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歡子、三光還有白凡等三人跟隨于才前往八卦營,而小青蛙則留在酒館,負責接應。時間一天天過去,一晃就是一個月過去,八卦營里面的小歡子他們音訊皆無,等得小青蛙好不焦急。
「豬頭哥哥他們不會是自投羅網了吧?」小丫頭兩手托著腮幫,跟對面的泡泡念叨著。
泡泡迷迷糊糊地點點頭,他還理解不了什麼是自投羅網。小青蛙用手指戳戳泡泡的腦門︰「不學無術!」
依依呀呀——泡泡使勁揮動幾下小爪子,變幻出一副八卦圖,隨著八卦圖不停地轉動,里面流光溢彩。小青蛙心中一動,怎麼早就沒發現呢,泡泡佔卜用的八卦圖,居然和不遠處的八卦營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聯系。
小青蛙喜出望外,手中印訣連連變幻,正是從天機老人那里學到的佔卜之法。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出現了,只見八卦圖中央漸漸凝成一面鏡子的模樣,畫面異常清晰。小青蛙運用神念不停移動畫面的內容,很快就發現了一隊隊的衛兵,以及庭院中一個個帶著鎮神環、神情萎頓的囚犯。
呀——小青蛙驚呼一聲,隨即掩上小嘴,不過卻掩不住臉上的喜色,八卦圖變成八卦鏡,實在是太妙了,她心急火燎地開始查找小歡子等人的蹤跡。
「居然有如此妙用,青青小妹的推演之術這等玄妙,只怕已然獨步天下!」小青蛙頭頂閃出一個淡淡的影子,極樂童子顯身出來,小臉上滿是驚訝和崇拜。要知道,類似這樣的手段,連他最敬佩的師尊都無能為力。
小青蛙才不會自高自大呢,嘴角微微一翹,極樂童子就差點迷醉在小丫頭臉蛋上的那兩個大酒窩里面︰「樂樂你不知道,在別的地方,八卦圖可沒這麼好用,估計是和八卦營發生了某種未知的聯系——好了你先別打岔,我還要找豬頭哥哥呢。」
作為君子界排的上號的大修士,極樂童子很少被人無視,不過在小青蛙身上,他卻屢屢品嘗到這種滋味,心里也不免嫉妒起那個可惡的豬頭小子。
「找到了——」小青蛙一聲歡呼,幾乎趴在八卦鏡上,看了一會,小丫頭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豬頭哥哥他們好可憐啊——」
小歡子三人確實夠可憐的,當日跟隨著于才進入八卦營之後,小歡子放出蜘蛛網探查,結果驚駭地發現,神識竟然無法延伸到八卦營外面。
這里不知是哪位高人建造,用來困人,實在是最恰當不過。進來之後,幾個人暈頭轉向,根本就分不清東西南北;放眼四望,四下里都是霧氣昭昭,以小歡子和三光的修為,也絲毫找不到出路。甚至剛才的來路,都完全隱沒。
而八卦營里面森嚴的守衛,更使它變成銅牆鐵壁,根本就沒有硬闖的可能性。小歡子隱隱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進來容易出去難啊!
「在這里千萬不能胡亂走動,凡是有霧氣籠罩的地方都不能進去,那里都是死門,進去只有死路一條。」于才剛剛得了小歡子付給的余款,心情舒暢,所以就細心叮囑起來。
小歡子裝出一副鄉下人進城的模樣,一邊四下觀看一邊傻乎乎地點頭答應。八卦營里面都是一間間狹小的石屋,寧靜到死寂,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座座墳頭。
有的石屋外面靠著三三兩兩的修士,都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曬太陽,他們身上生機寥寥,跟死人也差不多。小歡子指著他們問道︰「于大哥,這幾位都是大官吧,好悠閑。脖子上的項圈黑里透亮,一看就是高級貨!」
于才鼻子里面哧了一聲︰「你要是喜歡戴,也給你弄個鎮神環試試。記住,除了衛兵,這里剩下的就都是囚犯,你們就負責給他們做飯。」
小歡子當然認識鎮神環,而且還曾經親手破解過這玩意,甚至三光和肥鳥身上還都有不少存貨。不過他還是繼續裝傻充愣︰「大哥,原來這里是監牢啊?」
「算是吧。」于才很是不屑地點點頭,「縱觀各界,哪一個監牢又有這里牢固。天下第一牢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放心吧,你的仙石不白花,在這里絕對安全。」
苦也,這里越安全,俺們越危險——小歡子心中暗暗叫苦,雖然他也想到八卦營里面肯定另有玄機,守衛森嚴,但是想不到竟然有著天下第一牢的稱號。想要救人,只怕難嘍。
從那幾名囚犯身邊路過,小歡子發現他們居然來自不同的界面,長相千奇百怪,不過一個個都是目光渙散,神情呆滯,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有人。想想這些人當初哪一個不是叱 風雲,否則也沒有資格坐在這里。而如今卻淪為階下囚,徹底喪失了自由,只怕心也死了。
「好狗不擋道!」于才氣勢洶洶地將一名修士踢了一溜跟頭,而那個人居然沒啥反應,依舊倆眼發直,抬頭望天。天空中,一朵白雲正自由自在地飄蕩,一會變幻成綿羊,一會又變作山巒……
世界上,有些東西只有失去之後才會知道其可貴,比如說——自由。
小歡子心中一動︰或許可以把這些修士都營救出去,豈不是一股強大的力量。畢竟被關進八卦營的,起碼也是仙君修為,或者擁有一技之長。可是轉念一想,小歡子也不由啞然︰眼下俺們三個恐怕都出不去,還是先不要好高騖遠的好。
啊——一聲慘叫猛然響起,嚎叫聲撕心裂肺,那是瀕死前向世界發出的最後呼叫。一隊衛兵很快飛到事發現場,就在濃霧的邊緣地帶。
「是二百一十一號,自己闖入禁地身亡。」一名衛兵從濃霧中模索出來,手里舉著一枚鎮神環,環上血跡斑駁。顯然剛剛有一名囚犯遭遇不幸,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小歡子雖然仔細觀察剛才那名衛兵走進霧陣,可是卻根本瞧不明白。好像是濃霧自動閃出了一條通道,難道是另外還有人操控?
「好死不如賴活著,怎麼就想不開呢,又一個送死的——你們瞧見了吧,千萬不能亂闖,否則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于才很快就把那個可憐的死者當成反面教材,給小歡子等人上了活生生的一課。
表面上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小歡子心中卻是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哀傷︰仙君級別的修士啊,就這樣魂飛魄散,飛蛾投火一般沖進霧陣,走入生命的盡頭,果然是哀莫大于心死。
哀傷之後,小歡子更加堅定了信念。
修士的自殺事件就像是滴入大海中的一個雨點,根本惹不起波瀾,八卦營中很快就恢復平靜,死一般的寧靜;就連那些囚犯,似乎也根本沒有關注過這件事。或許對他們來說,這種死亡早就司空見慣,已然麻木。
幾個人繼續前行,八卦營里面很是空曠,沿途遇到的囚犯大概有幾十個,再聯系前面那個自殺的211號,小歡子不免心頭一寒︰絕大多數恐怕都已經罹難,不知道白帝仙君能否挺過來呢?
明顯能夠感覺到,進入八卦營之後,白凡越來越緊張,想必是他也意識到這個問題。雖然小歡子早就叮囑過他,不可露出馬腳,不過身臨其境之後,白凡還是身不由己。
還好小凡子容貌已經變化,即便是父子相遇,白帝仙君也認不出這個最小的兒子了——小歡子很隱蔽地拍拍白凡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過當他們路過一個石屋的時候,白凡的身軀猛然一顫,在對面,那座石屋的牆下,斜靠著一個修士,正仰面望天,面容灰敗,蒼老而又憔悴,額頭上曾經光芒燦燦的金星,早就黯淡無光,只剩下一個依稀可見的淡淡輪廓。
小歡子一愣︰這還是那個風流倜儻的白帝仙君嗎?
「你你——我——」就在這一愣之間,白凡已經疾步沖了上去,而白帝仙君似乎也從小凡子那無比熾熱的目光之中感覺到什麼,原本死氣沉沉的眼楮忽然神采大作,然後猛地站起身來。
這時候不能搞什麼父子相認、抱頭痛哭啊——小歡子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雖然早早就告誡過白凡,但是他還是忽視了親情的力量。
「干什麼!」于才也覺察到了異樣,厲聲喝問。
白帝仙君面上的激動之色很快褪去——雖然細心的小歡子還是能覺察到那種深深掩飾的激情——然後,白帝仙君重新坐了回去,又恢復到那種頹廢的姿態。
姜還是老的辣啊——小歡子心里感嘆一聲,然後也上前拉住白凡︰「小凡子,先別急,咱們還沒正式上任呢,沒有必要問他們喜歡吃啥。俺知道你想好好干,可是也不用這麼積極吧!」
白凡也恢復了清醒,他艱難地轉過頭︰「我——我看他們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憐啦——」
小歡子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可憐你個頭,這世上受苦受難的人多了,你可憐他們,誰可憐你呀。想要活得長,就得有一副鐵石心腸!」
于才也冷哼一聲︰「到底是年輕人,告訴你們,這些都是囚犯,根本不用拿他們當人看。尤其是這家伙,又臭又硬,要不是上頭有令,說他修行的功法比較特異,有研究價值,早就送上路了。」
說罷,于才上去用腳使勁踹了一通,白帝仙君雙手抱頭,吭也不吭。不過小歡子注意到,從他架起的手臂間射出的目光,落到白凡身上,無比的慈愛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