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和墨小劍沒有再做絲毫的停歇,直接奔赴墨家村。
當兩人回到墨言的家門口前,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墨小劍在屋里轉了一圈,疑惑地道︰「不對啊,都快中午了,墨叔墨嬸難不成趁大哥你不在,偷閑跑哪約會去了,這灶火全無做飯的痕跡,莫不是他們從昨晚就沒有回來了!」
墨言微微皺眉,站定,凝神,冷聲道︰「墨家村出事了,宗祠!」言畢,墨言已經轉身離開。
墨小劍這一听嚇得非同小可,但一想到墨言的手段,心里瞬間便又安定下來,有大哥在,還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這一路上,大哥給了他兩瓶十粒通絡丹,還有若干有助修煉的丹藥,他仔細瞧了瞧,這瓶子底部都有丹香閣的篆字。如果不是丹香閣雙手奉上,那便是大哥去洗劫了丹香閣,無論哪個可能,都遠遠超出了他墨小劍可憐的想象力和樸素的生活經歷。
一路上本來應該是家家戶戶炊煙升騰的場景,此刻卻是一片死寂,墨家村的老老小小,竟然都沒有和往常一樣呆在家里和和睦睦說說笑笑。
墨小劍一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祖祖輩輩都是墨家村人,從父輩的口中還有自己的記憶中,從未有過這樣的異狀。墨言的速度雖然不快,瞥了墨小劍一眼,道了一句︰「放心,他們都活著,就在宗祠!」墨小劍這才輕抒了一口氣,重重地朝墨言點了一個頭。
墨言和墨小劍一靠近宗祠,便能看到家家戶戶老老小小竟然有數百人都集中在宗祠外地空地上,熙熙攘攘地卻無一例外一臉的焦慮之情。
一名婦人瞥到墨言,跑向前來,嚷了一句︰「墨醫師,你總算回來了,趕緊看看墨木和墨林兩兄弟,他們如今可是奄奄一息了!」
墨言暖暖一笑,聲音低沉有力︰「放心,我這就過去,不會有事的!」偌大的空地,幾乎每個人都神奇地听到一聲「不會有事的」,聲音沉而有力,似乎帶著某種能夠安撫人的力量。原本熙熙攘攘,吵吵鬧鬧的空地,卻在墨言開口後莫名其妙地安定了下來。
走進宗祠,便可看到有兩個四十歲模樣的男子躺在鋪在地上的軟席上,氣若游絲,胸口處明顯凹陷下去。村長墨隆立迎了上來,墨言卻手一擺,徑自走到了兩人的身邊。憑他的眼力,也能看到兩人是被一擊而傷,傷人者起碼是地元境的修為,胸骨斷裂,但幸得沒有性命之憂。
喂了丹藥,看著兩人的氣息漸漸平穩,墨言方站起身來,轉頭對墨隆立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且說來听听!」按墨言的輩分,本不應當對村長如此說話,可偏生他的聲音一出,卻理所當然一般,村長已經娓娓道來。
墨隆立一臉沉重,道︰「昨日村里莫名其妙來了二十幾個外人,說是要進颶風山獵殺一些元獸,想請我們村里的人給帶個路。看他們衣著華貴,不是尋常百姓,以往也有些貴族子弟帶著手下到山里過過獵殺野獸的癮,我們也給人當過向導,自然沒有多想,再加上他們允諾付出不菲的報酬,有很多人便答應了下來。」
墨隆立頓了頓,道︰「可豈知他們只留下了我們村的初元境高手,說道要到颶風山的深處,尋常人也幫不上忙。我們一听,嚇了一跳,颶風山的中心豈是我們招惹得起的。我便婉拒了。可誰知道這幫人竟然蠻不講理,直接就把墨木墨林兩兄弟打傷了,說若是我們拒絕了,墨木墨林就是我們全村人的下場!最後,是你娘帶頭答應了他們,和其他七人隨同他們進了山!」
墨隆立似乎蒼老了些,諾諾道︰「若蕙擔心你娘,也跟著進去了,唉,這女兒,還真就是替別人家養的,長大了就不由爹啊!」說完,還偷偷瞄了墨言一眼。
墨言恍若未聞,「他們可曾提及為何要進入颶風山中?「
墨隆立苦著臉,道︰「我耳尖,听到其中一人問另外一人,說是颶風山中莫不是真的有冰火泉。那是個什麼玩意,我也不曉得!」
冰火泉,墨言微微一笑,那便是他搶走的颶風獅的地盤,那一冷一熱的泉眼,泉眼之下有一個玉鼎,冰冷兩極的煉丹聖鼎,泉眼的水正是因為有了這個冰火鼎而呈現兩個極端。威脅他墨言的娘親,還妄想取走他墨言的東西,死是必然的,怎麼死還有待商榷。
墨隆立似乎打定了主意,抬頭道︰「你娘說過,如果明天他們還沒有回來,就讓我們墨家村的年輕孩子們先到山里找出地方躲起來,你娘還要我轉告與你,讓你好好照顧你爹,可是,」墨隆立撓了撓頭,今天早上村里集會的時候,你爹已經失蹤了,莫不是循著你娘的方向去了!可怎麼辦?」
看著墨小劍早已經一副義憤填膺的悲痛模樣,墨言淡然道︰「既然不敵,就找幫手!」
「幫手?到哪找?」墨隆立一臉奇怪,墨小劍也模不著頭腦,都什麼時候了這大哥還藏著掖著!象當日那般五指輕彈,二十幾個人而已,也就湊合反復彈個五次。
墨言笑道︰「這兩日在金虎城,我救了一人,踫巧那人竟是丹香閣的閣主,他說過要親自到墨家村來道謝,我瞧著時間,估計也差不多到了。」
墨隆立一听,眼楮一亮,丹香閣,他也去過幾趟金虎城,丹香閣是什麼地位,背後是什麼勢力他也有所耳聞,這一听喜不自勝,連連搓手。
墨小劍卻瞠目結舌,大哥,你這撒謊都不用打月復稿,還救了丹香閣的閣主,我瞧他不找你拼命就算運氣了,還親自道謝!
墨言安撫了墨村長幾句,讓他把村名疏散了,這才和墨小劍走到村口處。
墨言轉過頭,道︰「你到進村的岔道等著,若是丹香閣的人來了,便把他們帶進山里,找人的本事他們肯定有。你只需問他們一句,可想見到墨雙黎!我想,他們會比你更加心急」。墨言笑了笑,拍拍墨小劍的肩膀道︰「救人之事,就全靠你了!」言罷,不管依舊還在發愣的墨小劍,墨言已經揚長而去。
墨言的身形急速晃動之間,已經來到了冰火泉邊。這個天下,若論速度,怕是沒有人能及得上他。
悠然坐下,閉眼之間,墨言的心神已經蔓延到颶風山中他想要看到的地方。
墨帆牽著墨若蕙的手,一大幫人此刻正在一片樹林中休憩。墨言的心神一動,已經察覺到,村里本有八人上去,如今卻只剩六人,而且身上均血跡斑斑。唯有一個解釋,那便是另外兩人已然遇害。墨言的臉上閃過一抹怒色,他所料不差,正因為這件事情,墨帆此刻正怒氣騰騰地與對方交涉。
「方才明明你們可以騰出人手可以救他們一命,為何不救?」
對方一個鷹鼻老者不屑地笑了一聲,道︰「怪只怪你們自己學藝不精!」
盡管對方老者是唯一一名地元境的高手,墨帆依舊凜然道︰「你們既是雇我們帶路,就該負責我們的安全才是,若是敵方強大,確實不敵,我們也只怨自己運氣不好,但方才,你們明明游刃有余,卻眼睜睜看著我們的人不敵元獸身亡,這路,我們不帶了!」
那老者森然道︰「不帶,你覺得你還能活著離開!」
「笑話,橫豎都是死,為何要白做了這檔子好事,幫你們這種狼心狗肺的人!」墨帆絲毫不懼,義正言辭!
一時間雙方竟然僵持下來,紛紛怒目對視!
墨言的心神一動,在距離墨帆他們五里之地發現了他父親墨重離的蹤跡。
此刻的墨重離狼狽不堪,喘著粗氣,坐在一塊石頭上歇息。若不是墨言這些年一直為他調養身子,身上的內傷郁結之處已經稍稍緩和,他也支撐不到現在。
墨言曾送過墨帆一顆丹藥,說是進山了可以驅逐獸類。墨帆用了一次之後,卻沒有再用。此刻他放在身上,方知道墨帆為何不用。從他進林到現在,方圓三米之內絕無任何一只野獸元獸,甚至很多在他接近之時立馬竄逃。若是墨帆帶上了這顆丹藥,這獵物都給嚇跑了,還打什麼獵!
墨重離卻是不知,為了母親的安全,墨言取了颶風獅的精血制成這丹藥,有了颶風獅的氣味,這山林中大多數的地方都去得!
墨重離的眼楮里是近于瘋狂的堅定神色。他墨雙黎,竟然淪落道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墨帆被脅迫離開,村長轉告了墨帆的話,他二話不說,便追上山來。在他心底,當初與墨帆的結合,不因相愛,只求相依,可盡管如此,她依舊是陪伴他多年的妻子。
今天,就算走到生命的終結,刀砍下,他再無能低微,即使保護不了她,也要堂堂正正站在妻子的身前,當她的盾牌。這是一個男人最後的尊嚴和堅持。
墨雙黎拄著樹枝站了起來,繼續前行,他的步履盡管蹣跚,卻一定也不慢!
墨言的眼楮微微睜開,隨著他眼楮一左一右紅芒灰芒一閃,一紅一灰兩個身影出現在他的左右兩側。
兩道小身影一閃,已經竄上了那冰火泉水噴出的頂端!紅影立于火泉之上,灰影立于冰泉之巔,不斷吞噬著泉底源源不斷的冰火元力!正是血狼王和玄皇龍!此刻的小血兒,全身毛發艷紅如血,額頭上隱隱約約有一簇金色的毛發。玄皇龍早已化身龍形,角似鹿、爪似鷹、掌似虎、頜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鱗。
當他們仰天而望時,整個颶風山的百獸的耳邊,都傳來一聲來自洪荒的低吼,荒涼,凶厲而尊貴!
整個颶風山,包括颶風獅一族,皆瑟瑟發抖,伏地而跪,遠在金虎城的曼珠,猛地雙蹄站起,張嘴低吼了一聲,與颶風山的氣息遙相呼應。只可惜,路過它身邊的蘭軟軟,屬于人類的他並沒有听到這聲洪荒的呼喊,腳一抬,把曼珠踹了出去,頭發一甩︰「吼什麼吼,發情了不是!」
整個颶風山,彌漫著一股異樣的恐怖氣息。即使是墨帆等人,打從心底,也漸生一股寒意。
颶風獅和一頭異常恐怖的巨蜥,匍匐地來到了墨言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