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歡子領著小溪在魔都溜達了三天,卻遲遲沒有出手。他們一直在觀察,看看哪家雜貨店相對更安全一些。如此大宗的交易,而且還是最低級的魔芋,只要是有心人就能發現端倪,不得不小心。
最後他們選中了一家名為「紅福」的雜貨店,一來夠規模,二來通過小溪這兩天的觀察,這家店鋪有點古怪。
進店之後,小歡子手中魔晶一閃,向迎上來的小伙計道︰「找你們老板——」
魔晶的光芒叫小伙計知道來了大主顧,直接將小歡子師徒二人領到後院。老板是個略略有些發福的中年魔族,滿頭紅發,一團和氣。不過小歡子卻發現,要是單從修為上來看,這位比他只高不低。
店主一邊打量著來人,一邊殷勤詢問︰「在下李紅福,不知客官有何吩咐?」
小歡子把魔晶取出來,在手里拋了一下,立刻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叮當聲,李紅福臉上的笑容更盛。不過就在下一瞬間,他的笑容僵在臉上,只听小歡子低聲道︰「可否叫密室中的那個人族修士出來一見?」
李紅福眼中閃過一絲殺機,這是他最大的隱秘,想不到還是暴露了。不過他還是強行忍住攻擊的︰對方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顯然是有備而來,不可輕舉妄動。
「貴客說笑了——」李紅福笑呵呵地和來人周旋,只是他臉上的笑容看起來稍微有些僵硬。
這個秘密是小溪在考察「紅福」雜貨店的時候,無意間用魔眼發現的,一連兩天都有一個化妝成魔族的人族修士從店里出來。正因為如此,小歡子才會找上這家,因為極有可能這里就是人族在魔都安插的眼線。
小歡子也不跟他廢話,直接現出本來面目,人族修士和魔族的氣息截然不同,一望而知︰「這下可以了吧,或許俺們還是故人呢——」
李紅福很快就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于是向密室中傳聲幾句。很快,屋子里面紅光一閃,一個矮冬瓜般的老者憑空出現。
看著他曾明瓦亮的大腦殼,還有那幾乎咧到耳根子的大嘴,小歡子心中真涌起一股他鄉遇故知的感覺︰「李前輩,果然是你!」
「小歡子——」李大嘴也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魔域還能遇上熟人,而且還是關系匪淺的小歡子,不由咧開大嘴,剛要大笑幾聲,卻又用手將嘴捂住,低聲問道︰「你怎麼也來了?」
「听說前輩只身來到魔族尋找靈藥,俺就來跟蹭——」小歡子乍逢故人,心中喜不自勝,開始胡扯。
李大嘴靈識在他身上一掃,終于忍不住笑了幾聲,只是說不出的壓抑︰「好小子,修為一下子就到了凝丹後期,你嗑了什麼猛藥?」
看得出來,他是打心眼里高興。小歡子也樂得把喜悅跟朋友分享,心中更覺舒暢︰「俺就是來魔域凝丹的,只不過現在遇到點麻煩,好幾千口子等俺吃飯呢,所以來弄點魔芋。」
「你小子是跑這造反的吧,拉了好幾千人的大部隊!」李大嘴心中高興,也跟小歡子調侃。雖然這小子是他的晚輩,但是跟李家關系匪淺,李大嘴又是市井出身,不像其他成嬰修士那麼多的臭講究。
「要都是高手俺就不用愁了,都是朝聖的魔族平民。」小歡子取出幾個靈果,分給屋里的眾人。
李紅福捧著靈果在鼻子下邊嗅了嗅,哪里舍得吃。李大嘴卻不在乎,咬了一口道︰「這事跟你好像沒關系吧,你小子純粹是狗拿耗子——好幾年沒嘗到這滋味了,再來幾個!」
小歡子抓抓鍋蓋頭,又給他幾枚果子︰「您老听說過太陽仙女吧——她就是小青蛙,你說跟俺是多管閑事不?」
李大嘴的手捏著果子停在嘴邊︰「小青蛙——就是跟在後面的那個小丫頭,這事有點亂啊——哈哈,好好好,俺也跟你走!」
他本來就是到魔域尋找靈材,只是在魔都轉悠這些年,也沒湊齊。想到青木城現在隱然凌駕于魔都之上,而且有這層關系,也不必偷偷模模尋覓,所以立刻做出決定。
多了一位成嬰高手,小歡子當然樂意,不過還是先得把食物準備充足。于是轉向李紅福︰「勞煩李掌櫃給準備魔芋吧,多多益善!」
說起來,李紅福還真是李大嘴安排在魔域的眼線,不過並非竊取情報,純粹是從商業角度出發,定期把人間界的物品偷運過來,然後換取魔族特有的一些靈材和魔獸之類,
諸如靈谷之類,還是很受魔族的那些貴族青睞,所以對于這種暗地里的走私行為,也就睜一眼閉一眼。李紅福夾縫中求生存,倒也一直平安無事。
听說小歡子有青木城這層關系,李紅福的心眼也活了,暗中打定主意︰把這邊的鋪子盤出去,然後到青木城發展。
所以當然盡心盡力幫著小歡子偷偷進行采購,三天之後,上百萬斤魔芋就進了小歡子的乾坤圈。連李大嘴都暗暗稱奇︰這小子把東西都裝哪了?
十幾塊魔晶根本就沒用上,按照李紅福的要求,兌換了一千斤靈谷。一千斤換百萬斤,兩個人各取所需,都挺樂呵。
給李紅福留了一塊玉簡,作為以後去青木城的憑證,小歡子和小溪滿載而歸,而且還多了李大嘴這位成嬰高手。
兜了一陣圈子,確認沒有人跟蹤之後,這才全力趕回。沒用上一天時間就追上大部隊,因為忍饑挨餓,行軍速度驟降。在小歡子離開的這段時間,雖然有肥鳥鼓勁,卻也只走出幾百里路。
從空中俯瞰,瀝瀝拉拉好大一片,十分醒目。而且小歡子意外的發現,隊伍的行進方向好像有點問題,竟然是朝著魔都這邊而來。
「肥仔這家伙是不是昏頭啦——」小歡子嘟囔一聲,然後就招呼李大嘴和小溪落到地面,用土牢把他們罩住之後,悄悄潛入地下,埋伏在這群人行進的路線上。
等到大部隊經過的時候,小歡子也終于驗證了自己的猜測︰隊伍上空多出三名魔帥,周圍還有數百名魔兵。很顯然,大部隊已經被他們所控制。
肥鳥耷拉著腦袋,周圍一名魔帥帶領好幾名魔將虎視眈眈。對于俘虜之中最重要的「神鳥」,他們當然要給予最高規格的監護。
「俺餓了,來點吃的——」肥鳥嘴里大聲嚷嚷,他現在終于明白,神鳥也不是那麼好當的。他磨磨蹭蹭的,就是希望小歡子能早點趕回來救援。
當四名魔帥率領十幾名魔將還有數百魔兵攔住去路的時候,肥鳥立刻阻攔住那些以死相拼的平民,然後很明智地選擇了繳械投降。
雖然這樣做大大有損神鳥的光輝形象,不過肥鳥卻固執地艱辛︰作為一名合格的引路人,首先要保證信徒的生命,如果人都死翹翹,還混個屁——
那名綠發魔帥鼻子里面哼了一聲︰「神鳥大人忍著點吧,等到了魔都,就會有人好好招待你!」
作為這支隊伍的統帥,他們本來是去五大主城的黃沙城公干,想不到在返回魔都的路上居然截獲一支朝拜的大部隊,而且里面還有太陽仙女座下的神鳥。好運氣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啊,回到魔都之後,獎賞是肯定少不了的。
肥鳥嘴里不滿地嘟囔著,看看周圍那些一臉憤然的信徒,忽然發現里面有個胖胖的家伙正向他呲牙笑呢。肥鳥心中一喜︰小歡子啥時候混進來的啊!
綠發魔帥也感覺到肥鳥身上一瞬間的波動變化,口中警告道︰「你這只傻鳥老實點,要是敢耍花樣,就把你的鳥毛拔光——」
「嘎嘎嘎,俺從來都是一毛不拔!」肥鳥心情大好,看到小歡子,他心里就有底了。
魔帥不屑跟一只傻鳥一般見識,索性不再搭理他。肥鳥卻不依不饒,嘴里繼續煽動︰「你們要是識相的就趕緊放俺們走,否則的話太陽仙女也會施展無邊的法力,派來神使把俺們接走,你們還是白忙活一場——光明與俺們同在——」
不過這一次那些平民並沒有跟著他歡呼,一來實在沒有這個力氣,二來他們也都有點懷疑這只大胖鳥到底是不是神鳥?
那名魔帥被肥鳥吵得心煩,索性抽出幾根皮帶,將肥鳥的大嘴纏上,免得听他聒噪。
一直走到半夜,隊伍這才停下來休息。綠發魔帥把那些魔兵都分散開,形成一個大大的圈子,將這些叛民嚴加看管。尤其是那只神鳥,由他親自照顧。
誰也不曾料到,第二天一早,一幕叫人無比驚駭的景象發生了︰三千多人的大部隊悄無聲息的失蹤了,連同綠發魔帥和那只神鳥一起消失不見!
剩下的魔兵魔將都傻眼了,想起白天那只大胖鳥神神叨叨所說的預言,當時以為是無稽之談,都當笑話听,想不到預言竟然真變為現實——
望著空蕩蕩的大地,想到神跡就在眼前發生,那些魔兵的心中都悄然發生變化︰或許太陽仙女真是魔族的救星……
而最驚訝的還不是他們,而是那些魔族的平民,就在昨天夜晚,發生了叫他們永遠也難以忘懷的一幕——如同做夢一般,他們來到一個神奇的地方,望著天空中刺眼的陽光,所有人都在一瞬間匍匐在地︰「光明啊——光明與我們同在!」
肥鳥在天空呼扇著翅膀,接受那些平民的歡呼。此時此刻,他又重新披上神鳥的光環,而且這一次只怕再也難以從那些魔族平民的心中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