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耀北辰的一番話,齊天不以為意地干笑幾聲,隨即臉一肅︰「簡直是笑話,將京城墨家取而代之,說得倒是輕巧。.墨家號稱元月帝國第一世家,縱然這些年間由于墨雙黎的失蹤,有些青黃不接,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真的那麼不堪一擊,我齊家早在京中與蘇家將其勢力蠶食瓜分,還用得著等到現在?」
耀北辰不以為意,悠悠然舉起案台上備好的茶水,淺酌一口,輕嘆一聲,方不緊不慢地道︰「齊元皇認為時機尚未成熟,原因無非有三個。其一,如今墨家出現了墨言這一變數,他的實力是否能達到與你抗衡之階尚未清楚,你真正擔心的是海皇玄武會成為他最強大的殺招。其二,我雖不知齊家與墨家有何舊怨。但終歸人往高處走,齊家有了十荒境內如此龐大的實力積澱,如何能夠長久屈居人下。你們設計將軒韜烈等人擄來,一直將他們禁閉卻未曾傷害,若我所料不差,齊家也僅是希望若與墨家之爭落敗,也有這各家世子為籌碼保得齊家全身而退。如今軒韜烈失蹤,余下眾人又被海皇所救,你齊家的處境就越發尷尬。」
看著齊家幾人稍稍色變,耀北辰輕笑一聲,接著道︰「其三,若無完全的準備,齊家不敢輕易涉險。墨家有丹鼎宗一脈的支持,若論頂級戰力,就算如今齊老先生晉升元皇,就憑你一人,頂多也只能牽制住丹鼎宗那隱世的老妖怪還有墨仲御夫婦聯手。」耀北辰頓了頓,朝齊芙一笑︰「齊小姐,你說耀某說得可在理?」
齊芙略一沉吟,看著齊天凝重的神色,輕嘆一聲︰「七殿下既然看得這麼通透,又為何勸我齊家兵行險著?」
齊芙這一句話承上啟下,使得齊天和齊心的注意力又重新放在耀北辰的身上。
耀北辰滿意一笑,自信滿滿︰「本殿下私以為如今正是最適合齊家出手的時候,遲則生變。不要問本殿下如何得知,但本殿下可以保證,短期之內墨言的不會返回墨家。等到齊家功成之日,就算墨言返回也是單槍匹馬勢單力薄。」看著齊天雙唇微張,耀北辰沒有絲毫停頓︰「而海皇玄武,你也知道它與大陸元皇的約定。元皇之階絕不涉足十荒境,同樣的,玄武也決不能踏出十荒境,違者,群起攻之。」
看著眾人凝神而听,耀北辰侃侃而談︰「而元月皇室,恰恰是齊家最無需擔心的勢力。一個強有力的皇室決不能允許凌駕于它之上的勢力存在,亦無法容忍處處受到掣肘。所謂功高震主,墨家以制器起家,元月軍中的武器全數由墨家一家承制,甚至民間的兵器作坊,亦與墨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楊彩英嫁與墨仲御後,墨家之勢達至巔峰,丹鼎宗的制丹制藥名滿天下。制器制丹,墨家幾乎掐住了元月的咽喉。若我是元月皇室的一員,若干年來怕是處處小心,難以安寢。」
耀北辰冷哼一聲,「這些年來墨家開始勢弱,齊,蘇兩家的日漸坐強,難道京城齊家,還沒體會到元月皇室的良苦用心?元月這一代的皇帝也就罷了,謙和有余,霸氣不足。但軒韜烈,」
耀北辰頓了頓,話音一轉,「正是在軒韜烈開始執掌元月大權之時,京城三大世家便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齊家莫不是連這風向因何而轉還毫不知情?」
齊天猛一握拳,便听到耀北辰冷冷道︰「當初墨雙黎的遇襲,齊家雖是始作俑者,但以墨仲御的人脈勢力,若沒有人幫助齊家從中斡旋遮掩,你以為齊家能置身事外這麼多年而墨雙黎又消失了個徹底,生生斷了墨家二十年的生機和希望。.而能做到這一點的,他的實力較之你齊家,只高不低!」
「你是說?」齊心的話音顯然有了一絲的不穩。
「芳蘭當戶,不得不鋤!」耀北辰冷笑一聲,「換了我,怕是下手會更狠。世家之爭,實力制衡,皇室絕對會樂見其成。元月皇室雖會保住墨家一線生機,但那個時候的墨家已經不會是原來的墨家,苟延殘喘,任人宰割也是以後的事情。」
「第三點,也是我今日登門造訪的原因。」耀北辰臉色一肅,「我要讓墨家永無翻身之日。為此,我為齊家再添十名天元境,一百名地元境頂級刺客為齊家效力。如此,」耀北辰踱步走近齊天,眼楮一瞬不瞬望著齊天,「請問元皇大人,這一戰可還有把握?」
齊天的身子猛地一震,看著耀北辰,一字一頓地道︰「無功不受祿。」
耀北辰唇角一勾,「待到以後我與軒韜烈兩軍相交之時,還望齊家能夠念著這點舊情。齊家能成為元月第一世家,若是大陸統而為一,我若在,齊家自然也是大陸第一世家。」
耀北辰朝齊芙一笑︰「休戚與共,以後齊家與耀某,可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三個字,耀北辰的眼神閃了閃,卻讓齊芙的心里一蕩,開口道︰「祖爺爺,其實墨家也並非鐵板一塊,墨仲御與墨仲然之爭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如今墨仲然的孫兒墨鴻還在我們的手中。」齊芙秀眉一挑,「祖爺爺,若是將此人利用得當,指不定插入墨家的第一把利劍,便是他!」
齊天眉頭緊鎖,並不言語。耀北辰和齊芙所言雖極有煽動里,但齊天的心中依舊難以決斷。
就在此時,齊願突然慌慌張張跑進議事廳,見到耀北辰時猛地一睜,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齊天的一句話,讓耀北辰眼中笑意盎然。齊天顯然已經意動,才讓他無需避嫌。
齊願吞了吞口水,「祖爺爺,海族的探子回報,海皇已經下了格殺令,驅逐格殺任何對海族心存異心之人。金家和我們底下的小勢力,已有不少被海族摧毀。」齊願眼中出現了一絲驚恐,猛地抬頭︰「而這一次不同以往,由狂性大發的海皇玄武親自督領,來勢洶洶。」
「金家的反應呢?」齊天追問。
「不知為何,金家本家這幾天宛如集體閉關或消失一般,沒有絲毫的動靜,就連底下勢力被連根拔起,金家人也未曾出面!」
齊願拱手︰「祖爺爺,還有一事,海族已被驅逐的海存長老今日登門造訪,求見祖爺爺。」
齊天側頭看向耀北辰,卻見到耀北辰一臉笑意︰「團結一切可能團結的力量,敵人的敵人若不利用起來,豈不可惜?本殿下一番誠意,元皇大人且好好斟酌,只是時間卻也不多了!」
耀北辰言罷,灑然起身離開。
出了齊府的耀北辰突然站停,頭微微仰起,閉上了雙眼,心中卻長嘆一聲。
當日在十荒聖地,突如其來一股力量的入侵,讓他頭疼欲裂,不堪忍受而暈倒。而醒來之際,他卻欣喜莫名地發現噬靈一族承受了數千年的詛咒竟然在自己的身上消失了。
噬靈一族天生無法修習靈力。元神境界的元靈雙修,使得噬靈一族從未有過一人能夠如願沖擊元神境界。耀北辰將希望放在酥酥的身上,就是為了借助酥酥的純靈體為他孕育子嗣。
可當他醒來之時,他的識海處的精神力波瀾壯闊,極盡飽滿,而他的修為在這頃刻之間卻一舉達到了元皇境界,當真如夢似幻,叫人難以置信。
他將心神沉溺其中,體會著這股外來的精神力量所帶來的斑駁記憶和執念。
當他知道這股龐大的力量是屬于開天闢地時那天生地養的聚靈石所孕育的石靈殘魂時,他被震撼的無法形容。盡管只有一縷殘魂,其中卻依舊有不少可以讓整個大陸奉為魁寶的功法武技的積澱。
而更令耀北辰不解和震驚的時,這一縷殘魂對墨言墨家,有著刻骨銘心的仇恨和怨怒,所充斥的只有一個念頭︰「殺!」
這股凜冽的殺意已然化為這縷殘魂的一個印記,若無法實現,將永不消散。
而若他耀北辰若要將這股駭人听聞的力量真正收歸己用,使自己能夠有朝一日沖擊元神境界,他就必須了此心願,才能真正摒除這道執念心魔。否則,若他自己一旦力有不逮,控制不住,他有可能會因此而心生瘋魔,斷送一切。
所以襄助齊家打壓墨家一事,他不得不為,還必須雷厲風行,不容半點閃失。
海存與齊家老祖相談不久後,齊芙便出現在墨鴻所禁閉的地方。
此刻的墨鴻哪還有半分世家公子的華貴和氣度,精神萎靡,情緒低落。
一見到齊芙,墨鴻身子猛地一緊,立馬站起身來,當日齊芙對墨小劍的狠厲手段,墨鴻可謂記憶猶新。
齊芙輕笑一聲︰「墨公子無需驚慌,齊芙今日來到,僅有幾件事情想告知墨公子。」
「何事?」
齊芙看著墨鴻,輕嘆一聲︰「瞧墨公子如今這般狼狽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齊家怠慢虐待了公子。」嘖嘖嘖,齊芙搖頭︰「原本听說那墨雙黎的兒子墨言乃天生的元靈雙閉之體,墨鴻少爺才是墨家當仁不讓的第三代傳人,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墨仲御的混淆視听。他這一家子,果真隱藏得太深了。」
墨鴻臉色一變︰「此話怎講?齊小姐今日來到,料想也不是閑著無事存心為了擠兌我。」
齊芙滿臉笑容,點頭︰「齊芙今日來,是想告知墨公子,你的表兄墨言,一身修為,實則已經達到了天元境界,較之其父,更勝一籌。」
「什麼?」墨鴻的身子一顫。之前雖從蘇旖旎等人的只言片語略有所聞,但真正被篤定告知的時候,挫敗的情緒依舊迅速蔓延全身上下。
齊芙心中冷哼一聲,僅此一事便嚇成這般模樣,心道若是將墨言曾經擁有三大神獸的事情告知于你,怕接下來要你去做的事情,如此孬貨也斷然沒有勇氣去辦。
墨言和蘭酥酥擁有三大聖獸的事情方才海存一提,她和祖爺爺兩顆心幾乎跳到了喉嚨處。齊芙當日與墨言打了一個照面便被一掌掃出,墨言身後的酥酥和三獸,在萬幻之境中,她卻是絲毫不知情。
只是後來海存的話才讓他們稍微心安。雖然同屬洪荒聖獸,但這三只聖獸明顯沒有玄武數千年的修為,還處于上升期,戰力並無玄武那般可怕。而且玄武在海族內突然舉行了史無前例的海祭,據說洪荒神獸離世,舉族同哀。除了玄武,便只有墨言身邊的那幾只洪荒神獸與之交好,向來定于聖地內遭遇了不測。
海存不知的是聖地一行,由于對墨言鐵骨錚錚的守護使得三大聖獸的潛力大增,就連玄武以後怕也望塵莫及。而玄武召集的海祭一事,卻是對逝去的始父金龍的祭奠。
墨鴻眼微眯︰「齊小姐不若就說句痛快話。」
齊芙脆聲一笑︰「墨公子果真痛快人。」臉色一肅︰「墨仲御大權在握這麼多年,楊彩英又飛揚跋扈,對墨家其他幾系無所不用其極地壓制欺負。墨公子一系,難道就沒有想過要取而代之麼?」
齊芙走近墨鴻,眼中紫色繚繞,聲音變得極為蠱惑︰「若是墨仲御驟然猝死,如今墨家之中,呼聲最高,最能夠繼承墨家的,難道不是你的爺爺墨仲然麼?」
墨鴻的呼吸急促,臉色潮紅,「你,你為何要這樣幫我?」
齊芙的身子猛地靠後︰「我不是幫你,我是報仇。我進來這麼久,墨公子難道沒有發現今天的我有何異常?’
墨鴻的眼楮猛地一定︰「你的手臂?」
「斷了!」齊芙聲音冷冽,「被墨言斬斷了。他傷了我,我讓他失去他至親之人,他的權勢地位,你說這筆賬,劃不劃得來?」
墨鴻打了一個寒顫,目瞪口呆,卻迷迷糊糊中接過了齊芙遞來的一枚戒指。
齊芙飄然離去,聲音卻在他的耳邊回蕩︰「這枚瀾海珍珠,含有海底至毒瀾冰,只要觸及肌膚,便能滲入五髒六腑,四肢百脈,使之慢慢僵化,宛如走火入魔之狀,極為隱秘。用抑或不用,墨公子自有衡量,今晚,我便遣人送你回元月。」
當日來到萬幻之境,看到酥酥第一眼的時候,軟軟第一個動作不是撲向酥酥,而是回頭朝墨言的身上狠砸了一拳,隨後竟然 里啪啦不間斷地狠揍墨言,看得眾人呆若木雞。知曉墨言如今是沌蒙之主的三獸,下巴幾乎掉下來。曼珠的眼神那叫雀躍崇拜哪,「軟軟好樣的,這天上地下,除了咱家酥酥,還能誰將老墨揍得心甘情願開不了口。」
軟軟口中的聲音帶著叫人心酸的埋怨︰「你說過的要保護我家老妹,你說過的就算你身死也不會讓她傷了一根汗毛,你說過的我可以安心把妹妹交給你,可現在什麼狀況,我家老妹怎的跟個活死人似的。你把我家老妹賠給我!別以為我勢單力薄斗不過你墨家財大勢大,你欺負了我妹妹,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討回一個公道。」
墨言沒有還手,縱然軟軟的力量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但這一拳一拳卻實實在在砸在了他心里最痛的地方。
待軟軟安靜下來,他便再也寸步不離酥酥,幾日沒有挪步,口中絮絮叨叨的話雖說有些可笑,卻沒有人笑得出口,「純靈體,還要是女的,要實在找不到人干脆哥哥自宮得了。要一心一意的獻祭全部力量哪,別人要有一丁半點不情願的意思豈不是害了酥酥,要是我自宮了能頂事還是我上,做哥哥的為妹妹犧牲天經地義,絕沒有二話!」
可就在軟軟嘮叨的這一瞬間,酥酥的手鐲突然爆發出妖艷的光芒,一朵凝如實質的海棠花,竟將酥酥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妹妹在學院出了點事情要處理,幸得學院離家不是很遠,折騰得兩天沒有下筆。
結尾一些情節的處理一直頗為猶豫忐忑,覺得卡得比便秘還難受。
期盼得到大家支持,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