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一番,小歡子心里忽然激靈一下子︰「掌教師叔、岳師叔,這個就是俺上回跟您說的萬妖老祖,只怕來者不善,咱們還是先回家的好,別叫人家把老窩給端嘍。」
岳無欲一向笑眯眯的臉上也嚴肅起來,他心思縝密,早就覺察到不妙,只是現在有兩名成嬰修士壓陣,想走都難。
「那俺先回去傳訊,岳師叔,能打就打,不能打趕緊回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小歡子急火火遁入地下,剛要回轉金劍門,念頭一轉,卻先去了天平谷。
小青蛙在金劍峰上很無聊,只能騎著小貓,領著肥鳥,漫無目的滿山亂竄,所到之處,驚得兔走鷹飛,兵荒馬亂。
「虎爺也閑得慌啊——」小貓習慣了跟小歡子他們在一起的生活,冷不丁肅靜下來,也有點空落落的。
只有肥鳥最樂呵,吃飽就睡還不用干活,這才是神仙日子呢。
轉來轉去,轉到山門,只見守護山門的弟子都圍成一圈,中間光閃閃的,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佛說,人從虛空來,回虛空去,其實無去來。無來無去,故一切皆身外之物。靈石也是身外之物,法器亦是身外之物,寶劍更是身外之物——」
「好像是光頭哎——」肥鳥先嘟囔一聲。
「是三光哥哥——」小青蛙這下可高興了,一拍小貓的大腦門,風馳電掣一般飛奔過去。
被簇擁在人群當中的還真是三光和尚,只見他寶相莊嚴,腦後佛光護體,正一件一件收攏著金劍門弟子上繳的東西,以寶劍居多,靈石只是稀稀拉拉的十幾塊下品貨色。沒法子,這些普通的外門弟子都比較窮。
「光頭又騙人呢,連這些破爛都要,你窮瘋啦——」肥鳥落到三光和尚的肩膀上,大嘴親熱地在他的光頭上敲了幾下,這個道貌岸然的和尚很對他的胃口。
「阿彌陀佛,佛曰,螞蚱子也是肉啊——」三光和尚見到故人,也就原形畢露。
「光頭哥哥不許忽悠人——」小青蛙是個有正義感的好孩子,拿著那些寶劍,重新分發回去。忙活完了這才問道︰「三光哥哥是不是想我了,大老遠跑過來?」
三光抓抓光頭︰「差點把正事誤了,快帶我見小歡子去——」
小青蛙撅起嘴,隨即眼楮里又滿是小星星閃爍︰「都去天平谷參加論劍大會了,三光哥哥,要不你也帶我去溜達溜達!」
「不能去,不能去!」三光和尚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相仿︰「十萬妖兵即將殺到金劍山脈,我就是特意趕過來報信的。」
「這麼嚴重啊——」小青蛙一听,連忙叫肥鳥馱著三光,一起趕奔廣寒宮。很快,冷寒霜就帶著三光找到鐵無言,就連丹丘生也被從丹房拉了過來。
「你是靈隱寺弟子?」鐵無言冷冰冰的目光掃過賊眉鼠眼的三光,心中有些信不實。
三光和尚很快就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正是,小僧法號三光。」
「你所言屬實?」鐵無言又追問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三光和尚雙手合什。
「你既然是靈隱寺弟子,如何與妖族為伍!」鐵無言豁然起身,目光炯炯,直透心扉。
被他的氣勢一沖,三光和尚心頭也突突直跳,不過還是道貌岸然地說道︰「佛眼看眾生,眾生皆平等——」
肥鳥在旁邊替他解圍︰「光頭雖然不是好和尚,不過跟俺們有交情,肯定說實話。」
小青蛙也信誓旦旦地幫著三光和尚作證,弄得三光心里熱乎乎,口中連聲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鐵無言心中連連冷笑︰「你要真是一無所求,何必在山門哄騙那些巡山弟子的財物?」他哪里知道,三光和尚這是習慣成自然,順手牽羊,並非有意為之。
于是給白天羽傳訊,通報此事,很快就從那邊得到一些佐證,魔族和萬妖老祖現身天平谷,估計大戰一觸即發,白天羽傳訊回來,叫他們守護金劍峰。
當下再也不敢怠慢,鐵無言傳令下去,整個金劍門弟子立刻都行動起來,山上山下風聲鶴唳,護山大陣也全部開啟,嚴陣以待。
很快,負責偵查的弟子就傳來消息︰幾百里外發現大隊妖族,看他們前進的方向,目標就是金劍門!
白天羽不在山上,鐵無言自然就成了主心骨,好在他平日里以鐵腕著稱,上令下達,無人敢違逆。金劍弟子一個個都面色凝重,磨刀拭劍,準備迎戰。只是他們一直安心修道,並未經歷過大陣仗,到底能發揮出多大戰力,實在叫人擔心。
與此同時,金劍山脈十幾個門派也同時遭到妖族的突然襲擊。各路妖王分別在十三真君的帶領下,與人族修士展開激戰。
萬獸宗,第一個淪陷,四位堂主到天平谷赴會,派中沒有高手坐鎮,哪里能夠抵得住如狼似虎的妖王。毛人雄站在萬獸宗的山門仰天大笑︰「老子又回來啦——」
黑風谷,繼上一次遭受萬獸宗重創之後,此番再度被妖族洗劫,數百弟子,只逃出百余人,甚至連黑風洞內的黑風老怪都沒來得及通知。
水月觀,因為無險可守,觀中又全是女弟子,所以也早早被攻破。只是無心、無明、無情三位長老見機較早,提前疏散弟子,所以大多逃月兌,傷亡較少。
血雨腥風席卷整個金劍山脈,每一個修真門派都變成了戰場,平靜的修真界,風浪滔滔,瞬間變為亂世。
「哇,這麼多妖王——」小歡子從地下冒出頭,看到不遠處數百妖王正在賣力地攻打著護山大陣,虎嘯龍吟,喊殺震天,指揮戰斗的赫然是老相識——黑面真君。
熟人還真多啊——小歡子認識其中大部分妖王,于是眨巴眨巴小眼楮,又變回本來的模樣,豬妖的身份,以後應該還有用處,不宜暴漏。
猛听得前面一聲歡呼,護山大陣年久失修,並沒有經受住考驗,很快就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黑面真君鼻子里面使勁哼哼幾聲︰「殺啊,里面有丹藥,有法寶,還有人族女修——」
還真別說,妖王們都被他鼓動得熱血沸騰,全都身先士卒,沖殺上去,沖在最前面的十幾個妖王,都是凝成妖丹之輩,大力妖王赫然沖在最前面。
金劍門弟子一觸即潰,在強橫的妖王面前,他們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只有鐵無言、冷寒霜、丹丘生擋在前面,苦苦支撐。
「弟子不肖,無人凝成元嬰,守不住祖先基業,愧對我金劍祖師!」鐵無言眼見大勢已去,也只能仰天長嘆。金劍門確實有許多厲害的陣法和禁制,但是必須要成嬰修士來主持。大概金劍門開山祖師也想不到,後輩弟子會如此不堪吧。
「師兄,速退——」冷寒霜一見大勢已去,連忙組織弟子退往後山。
鐵無言目光中透出無比悲憤,掌中飛劍無比凌厲,絲毫不留余地,他心中早有決斷︰誓與金劍峰共存亡。他雖然平時不苟言笑,但是外冷內熱,在金山五劍之中,血也是最熱的。
「肥鳥,吐火啊——小貓,使勁啊——」小青蛙繃著小臉,指揮著左膀右臂,也在奮力沖殺,此刻,從她稚女敕的臉上卻再也看不到一絲玩鬧。
「俺燒死你們這些妖魔鬼怪——」肥鳥大嘴里面噴著煙,口號喊得十分響亮,只是他已經吐了好幾口黑火,肚子里面沒有存貨啦。
小貓十分勇武,獨自抵住大力妖王,在火龍丹的幫助下,它的妖丹徹底凝實,只不過一直以來習慣這副身軀,這才沒有變幻成人形罷了。
局部的小戰爭並不能改變大局,整個金劍門的弟子都開始潰敗,似乎一切都不可逆轉。
就在這時候,一聲震天的巨吼忽然在山門炸響,所有人都同時停手,驚駭地望著天空中那個金黃色的龐然大物。
「這是老娘的地盤,你們這些小兔崽子趕緊滾蛋——」吼聲如霹靂,金毛終于大發雌威。在他的後背上,還站立一人,身軀胖大,正是小歡子。狐假虎威的事,小歡子最喜歡干了。
「尊主好威風啊——」大肚妖王張著大嘴,無比崇拜地仰望天空。他也被征調過來,只不過蛤蟆出工不出力。他肚子大,嗓門憨,動靜挺大,就在下面瞎哄哄。
「金毛——」黑面真君也忍不住驚呼一聲,他不敢上前,于是扯嗓子高呼一聲︰「何人前去迎戰!」
大力妖王立功心切,口中長鳴一聲「哞——」,身形暴漲十倍,掄著大鐵棒騰空而起,惡狠狠砸向金毛的腦門。小歡子知道這家伙力大,還真擔心金毛除了嗓門大,沒啥別的本事,抗不過這家伙的鐵棒。
金毛也是有意立威,腦袋一晃,脖頸上的鬃毛飛速延伸出十幾丈,宛如一道道繩索,纏向大力妖王。
大力妖王鐵棒一掄,無奈金毛柔韌,毫不著力,如同一條條觸手,反倒將他的鐵棒纏住,隨即又將大力妖王包成一個大粽子。
「吼——」金毛口中吼聲連連,腦袋一甩,大力妖王就在半空中練起空中飛人。
「金毛真棒!」小青蛙在下邊使勁拍著小巴掌。
肥鳥則瞧著眼熱,嘴里嘟囔一聲︰「這家伙以前肯定是賣線的——」
大力妖王被金毛掄了半天,這才月兌身,落到地上之後,猶自踉踉蹌蹌在原地打轉。小歡子哈哈大笑︰「大力妖王,以後你可以換個名號,叫陀螺妖王算啦——」
咕咚一聲,大力妖王一頭栽倒,一半原因是因為暈了,另一半則是被小歡子氣得體內妖氣紊亂。
妖族最是崇尚實力,大力妖王在這群妖王之中已經算是翹楚,可是被金毛輕松搞定,其他妖王哪里還敢上前迎戰,齊齊將目光投向黑面真君。
黑面真君大耳朵呼扇半天,鼻子里面哼哼好一陣,這才將手一揮︰「撤到山下——」
呼嚕嚕,妖族大軍立刻亂糟糟地考試撤退,金毛並不追殺,從本質上說,他跟妖族本是同根生,所以絕對不會輕開殺戒,否則剛才的大力妖王早就被他給吞了。
小歡子騎著金毛,威風凜凜在天上轉了一圈,這才落到山門之內,迎接他的是金劍門弟子一雙雙滿是崇敬和感激的目光。
小青蛙急火火跑過來,大眼楮使勁忽閃︰「豬頭哥哥,咱們黃金谷里的靈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