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丹,是小歡子這些年來最期盼的事情,因為從築基到凝丹,對修真者來說,絕對是一次騰飛;只有凝丹期的修真者,才能成為修真界的中流砥柱,才會有足夠的壽元去凝成元嬰,向更高的境界發起沖擊。
在黃泉寶殿之內,他終于迎來了這個莊嚴的時刻。不過小歡子的心中卻異常平靜,一次次出生入死,早就錘煉出他無比堅韌的心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心如明鏡,不染塵埃。
自從踏上修行之路,他已經數次經歷過其他人凝丹的情景,甚至就連棒哥恢復妖嬰的場面都經歷過,所以他有信心一舉功成。
陰陽二氣引導著周圍濃郁的土元力涌入體內,涌入丹田的道基之中,現在該是它結果的時候了,會是小歡子盼望已久的黃金果嗎?
據《厚土訣》中記載,修煉這種功法的修士,凝成的內丹色澤金黃,是真真正正的「金丹」,所以小歡子很是期待。
土元力勢如滔滔江水,涌入丹田的道基之中,那個黃色的液態道基按照某種玄妙的軌跡開始旋轉,而且越轉越快。到了最後,每一瞬間都會轉上數百次,幾近瘋狂。
正是這種飛速的旋轉,才使它全力吸收土元力,並且逐漸凝實。所謂的凝丹,就是液態道基最後凝成固化的內丹。
這個過程必須有足夠的靈氣支撐,小歡子以前遲遲未能凝丹,所差的也就是這個。因為土性淳厚,凝丹需要的土靈氣是其它屬性的數十倍,所以先天土體的修士想要達到其他修士的高度,往往要付出幾十倍的努力,經歷幾十倍的艱辛。
若非有黃泉殿這樣土靈氣渾厚無比之地,給小歡子做後盾,凝丹對他來說,還只能是夢想;但是此時此刻,夢想即將成真。
一連三天,小歡子都在一刻不停地吸收著土靈氣,他的身體表面甚至都已經漸漸罩上一層土黃色,道基之中更是積聚了無比磅礡的力量——可是卻沒有一絲固化的跡象,遲遲不能凝丹。
怎麼會這樣——小歡子漸漸意識到不妙,無論是厚土訣里面的記載,還是那些同伴凝丹,好像都沒有這麼費勁啊!
就像師尊丹丘生凝丹之時,也就是短短數個時辰就吸收了足夠的天地靈氣;而他已經坐了三天三夜,而且按照這種趨勢,不知道還要多長時間?
以小歡子的心智,就算是三年也能坐住,只是現在道基之中吸收的土靈氣越來越多,如果不能凝成內丹的話,那麼結果只有一個——爆體而亡。
內丹和道基的區別就在于,凝實的內丹能夠存儲和提供更多更純的靈氣。而現在,小歡子已經漸漸控制不住丹田中的道基,這種瘋狂的旋轉一旦運行,根本就無法停止,開弓沒有回頭箭。
細密的汗珠開始從小歡子的額頭上冒出,雖然他的靈識依舊清醒,時刻提醒著自己,生死攸關之際更要冷靜,可是事態正一點一點月兌離他的控制。
內視丹田中的道基,飛速旋轉的黃球表面還有絲絲白色,黃白兩色格格不入。小歡子心頭忽然多了一絲明悟︰當初築基之時就多了此物,一直也沒弄清楚它的來歷,現在看來,多半是它阻礙了內丹的凝聚。
雖然小歡子一直懷疑這是在築基之時意外吸收進來的仙氣,因為初遇小馬哥的時候,就錯把他當成了仙界來客;但是卻想不到在凝丹的關鍵時刻,反倒成了最大的阻礙。事實上,要想把仙氣凝實,以小歡子現在的修為,還遠遠沒有這種能力。
十年艱辛,毀于一旦——丹田中的狂暴,也使小歡子承受巨大的煎熬,頭上的汗珠開始 里啪啦掉落,但是很快就被蒸發成淡淡的白霧,叫坐在他頭頂的小土靈使勁打了兩個脆生生的小噴嚏。這三天來,小土靈一直沒有離開過小歡子,不過在經過最初的玩鬧之後,小家伙也漸漸安靜下來,因為他也同樣感覺到小歡子內心的痛苦和掙扎。
小土靈很想幫助他做點什麼,可是卻又無從插手,最後只能用兩個小巴掌拍著小歡子的腦門,以示安慰。
一股純淨無比的土靈氣從他的小巴掌傳入小歡子體內,就像是久旱後的一股甘霖,叫小歡子飽受煎熬的心神忽然清爽下來。小歡子心中一動,立刻引導著小土靈傳進來的靈氣,慢慢融入道基之中。
意想不到的變化忽然出現,瘋狂旋轉的道基竟然瞬間安穩下來,而且表面有了固化的跡象。小歡子心頭狂喜,連忙繼續吸收小土靈身上的靈氣。
身上靈氣的飛速流逝,立刻把小土靈嚇了一跳,不過他感覺到小歡子內心的那種急切和歡愉,所以還是沒有閃避,反倒伸出胖呼呼的小手,按在小歡子的天靈上。
小歡子也不敢吸得太猛︰小家伙在關鍵時刻施以援手已經是萬千之喜,他要是求索無度,把小家伙吸干,那就是天大的罪過了——
和小不點相比,小土靈或許是土行之靈的關系,所以明顯胖呼呼的。此時此刻,他趴在小歡子的頭頂,也有點精疲力竭。不過憑著本能,他的小巴掌依然不肯離開小歡子的天靈,把體內最後一絲靈氣輸送過去,然後就趴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在這股助力的支援下,小歡子的丹田中道基徹底凝實,終于得成正果——和厚土訣上的記載一樣,確實是黃金果,金燦燦的有拳頭大小,緩緩流轉,流光溢彩,煞是喜人。
上品道基凝成上品道果,小歡子估計這枚金丹應該達到七八品,或許是九品也說不定。所有的艱辛在這一刻都化作成功的喜悅,燦爛的笑容在小歡子的臉上流淌——吾道又進一步!
不過下一瞬間,笑容卻在他的大胖臉上凝固,透過金丹,他又看到一幅不可思議的景象︰只見在黃金果的中央,還包裹著手指甲大小的一粒內丹,色澤純白,跟黃金果迥然不同。
難道是那些白氣凝成?小歡子也有點糊涂了,丹中有丹,這種情形還是第一次听說,不知道是好是壞?
古怪的事情怎麼都跑到哥身上——小歡子心中嘆息一聲,然後收回心神。金丹初成,還需要溫養一段時間,不過一般修士在凝丹的時候,內丹也就如雞卵大小,他這個跟拳頭差不多,溫養之後,只怕直接跨入凝丹中期甚至是凝丹後期也說不定。
這跟他數年來積聚的渾厚靈氣不無關系,小歡子的境界一直高于修為,能有這樣的飛躍也在情理之中。
果然是一分辛苦一分收獲,現在就收獲了一枚大大的黃金果,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凝丹——凝丹——哥凝丹——丹丹丹——」小歡子搖頭晃腦地哼哼起來,結果吧嗒一下,從頭頂滑下一物。接在手中之後一瞧,正是小土靈。
將肉呼呼的小家伙捧在手心,小歡子在他的小臉蛋上輕輕親了一口,嘴大臉小,基本上將小土靈的整張臉都籠罩在嘴里。
小家伙很費力地睜開眼楮,然後朝小歡子咧嘴一笑,肉嘟嘟的臉蛋上出現兩個大酒窩。這一笑,叫小歡子感覺無比純真,無比親切。
「給俺當兒子吧——」小歡子小心翼翼地輸出一股生氣,進入小土靈的體內,很快小家伙就又變得活蹦亂跳。
不過他顯然不明白「當干兒子」是怎麼回事,眨著小眼楮望著小歡子,小嘴輕輕蠕動,卻發不出聲音。
「爹爹——」小歡子指著自己的鼻子,開始一句一句教他說話。小家伙挺聰明,教了幾遍之後,也就用他那小手指著自己的小臉,用稚女敕而又憨氣的聲音說︰「爹爹——」
「俺是你爹爹——」小歡子又費了半天勁,這才叫小土靈分清你我,然後又說道︰「爹給你取個名字,本來叫小不點正合適,不過這名字用上了,你就叫小黃點吧——」
「小黃點——小黃點——」小土靈嘴里歡快的叫著,似乎也在為自己擁有名字而歡呼。
小歡子跟他玩耍一陣,這才把小黃點收入乾坤圈,叫虎頭照看,然後就全心開始溫養體內的金丹。
金丹初成,體內的靈氣就增長十數倍,而且運轉間無比靈動,隨心所欲。雖然小歡子很想試一試他的實力到底增長多少,但是他知道這時候最重要的事情是令金丹不斷凝實,所以就平心靜氣,安然吸收黃泉殿內豐沛的土靈氣。日復一日,金丹日趨圓潤靈動。
半年之後,一直靜坐的小歡子口中忽然發出一聲雄渾的長嘯,然後身形就飄到半空,忽高忽低,忽前忽後,滿天亂竄,那種感覺就像他築基之後剛剛學會御劍飛行一般興奮。
飛行的速度起碼比以前快了十倍,這種急速沖鋒的快感叫小歡子欲罷不能,所以像沒頭蒼蠅似的在空中亂飛亂撞了半個多時辰,這才漸漸消停下來。
把小黃點從乾坤圈里面召喚出來,小家伙跟在小歡子身後奮力追趕,嘴里還不停地喊著「爹爹」。可是他老爹現在發了豬癲瘋,哪里還有一點當爹的覺悟,小黃點就算使出吃女乃的勁也追不上啊。
最後,小家伙只能停在半空,小手拄著下巴,滿臉無奈地哈哧哈哧喘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