瑞號一路飄到戰場。接下來,我軍豈不是就可以居高臨下,依靠浮空戰列艦上那幾門還沒怎麼開過葷的超級主炮,肆意蹂躪地面上的任何對手了……」
更妙的是,通過剛剛從幾個潰兵軍官口中得到的情報,精靈軍在內訌中折騰死了自家的全部八條巨龍,再沒有了任何的空中力量,連印加軍的兩三頭巨鷹都對付不了……而自己這邊不但有著舉世無雙的超級浮空戰列艦,還有一銀一黑兩條巨龍和一大群騎掃帚的魔法師。根據另一個世界的現代軍事理論,在如此一邊倒的絕對制空權之下,就是丟石頭都能把守軍統統砸死,更別說丟炸彈、魔法和毒氣了。
于是,菲里當機立斷地丟下了大部隊,自己用傳送術火速趕回祥瑞號,召集留守人員將戰艦發動升空,同時鼓搗起了改建工程——加固桅桿與基座,鋪設橫梁與索具,張起風帆,將祥瑞號由魔法動力戰艦升級(降級?)成風帆動力戰艦……
然而,非常遺憾的是,這世界上的事情從來都是知易行難。菲里帶著一幫水手在倉庫里翻了半天,卻怎麼也找不到合適的帆布——從新耐色瑞爾殖民地搜刮來的那些布匹,基本上都已在一路上銷售罄盡,剩下的只有一些連土著人都不肯要的超級爛貨。
而他用3級魔法造物術憑空生產出來的布匹,全都又輕又薄仿佛細紗,透氣性和吸水性良好,做襯衫和繃帶都還不錯,但卻根本承受不住強大的風壓,此外面積大小也遠遠不夠。至于征集船員的被子與床單拼湊一下……先不說沒了鋪蓋的士兵們會不會罷工造反,菲里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等著大家一針一線地縫紉了︰足足幾千號人正被他丟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郊野外,眼巴巴地等著祥瑞號送晚飯過去呢!
本艦的損管部長,上過通緝令的制假天才艾爾小姐,倒是在這時候充分發揮了她的看家本事,硬是于極短的時間內用紙張裱糊成了巨大的船帆,並且趁著一個無風的間隙將其掛了起來。
但是,當菲里興高采烈地著手進行下一個環節,即用法術將紙船帆金屬化的時候,卻釀成了一場更加恐怖的悲劇——隨著法術效果的顯現,膠水未干的厚紙板霎時間變成了粘貼不牢的薄鐵皮,在風力和自重的作用之下迅速解體……伴隨著「豁啦」一聲巨響,無數細碎的金屬片仿佛霰彈般 里啪啦直墜而下,凡是不幸在這時候進行甲板作業的士兵,統統慘遭「金屬風暴」的轟炸,幾乎個個頭破血流,有些人的傷口甚至深可見骨,即使當即就請牧師施了治療術,眼下依然痛得死去活來,只能躺在床鋪上直哼哼。
最後,在萬般無奈之下。菲里只得祭出了法寶,將魔法女神賜予的那條三角形小熊內褲放大到極限,然後套到桅桿頂上……當他自己一個人硬著頭皮,好不容易給戰艦裝上這項變態痴漢的標準行頭之後,回頭卻絕望地發現,隨著時近黃昏,盛行的南風雖然還沒有停止,但也已經減退到了幾近于無的程度——如果全靠自然風力來推動內褲的話,恐怕用三天三夜都到不了通貝斯港。
當然,按照敵軍那副已經被揍到半殘廢的慘樣來看,別說是三天,就算有十天時間也很難恢復元氣。但是,被菲里丟在半路上等晚飯的那幾千名倒霉士兵,如果頭腦不夠開竅,沒有自行撤退的話,怕是要抱著行道樹活活餓死了……由于對部下的野外生存能力和主觀能動性實在是不敢抱任何希望,菲里被迫徹底拋掉了身為男人的自尊心和臉面,低聲下氣地去女友和師傅幫忙。
于是,就有了「蕾貝卡教授」牌人肉引擎,和非自然產生的強勁南風……結果,總算是趕在夕陽的最後一縷光芒消逝之前,讓伸著脖子苦等了半天的士兵們吃上了熱乎乎的晚飯。
然後,就該上戰場打仗了……
「……這種用厚紙板胡亂拼湊起來的低劣貨色,該不會在半空中散架吧!」
一位黑衣黑裙黑肌膚的**女郎……不對,是黑衣黑裙黑肌膚的黑暗精靈女牧師,伸出一只墨玉般圓潤光潔的手臂,輕輕地在滑翔翼表面還帶著毛刺的竹子骨架上敲了敲,然後帶著滿臉不信任的神色問道,「感覺上似乎輕飄飄的耶,你們有認真仔細地做過產品質量測試嗎?」
「產品質量測試……怎麼可能會有這種玩意?您把這里當成了有正規牌照的兵工廠啊?!」
菲里用指甲搔著光頭皮,萬分苦惱地望著依莎貝拉主教,聳著肩膀如此回答說。但這位侍奉哭泣女士艾梅塔的高級牧師,卻還是保持著不依不饒的倔強態度,「這絕對不行!怎麼可以連最基本的測試都沒有做過?我得為屬下的生命安全負責!不能讓她們駕駛著一堆粗笨垃圾去送死!」
「什麼?你居然敢說我辛辛苦苦制造出來的東西是粗笨垃圾?!」
正在忙著往翼片上刷黑油漆的半精靈蘿莉頓時「嗖」地一下跳了起來,面色不善地支手叉腰,努力挺起小小的胸部瞪視著依莎貝拉,「你這黑皮潑婦也別太瞧不起人!別看人家年紀小,我可是連遠洋游艇都造過哦!區區幾架滑翔翼根本不在話下,你就盡管放心大膽地駕駛它出擊吧!」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放心啊!」
面對本艦損管部長兼制假天才,前通緝犯艾爾小姐的眼神攻勢,依莎貝拉主教同樣毫不示弱地還以一串白眼,並且充分利用身高方面的優勢,仿佛敲木魚一般篤篤地戳著半精靈蘿莉的額頭。「我是有听說過艾爾你拿紙板做出手工游艇的壯舉啦!可是再後來呢?那條只配燒給死人把玩的紙船,貌似成功地將一大群貪便宜的怪叔叔送進了海底看鯨魚,順便把你送上了通緝要犯榜單……這叫我怎麼相信你的產品質量?!」
「……嗚嗚,這個凶暴的阿姨欺負我!」
由于心理驟然受到重創,半精靈蘿莉嗚咽著罷工淚奔了,而菲里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試圖勸解,「那個……我說,去年一月在新魔索布萊城伏擊索非亞.利亞頓元帥的時候,你們也一樣用的是艾爾趕做的紙板滑翔翼,似乎也沒出什麼大亂子啊!再說,你們黑暗精靈一族有著天賦異能浮空術,等于是貼身的降落傘,似乎沒必要這般擔憂吧!」
「伏擊索非亞.利亞頓元帥?呵呵,小菲里,你居然還好意思提起新魔索布萊城那一仗,一想起那一回的傷心經歷,就讓我忍不住覺得心頭火大!」
完全出乎菲里的預料,不說起那場讓哭泣女士教會的**女郎們一舉成名的決定性戰役還好,剛一提起新魔索布萊城保衛戰,依莎貝拉主教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那次是咱們頭一回上戰場,就知道光顧著熱血沸騰了,什麼事情都不懂,什麼問題都沒想到。結果竟然被你忽悠得去當了打頭陣的敢死隊,還沒發一毛錢的開拔費……為了沖散五十倍于己的精靈軍,乘滑翔翼出擊的姐妹們當場就足足死了一半!更可恨的是,大陸會議在事後連撫恤金都沒發,全要我們教會自己掏腰包墊上,這可真是叫英烈們既流血又流淚啊……」
哇,居然連烈士的撫恤金都漂沒了?看來那時候的殖民地政府確實做得是相當之不地道。可是,相對應的,你們這些虐戀狂人也沒有什麼理由哭窮吧!
菲里一邊心不在焉地听著依莎貝拉主教大嘆苦經,一邊不負責任地想著——由于**女郎們在新魔索布萊城保衛戰中以一當百的杰出表現,當時的新耐色瑞爾殖民地可是真正的追捧者如潮。光是那種由九尾長鞭、黑色緊身皮衣、黑框墨鏡、黑蕾絲長筒襪和黑皮靴組成的所謂「哭泣女士教會標準出品」**皮裝,帶給你們教會的利潤就足夠付上二十倍的撫恤金了。更別提那些新增信徒的慷慨捐贈和「女子鞭打培訓班」的高昂學費……這年頭,凡是要想通過制造轟動性的噱頭,來實現爆炸式市場擴張的商家,又有哪一家不是一擲千金,甚至拼上了老本的?
「更何況,那一回至少用的還是牛皮紙,這次居然是拆開的包裝箱……難道你想坐在安全的指揮艙里,看著我們在危險的戰場上空折翼嗎?」
依莎貝拉主教忿忿地在剛漆成黑色的滑翔翼上捶了一拳,然後很突兀地話鋒一轉,「當然,為崇高的正義事業而獻身,正是我等的天職所在!」她神情嚴肅地宣布道,「但是,作為對我輩不顧條件簡陋,為了;勝利英勇獻身的補償,尊敬而慷慨的司令官閣下,您是不是也該意思意思?」
我倒!望著眼神中仿佛跳躍著金幣的依莎貝拉,菲里萬分頭疼地揉起了太陽穴。一時間,他無比深刻地懷念起了當初那個單純而又狂熱的依莎貝拉主教,那時候的她可是對任何與「正義」沾邊的事情都完全沒有抵抗力,特別是存在生命危險的事情,絕對會充滿熱誠的主動要去插上一腳,並且從來不計報酬……
但是,一直縈繞著巨熊軍團的廢柴癥狀,似乎也是會傳染的。在長期的潛移默化之後,就連努力主動受苦,並且認為只有忍耐痛苦才能得到解月兌的哭泣女士教會,如今也學會了如何與上級討價還價、錙銖必較……怪不得說知識越多越反動呢,在風氣散漫的巨熊軍團待得久了,艾梅塔教會這些原本稱得上是最理想炮灰的宗教狂熱者,眼下也開始小販化和廢柴化了。
「好吧,在今夜出擊之前,我會給你們每人頒發五盎司黃金的犒賞,戰後再發另外的五盎司。另外,在進城之後,你們可以‘放縱軍紀’、‘自由活動’一天,個人繳獲的一切戰利品全部不必上繳!」
迎著即將墜落地平線的夕陽,菲里嘆息著將小手一揮,說出了自己能夠給出的最大底線。然後,面對仍有些不滿的**女郎首領,他又淡淡地補充了一句,「另外,有一件事情你剛才似乎搞錯了。本次決戰事關重大,我不打算繼續再縮進艙室遙控指揮。到了天黑之後,我也會身先士卒,和你們一起空降突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