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中午,清白和工作人員到郊外拍外景回來,剛走到公司門口,迎面走來一位知性氣質女人,對她微微一笑,禮貌道︰
「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您是司空清白小姐嗎?」
清白愣了一下,淺淺一笑回應道︰「是的,我就是。請問您是……」好奇的大量著眼前這位陌生的女人。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方便的話,我們能借一步說話嗎?」小陳從容的遞上自己的工作名片。
看到名片上印著夏氏集團,清白略加遲疑︰「嗯……好吧……」便點頭應了下來,向跟隨的工作人員打了聲招呼,跟著小陳向一旁走去。
「陳小姐,您找我……」來到公司大樓的另一角,清白停下來問道。
剛剛她點頭跟著小陳過來,是因為看到夏氏集團的緣故。現在停下來不願再往前,也和夏氏集團的名字有關。憑直覺,一定和某人有關,所以她只能走到這里。
「是這樣的,我們夏先生想要見見您,就在那家咖啡店……」小陳說著指了指馬路對面的上島咖啡。
「夏先生?」清白意外的問了一句。
「司空小姐,請跟我來吧……」小陳微微一笑,不再作答,只是禮貌欠身邀請,這是她的工作。
只是第一次見面,小陳便對這位名字特別的女人,產生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談不上好感與反感,只是覺得她的模樣和她的名字一樣,會給人一種很特殊的視覺印象。
清白順著她指的方向,向馬路對面的咖啡店看了看。她不知那位夏先生是何方神聖,可是會很順理成章的把夏氏集團、夏之初、夏先生聯系在一起。
到底去還是不去?清白抬起頭透過刺眼的太陽光線,又一次往馬路對面看過去。
「司空小姐,不會耽誤您很久的,請……」小陳又禮貌的提醒了一次。
清白猶豫了一下,把視線從對面收回來,看著小陳輕輕點了點頭,淺淺一笑︰「走吧……」
不再多慮什麼,跟著小陳穿過馬路,來到說的那家咖啡店,店內的環境極為雅致怡人。
「夏先生,這位是司空清白小姐。」小陳帶著清白徑直走到夏午身邊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便走出去了。
夏午緩緩將目光從玻璃窗上轉過來,盯視著眼前這位眉目之間頗為清澈的女孩子,略一遲疑,隨即伸手客氣道︰「清白小姐,請坐。」直呼名字,倒也顯得親切。
清白應聲輕輕點了點頭,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那雙深不可測的眼楮里,蘊藏著和某人相似的神情,深沉中閃爍著點點飄忽,讓人看不透,啄模不定。想必,和某人有著直系血緣關系吧?
剛坐下,旁邊走來一位白淨的侍應,往二人面前餐桌上各放一本單點,熱情招呼道︰「請問兩位要點什麼?」
「清白小姐,你先來……」夏午很紳士禮讓。
「不用了,給我來杯白水就行。」把點單拿起遞給侍應,對夏午從容笑了笑。
「兩杯拿鐵謝謝……」就算有不愉快的話題要談,但禮節還是要盡到。
侍應一走,夏午直言道︰「離開她,這就是你的。」面無表情從口袋里拿出一只信封放在桌面上往前推了一下。這是他一向的作風,開門見山從不浪費時間。
清白慢慢抬頭望著夏午,又看了看他推過來的信封,並不說話。
「打開看看,里面的數字不會讓你失望的。」從她迷茫的雙眸里,夏午又一次斷定,初初和這個女人關系不一般。
清白能猜到里面是什麼,也听出話音,知道現在有人想拿錢收買她。既然尊嚴沒了,起碼得讓她看看自己值多少錢。清白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指尖顫抖觸模到桌面上那只信封,只是薄薄的紙張,卻有千斤重,暫時丟下自尊,顫抖著和將信封打開口朝桌面輕輕抖了一下,從里面掉出一張支票。
此刻,即便是覺得全天下的人都在恥笑她沒有骨氣,可她還是再一次用顫抖的雙手將它拿起來,還沒來得及細數上面的數字,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覺得不夠的話,你可以隨便開個價。不過,你要向我保證,拿了錢馬上離開,離開這座城市,永遠離開初初。想要多少我都會滿足你,錢不是問題,它在我這里只是一個數字而已。」夏午從清白臉上看到了和初初一樣的麻木,這個令他擔憂。
從來不喜歡在外人面前示弱的清白,一直強壓住心中的委屈,使勁克制不讓眼淚流出來,盡管她把自己的嘴唇咬的發青,憋得心口悶疼。最後,眼淚還是不爭氣的一滴,兩滴,三滴……吧嗒吧嗒落在眼前的餐桌上……
見此狀況,夏午散淡道︰「清白小姐,我知道你心里難受,因為我也曾年輕過,理解你的感受。不過,我現在要以一個老者的身份提醒你一句話‘識時務者為俊杰’。難受痛苦都是暫時的,時間會是最有效的良藥。」
清白不表態不說話,盈滿淚花雙眸盯著桌面上的支票,眼淚像斷線似的不停打落在上面。
一個血氣方剛的大老爺們,對著一個梨花帶淚的女孩子坐在對面放任不管,說沒有一絲惻隱之心是假的。
可是,夏午很明白此時決不能感情用事,更不能因為一時的惻隱之心,斷送了初初的前途,葬送了自己半輩子的心血。
夏午猶豫片刻,破例失了一次原則,從餐桌上抽出一張紙巾遞過去,緩緩道︰「清白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請你體諒我這個做父親的心情好嗎?」
「有些事情,原本是不該對外說的,但看到清白小姐你這樣,讓我確實于心不忍。雖然和你接觸尚淺,但我看得出你是一位好姑娘,把你從初初身邊趕走,我也是處于無奈。」
「初初她肩上背負了太重的責任,很多事情不是她想怎樣就能怎樣的,很多復雜的關系聯絡在一起,由不得她願不願意,她都必須去面對,必須去遵守。」
「看樣子,初初現在的情況清白小姐還是不太了解。如果清白小姐真心為她好的話,真心想讓她好的話,就委屈一下離開她吧。」
夏午說到這里頓了一下,表情凝重的看著清白,一字一句語氣堅定道︰「因為……你的存在,會讓她在機遇面前猶豫不決,甚至放棄。」
「所以……為了她的前途,為了夏氏集團有一個優秀的領導者……我真心希望能放手,離開她,永遠的離開,不要成為她事業上的絆腳石。」
夏午的話,听的她渾身冰冷,心更冷,冷的仿佛要結冰,原本斷線般的淚珠也漸漸似要凍結,不再像剛剛那麼難以自控的往下掉了。
「清白小姐,我知道把你這樣從初初身邊趕走很殘忍,可是,為了大局,我只能這樣,我沒有其他的選擇。」
「拜托了,清白小姐!」夏午又遞過去一張紙巾給她,滿臉懇誠。
「不用了……」清白沒有去接紙巾,而是用手背在臉上沾了沾,她需要冷靜一下,需要調整一下,需要振作一下。
「也許我的處理方法有些不妥,可是當今社會,還有比金錢更實惠的東西嗎?」夏午從開始的冷漠,到現在的委婉。看得出,清白不是那種唯利是圖的女孩子。
「您說的對,當今社會上,沒有什麼東西比鈔票讓人更有安全感。什麼都是假的,唯有它才是最實在的……」紅腫的眼眶里淚水在打轉,抿嘴苦笑著一邊把支票拿起來,用袖筒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被眼淚打濕的地方。
「清白小姐,你能這麼想我真的很高興。商人信用第一,我夏午從不說空話,剛剛許諾過讓清白小姐隨便開個價,也絕非大話。有什麼條件,你盡管提,我一定會讓你達成意願的。」唯有給她很多的物質,夏午心里才會感到欣慰。這樣的女孩子真的是實屬罕見,真的于心不忍。雖然他也說不出她到底哪里好。
清白現在才看清,原來這是一張五百萬的支票,雖然她一直對錢沒什麼概念,但獨立這段時間,讓她著實體會到在這個社會上,賺錢是件很辛苦的事。不像在桃花國,只要肯出力,出蠻力就有的吃,不會被餓死。
別的不說,光是公司那些其他的麻豆,為了幾萬塊一版的廣告代言,都明爭暗斗的你死我活,足以讓她看到錢的重要性。
眼前這五百萬,也許是有些人一輩子都奮斗不來的財富。可是,五百萬對清白來說,也只是一個數字而已。當然,她的這個數字和夏午口里那個數字不同。
清白不是是金錢如糞土的人,但她知道不義之財不可得,何況是這樣的錢呢?
夏午見清白不作答,不回應,只是一直輕撫著那張支票。于是,他馬上從公文包里拿出支票薄,放在桌子上看著清白道︰
「清白小姐,你說吧,五百萬?一千萬?」說著拿出筆作勢要填寫。
清白淡淡一笑,依然撫著手中的支票,輕聲念叨著︰「五百萬……一千萬……謝謝夏先生這麼看的起清白,把清白身價開的那麼高,讓清白知道自己竟然值這麼多錢……」
「清白小姐……」看著她消沉的樣子,說著一些听起來不找邊際的話,夏午不免擔憂的叫了一下。
「夏先生,您剛剛說的話,我會牢牢記在心里的,也會按您的意思去做,不去見她,不去做她的絆腳石。我會離開,但不是現在……」說到這里遲疑了下。
「清白小姐……」夏午擔憂的從中打斷。
卻見清白從容的伸手壓了一壓,表情淡然道︰「剛剛夏先生說過,作為商人信譽第一。但清白也想告訴夏先生您,不管是商人還是平民,做人都應信譽第一。不說空話是您的原則,也是清白的原則。」
「我之所以不能馬上離開,是因為我和朋友有約在先,答應人家幫忙的。如果幫了一半走掉,是不是太不像話太說不過去了?」淡淡一笑,抬頭看著夏午。
夏午若有所思地輕輕點了點頭,越發是對這個女孩子不由得欽佩之深。
自己的話能被認可,這讓清白心里多少感覺到一絲安慰,帶著淺淺的笑意繼續道︰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清白雖不是什麼君子,但也不會想一些不勞而獲的美事。不管是五百萬,還是一千萬,听起來真的很吸引人。剛剛听到您說這些數字的時候,清白很激動。不過……清白不是想要得到它,而是……從別人嘴里叫出清白那麼高的身價,清白真的很開心……」她永遠都忘不了某人嘴里的飯桶,有多麼的糟糕。
在夏午沒有理解她的話意之前,清白把手里撫展了的支票輕輕推過去,淡然一笑道︰「它的確很吸引人,不過放在我這里不太合適,還是放在您這里比較妥當。」
夏午一副折服的表情看著清白,當下沒了語言。只見清白慢慢從座位上站起來,又是淡然一笑︰
「夏先生不必擔心,清白答應過的事情一定會去遵守的。凡事應有先來後到,等我幫完朋友的忙,自然會離開的。」
清白淡然地說完這些,朝夏午微微點了下頭,算是對長輩的尊重,也算是告別。
夏午從商以來,談了無數次成功的生意,卻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勝利如此鬧心。看著那個消瘦的背影離去,又一次被這個剛烈的女孩子折服了。
如果這次考察團隊長不是洛中天,如果洛中天的女兒不是洛菲爾,如果初初和洛菲爾沒有那一層關聯,夏午決不會對一個這麼特別的女孩子做出如此殘忍的手段。
清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那家咖啡店的,只是在她剛跨出門口的時候,看到了一個扣著大墨鏡的女人手拿相機對她一陣猛拍。
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女人已不知消失的無影無蹤。清白一聲苦笑,抬頭看天,太陽還是那麼刺眼。
又想起那個古靈精怪的女人,不由得喃喃道︰「拍我干什麼?難道她就是那些所謂的粉絲嗎?天哪,難道我已經出名了嗎?」趕緊神經兮兮的把圍巾包在頭上,怕「招蜂引蝶」出現踩踏事件,只留了兩只眼楮的空隙看路。
走到馬路對面,準備進公司的時候,又覺得不對勁︰「不對啊,明明還有兩支外景沒拍,宣傳照片都沒公開,那女人怎麼認出我的?她是誰?為什麼偷拍我?」
唉……管她是誰呢?反正兩支外景拍完,就大功告成了。到時候,她便會悄悄離開這里。
清白想到這里,把圍巾重新取了下來圍在脖子上,換上笑臉,熱情地和同事們打著招呼走進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