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雪竭力地控制著大陣,不讓它有絲毫的晃動,以免影響到徐清的修煉。可是即使如此,徐清的狀況依舊讓她心中憂慮。
因為徐清正在錘煉寶體,秘術再也無法掩飾他那磅礡的血氣與生機,再加上晉升金丹期後,蘇映雪的感知變得愈加靈敏,因此她可以輕易地察覺到徐清目前的處境。
雖然徐清體內的生機依舊遠超普通修仙者,但此刻生機卻在以極為可怕的速度消逝著,若是普通修仙者的話,恐怕一刻鐘的時間,便會生機徹底寂滅。
「怎麼會這樣呢?難道又是走火入魔?」蘇映雪擔憂地看著徐清,在腦海中苦苦地思索著對策,試圖幫助徐清化解當前的危機。
太陰之體秉承天地至陰之氣,對于陰氣有著極其敏銳的洞察力,蘇映雪很快便察覺到問題的所在。在徐清的體內,一道玄陰之氣正在四處流竄,正是它的存在,使得徐清體內的生機在不斷流逝。
蘇映雪之所以未能在第一時間發現玄陰之氣的存在,完全是因為此刻玄陰之氣的狀態並不算好,甚至給人以強弩之末的感覺。徐清的生機雖然在不斷地流逝,但玄陰之氣同樣消耗巨大,雙方誰也沒有佔到便宜。
可是玄陰之氣畢竟是無根浮萍,它又如何能夠保持長盛不衰?隨著時間的推移,勝利的天平將逐漸偏向徐清,當然前提是徐清有著磅礡的生機,足夠撐到最後一刻。
「看來即使沒有我的幫助,他依舊能夠度過劫難。」
蘇映雪至此才將心中的擔憂逐漸放下,全力抵御圍攻陣法的四個鬼將。原本即使放任四個鬼將進入陣中,蘇映雪依舊可以絲毫無懼,因為有著地脈之眼作為後盾,雖然未必能夠將四個鬼將立即擊退,但自保卻是無虞。
但是以徐清現在的狀態來看,根本不能受到任何的干擾,因此蘇映雪只能堅守著石室,盡最大努力不讓陣法就此崩潰。可是一味的防御卻也讓蘇映雪完全陷入被動之中,若非陣法本就極其精妙,恐怕她根本無法支撐多久。
在地脈之眼附近,擁有太陰之體的蘇映雪可謂如魚得水,法力幾乎源源不絕。但攻擊陣法的四個鬼將情況卻完全不同,地脈之眼附近,陰氣之濃郁已經超過他們能夠承受的極限,即使是他們亦不敢在此吸納陰氣以補充消耗。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因為兩個鬼將的離去,蘇映雪的壓力瞬間減輕許多。不過雖然陣法未破,但強烈的沖擊讓她亦是受創不輕,乘此機會,蘇映雪趕緊從儲物袋中取出上好的靈丹療養傷勢。
只要徐清的危機沒有完全解除,戰斗將一直持續下去。
正在蘇映雪療傷時,強橫的氣勢忽然從徐清的身體中爆發出,直欲沖上九霄,破碎蒼穹。徐清雙目緊閉,隨後竟緩緩懸浮至半空,長衫在勁風的鼓動下,颯颯作響。
他的身體如玉器般晶瑩,體內內髒筋骨更是縴毫畢現,似乎他整個人都是由溫玉雕刻而成一般,看起來格外地詭異,卻又極富視覺震撼效果。
原本在徐清體內肆虐的玄陰之氣直接化作最為精純的能量滋補強化著徐清的肉身,玄陰之氣寒氣盡去後留下的能量極為精純與浩瀚,徐清流逝的生機,幾乎眨眼間便已重新恢復,甚至變得更加磅礡。
「總算挺過來了,而且能夠再次經歷蛻凡。」徐清睜開雙眼,心中頓生萬丈豪情。
在徐清睜開雙眼之際,昂然立在半空中,體內雄渾的血氣直接沖破大陣的束縛,顯化在廢墟的上空。無數陰靈鬼物看向廢墟的深處,沒有蘇映雪晉升金丹期時的膽顫心驚,有的只是嗜血的興奮,如同飛蛾撲火般瘋狂的情緒在無數陰靈鬼物中傳播。
此刻的徐清就如同橫亙在天地間的烈日,熾烈而耀眼,散發著無盡的光輝,整間石室似乎在此時亦變得格外明亮起來。
唯一遺憾地便是此次蛻凡並未讓他體內血脈傳承最終顯現,想要傳承完全顯現恐怕只得另尋他法。
「你怎麼可以御空而立?你是故意隱藏修為的?難怪你明明看起來只有築基後期的修為,卻處處顯露出不凡。」蘇映雪看著凌空而立的徐清,心中一片冰涼。
蘇映雪在晉升金丹時曾身體懸浮至半空,但那與凌空而立有著本質的區別。御空而行,元嬰期修士才能具有的能力,以徐清築基後期的修為根本不可能做到。
可是現在徐清卻可凌空而立,在蘇映雪看來,似乎除了故意隱藏修為外,根本再無其他可能。即使心思純澈如蘇映雪,亦是難以接受,沒有誰喜歡被欺騙的感覺。
無上寶體依靠得只有肉身,根本無法做到御劍飛行,哪怕有著相當于築基期巔峰的實力,依舊只能在地面騰挪閃掠。而煉氣期的修仙者卻可倚仗法器在天地間往來穿梭,這公平嗎?或許是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吧,無上寶體在兩次蛻凡之後,即可直接憑借強悍的肉身御空而行。
「千萬不能讓她對你產生誤會,否則之前的所有好感將全部煙消雲散。」
「沒有想到她竟然是太陰之體,這種體制只要不中途夭折,成仙根本不在話下。」
「如果能夠和她雙修的話,你得到的好處…」
青色古塔中,雲皇簡直激動地忘乎所以。
「多謝蘇姑娘一直為在下護法,徐清感激不盡。」徐清雖然一直在忙于煉化玄陰之氣,但並不代表他對于外界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若不是蘇映雪一直在堅守著石室,恐怕他將直接面對四個鬼將級存在,那時後果將不堪設想。
「就算沒有我在此守護,以你的實力難道還能有危險不成?」蘇映雪面帶譏諷,只是以她溫婉的性格實在不宜做譏諷狀,看起來倒是嗔怪多過譏諷。
「蘇姑娘真的是誤會了,我的確是築基後期修為,只是因為修煉的功法特殊才可以御空而立的。而且若非剛才突破,我也無法做到御空而立。」蘇映雪畢竟曾與徐清共同經歷過生死,徐清自然不想讓她心生誤會,只能誠懇地解釋。
「真的是這樣嗎?」蘇映雪雖說話語還有些遲疑,但在心中卻已相信大半,或許這樣的結果才是她心中最為期待的答案。
「當然是真的,若非如此,剛才我又怎會如此狼狽?」徐清苦笑著說道,想起剛才的情景,他依舊心有余悸。
「那可是玄陰之氣,即使是金丹期修仙者也不敢讓它進入體內。」蘇映雪嗔道,似乎在責備徐清不該如此莽撞行事。可是話剛說完,她便忽然悶哼出聲,俏臉也隨之變得嫣紅,與此同時大陣開始猛烈晃動。
「你沒事吧?」徐清擔憂地問道。
「有許多的陰靈鬼物在外攻擊大陣,恐怕陣法支持不了多久了,陰靈鬼物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根本無法抵擋。」蘇映雪努力地平息翻滾地氣血,竭力地操控著陣法抵擋陰靈的攻勢。
「它們是為我而來的,你先把陣法撤去,我來把它們引開。」徐清心知那些陰靈鬼物都是沖著他來的,雖然此刻他已經再度將血氣斂去,可是那些陰靈鬼物已經認準了他和蘇映雪所待的石室。
「外面還有四個鬼將隱藏在暗中,你出去的話太危險了。」蘇映雪無論如何也不同意徐清的建議,依然堅守著搖搖欲墜的陣法。
「地脈之眼中純陰之氣更加濃郁,你可能承受得住其中的壓力?」就在徐清焦急萬分準備強行沖出陣法時,蘇映雪忽然鄭重地問道。
「只要不是處處飄蕩著玄陰之氣,那麼我就完全可以承受。」徐清的目光看向地脈之眼,自信卻不張揚。
蘇映雪沒有多說什麼,徑直牽起徐清的左手跳入地脈之眼中。
就在蘇映雪離去後不久,陣法再無人控制,威力頓漸,在無數陰靈鬼物綿綿不絕的攻勢下,沒有過去多久陣法便已經完全崩潰,陣旗亦隨之崩碎。無數的陰靈鬼物紛紛涌入石室中,四大鬼將更是一馬當先,可惜此時的石室早已空無一人,只剩下幽深的洞口不斷地噴發出無盡的純陰之氣。
能夠靠近此處石室的至少也是相當于築基期修為的陰鬼,可是其中有些陰鬼不過剛剛由陰靈蛻變為陰鬼,靈智尚且不高,濃郁的陰氣對他們簡直有著難以想象的誘惑,在本能地驅使下,不知其中利害的陰鬼當即開始吸收石室中的純陰之氣,以圖變得更加強大。
可是如此濃郁的純陰之氣哪里是他們所能承受的?
就連四大鬼將都不敢在此吸納純陰之氣,更何況這些剛剛由陰靈蛻變而來陰鬼?
片刻間便有為數不少的陰鬼因為難以承受那瘋狂涌入靈體中的磅礡的陰氣而化為飛灰,仿佛烈焰引燃了導火線,石室中的陰氣亦因此而變得暴動,更多的陰鬼在暴烈的純陰之氣的沖擊下化為飛灰。
陰鬼雖然靈智不高,但對于從此消散在天地間有著本能地恐懼,根本不再去尋那磅礡血氣的源頭,紛紛向石室外涌去。
所有的陰鬼退去後,石室中只剩下四大鬼將依舊立在地脈之眼邊緣,他們陰寒的目光全都投向幽深漆黑的洞口,只是其中的猶豫卻是怎麼也無法掩飾的。
最終他們還是沒有勇氣跳入地脈之眼中,等待片刻依舊無果後,便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