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紅蓮的飄散,火雲蟻一片一片化為虛空。紅蓮淨世,能蕩滌一切渣滓。
小歡子看到一片蓮瓣向他飄來,不敢怠慢,連忙向小紅下達指令,然後就遁入地下。天空中的火雲蟻也開始紛紛遁地,霎時間,整個天空就只有紅色的蓮花漂浮。就在剛才短短的一瞬間,火雲蟻數量驟減一半。
剩余的蓮瓣開始向牛頭靠攏,牛頭渾身黑霧彌漫,漸漸在他頭頂化成一個巨大的黑影,也是頭生雙角,身高足有十幾丈,手中擎著黑漆漆的一柄鋼叉,赫然是「冥魂出竅」。
冥魂和修真者的元嬰有些類似,只見他緩緩舉起手中的叉子,方圓十幾里的空間立刻暗無天日,陰風慘慘,愁雲彌漫,宛然地獄一般。
業火煉冥魂,兩大高手各處絕學,生死成敗在此一舉。一片片血色紅蓮開始消散,每一片都會帶走牛頭冥魂身上濃濃的黑氣,竟然發出滋滋的聲音。
「看叉——」牛頭那巨大的鋼叉終于出手,裹挾著無邊的死氣,直奔飯桶和尚而去。
飯桶和尚雖然有蓮瓣護身,卻也阻擋不住死氣的侵襲。只見他張口一吐,吐出一物,赫然正是三光和尚的紫金缽。
不過此物到了飯桶和尚手中,就不再是只能盛東西的擺設,濃郁的紫氣從紫金缽口中散發出來,瞬間就凝成一尊古佛,張口一吸,死氣盡消,就連牛頭上方的冥魂也動蕩起來,隱隱有離體而去,被吸入紫金缽的感覺。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牛頭也只能拼命,冥魂巨口大張,向飯桶和尚猛撲過去。轟然一聲巨響,飯桶和尚與牛頭雙雙從天空跌落。
小歡子從地下電射而出,身後,火雲蟻大軍再次出現。他一把抱住牛頭,然後又飛身接住空中的紫金缽;另外一邊,龍戰野等人也護住飯桶和尚,只見他面如金紙,渾身的肥肉也已經恢復原狀,突突突不停顫動,顯然受創不輕。
「沖——」小歡子向小紅下達了沖鋒的命令,然後連忙查看牛頭的傷勢,結果發現他傷得更重,跟小馬哥上次的情形差不多。
人家替你賣命,小歡子也當然不能吝嗇,從陰陽二氣中抽取死氣,拼力向牛頭體內一通猛灌。說起來牛頭比小馬哥幸運,當初小馬哥被小歡子試驗生氣和死氣,弄得那叫一個死去活來啊。
「這下虧大啦——不過牛頭馬面向來都是共同進退,就連受傷也要一起,這才是好兄弟好搭檔!」牛頭很快轉醒,這廝並沒有太多抱怨,反倒能跟小馬哥看齊,感覺很高興的樣子,實在是叫人搞不懂他的牛脾氣。
就在小歡子救治牛頭這工夫,火雲蟻又趁著對方軍心不穩,剪殺上百名敵人。飯桶和尚氣得嘴里噴出幾口金色的血液,然後也只能飲恨而退。而小歡子這邊,也無力追擊,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戰,最後是兩敗俱傷。
小歡子這才將岳無欲從乾坤圈的土牢里面放出來,看到滿地一片紅,岳無欲也愣住︰「賊人跑了?」
「師叔,給俺師尊和冷師姑傳訊,叫大伙都回來趕緊收拾殘局吧。」小歡子心里還惦記著清涼山那邊,剛要給賈斯文傳訊,就听遠處傳來肥鳥的大嗓門︰「俺又殺回來啊——賊和尚跑哪去了,趕緊出來受死——」
看著這貨咋咋呼呼的,小歡子心中有氣︰「先把小青蛙找回來,再找找這附近有沒有幸存者,先找上十天半月再回來!」
「沒人性啊——」肥鳥嘟囔一聲︰「俺都踫上小青蛙了,金毛在她那呢,好像傷得挺重;還有百十個散落的同門,不過沒看到月兒和果果他們!」
看來肥鳥也不光是吃貨,還是干點正事的,小歡子氣也順了,將小紅召喚過來。這一戰,火雲蟻居功至偉,只可惜損失慘重,剩下的還不足原來的十分之一,看來要休養生息一段時間了。
用九陽金火將它「喂飽」,小紅這才率領蟻兵鑽入地下。火雲蟻的種群太過龐大,離開建木,估計全都得挨餓。
不大一會,小青蛙的綠雲就飄回來,下方還跟著百十名金劍弟子,看到岳無欲,很多人眼中都淚光閃閃︰掌教隕落,門人凋零,這對金劍門無疑是一個極為沉重的打擊。
岳無欲也收拾情懷,領著這些弟子打掃戰場,將同門的尸身收集起來,逐一火化埋葬,整個金劍峰的後山,都被一種悲涼的氣氛籠罩。
只有肥鳥樂忙忙活活地叼起一個個儲物袋,都是飯桶和尚手下那些死去修士的,很多都是凝丹期修士,儲物袋里面好東西不少,肥鳥最擅長的就是發戰爭財。
不過這次肥鳥的表現不錯,或許是受到這種悲涼氣氛的感染,這次並沒有私吞儲物袋,都堆成一小撮。只是看到里面有靈石,才偷模往自個包里塞幾塊。
泡泡揮舞著小爪子,對肥鳥這種中飽私囊的做法很氣憤。肥鳥嘴里嘎嘎兩聲︰「俺還有黑蛋蛋要養呢——」
小歡子那邊則忙著給金毛治傷,金毛已經變回原形,只不過模樣有些淒慘,躺在那里,頭頂光溜溜的,一根毛都沒有。肥鳥過來看了一眼,剛要說她想出家當和尚,卻見金毛張嘴吐出黑蛋蛋,然後又有氣無力地閉上眼楮。
黑蛋蛋一直跟著她長起來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嘴里嘰嘰喳喳一個勁呼喚,最後眼圈里面吧嗒吧嗒開始掉眼淚,叫肥鳥看得也心里難受,耷拉著腦袋在包里翻找丹藥。
不過他這家伙大嘴大腳的,啥東西也攢不下,有丹藥早就吃了。還是小歡子一連給金毛喂了五六粒丹藥,都是上次丹丘生煉制的五品靈丹。
看到金毛身上終于恢復一些生機,小歡子這才稍稍安心。小青蛙蹲在金毛身前,小手輕輕撫模著她的光頭︰「金毛你一定要好起來啊,等長出頭發,我還給你扎朝天辮呢!」
金毛費力地點點頭,然後把目光投向小歡子。小歡子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直接將金毛收進乾坤圈修養。
就在戰場打掃完畢之後,丹丘生和冷寒霜率領著親傳弟子和內門弟子返回,听聞白天羽身死道消,無不垂淚。
武正跪在地上,痴痴地望著青天,口中只是一味喃喃著兩個字︰「師尊——」
小歡子看到水月兒和果果都悄然垂淚,于是向她們點點頭,此番劫後余生,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死者已逝,生者自強,金劍弟子自當發憤圖強,報仇雪恨,光大吾門!」還是岳無欲站出來主持大事,金山五劍至此已經隕落兩人,周不通又生死不知,丹丘生不理俗事,一心煉丹,冷寒霜又是女子,門派重任,都落到他一人身上。
清點人數之後,金劍門兩千余人,現在只剩下不到三百人,所幸的是門派根基猶在。
打掃完戰場,一起轉回金劍門,門派並未遭到絲毫破壞,只是看著這熟悉的一草一木,一屋一舍,再想想那些慘死的同門,每個人心中都無比悲涼。
岳無欲將眾人都聚集到山門前︰「掌教師兄隕落,門派不可一日無主,當務之急我等要確立新任門主,帶領金劍門走出困境。」說到這里,他瞟了小歡子一眼︰「此乃生死存亡之秋,凡我金劍弟子,自當報效本門,不可推卸!」
在岳無欲的心目之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那就是朱歡;不過小歡子一瞧岳師叔的眼光飄來,趕緊閉著眼楮假裝沖盹,他性子懶散,實在不願意被綁在掌教的位置上活遭罪。
一瞧這廝裝老貓肉,岳無欲索性點將︰「朱歡,你且說說看——」
小歡子抓抓鍋蓋頭︰「岳師叔無論品行和修為,都是俺們這些晚輩的典範,所以就請您不要推月兌。門派復興事大,師叔義不容辭耳!」
肥鳥跟他心意相通,立刻就跟著起哄,使勁扇呼膀子,鼓動得小青蛙也跟著拍巴掌。
岳無欲頗感頭疼,這小子實在可恨,于是板起面孔︰「信任掌教,就在下一代弟子中選出!」
條條框框定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幾位親傳弟子身上。辛一劍本來坐在一塊巨石上,閉目靜坐。聞听此言長身站起,頭也不回地去了黃金谷;而且以他的性子,也確實不適合做掌教,雖然修為是這一代弟子中最高的。
水月兒也一臉淡然地搖搖頭,小歡子一看剩下的就是鐵仁鐵義和範哈兒、武正,于是咳嗽一聲︰「俺選武正師兄——」
岳無欲知道他無意于此,索性也就不再面前,跟冷寒霜和丹丘生商量一下,然後就宣布由武正繼任掌教。
雖然武正的修為並不是最突出的,但是為人方正,原本一直就是被白天羽培養的接班人。
定下這樁大事,然後就安葬那些死去的同門。岳無欲和丹丘生則親手將白天羽的衣冠冢埋葬,在鐵無言的墳墓旁邊,又多了一個墓碑,上面是丹丘生手書的幾行大字︰「心懷忠義,以身殉道,凡吾後輩,永以光照。」,背面還有白天羽的生平事跡。
金劍門眾弟子都跪在墳前叩首,面色莊重,心中感憤,前輩風範,高山仰止。
而就在這個時候,只見肥鳥哇哇怪叫著從山前飛來︰「不好啦,不好啦,趕緊瞧瞧去吧!」
小歡子心中一驚︰「肥仔快說,啥事啊!」
肥鳥口中又驚嘆幾聲之後,這才說道︰「大樹長出來啦!」
如此莊重的場合,這貨也敢跑來攪局,小歡子怒吼著沖上去。肥鳥一看情況不妙,掉過大趕緊落荒而逃。天空中傳來他一聲聲慘嚎︰「沒人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