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徐清已經悄然後退了丈許,他單掌橫于身前,掌心向上。在他的掌心處,一滴赤紅欲滴的血珠在滴溜溜地轉動,似內有蘊一方血海,血珠浩蕩出滔天的能量波動,赤紅的光芒貫穿天上地下。
血珠似世間最為瑰美的寶物,所有元嬰強者都難以將火熱目光從它的身上移開,只是盡管心中火熱,但他們此時卻只是相互提防著,誰也不敢去搶奪。血珠時刻都浩蕩出尊貴浩大高傲的氣息,元嬰強者的心神也因此時刻都受到沖擊,似有莫名的力量令他們心生臣服。
片刻之後,徐清的額頭漸漸地沁出了細密的汗珠,雲皇魂血雖有浩瀚的威嚴,但同樣也是沉重至極,明明只是一顆血珠而已,但他卻有種掌中托著一座太古神山的錯覺,重若萬鈞。
「若非我用龍族秘法將它禁封住,你根本別想將它收入儲物袋中,本皇的一滴鮮血足以將整座龍炎山脈壓成粉碎。」
雲皇看得出來徐清很是吃力,他不無驕傲地說道,當然他也的確有資格驕傲。
仇恨和貪婪交織在一起,只剩下元嬰的曾明終于再也無法克制心底的欲念,他神念微動掉落于地的蝕骨蟲立即振翼飛起,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徐清飛去。
上古異種蝕骨蟲在上古時期可是凶名赫赫,它可吞噬修士血肉筋骨,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死前要承受無邊痛苦。而且它全身蘊有奇毒,可腐蝕法寶侵蝕法力,即使元嬰強者的護體靈光都未必能抵擋住它的腐蝕,任何人一旦身體略有沾染,立即變成軟骨蟲一般,沒有絲毫力氣,只能任人宰割。它的甲身更是堅不可摧,即使硬接元嬰強者的至強一擊,它也能完好無損,如此奇蟲當真是可畏可怖。
只是蝕骨蟲雖然極為歹毒,但卻也異常嬌貴,它一生只能飲一人之血,一旦血盡,它也會隨之死去。因此即使它凶名赫赫,但知道它的修士卻不是很多,沒有誰舍得輕易使用它。
不過此時曾明已經淒慘至此,哪里還會在意蝕骨蟲的珍貴與否,他只想著讓徐清承受極端的痛楚。
不待徐清反應,當蝕骨蟲距離他還有一丈時,血珠似有所感,它輕輕一震,蝕骨蟲當即無聲無息地湮滅。上古時凶名赫赫的異種,竟未引起半點波瀾,這讓曾明幾乎駭然失色。
「難道是仙靈之血?」
一名元嬰大佬喃喃低語,眼中的光彩更加閃耀奪目,恍若最為璀璨的星辰。
「內蘊浩瀚的能量,光是一點神華余波便有如此之威,難道真的是仙靈之血?」
黑衣男子也是低低絮語,他的雙目緊緊地盯著血珠,一刻都不願離開。
「若真的是仙靈之血,為何他托著血珠卻沒有事情,難道仙靈之血還會認主不成?」
宋安洋看著徐清的立身之處,不禁皺起了眉頭,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里似乎已經是…
曾明幾乎讓仇恨淹沒理智,他的肉身已經毀去,此時他最想做的便是立刻奪舍徐清,讓他就此魂飛魄散。可是思及蝕骨蟲湮滅的詭異情景,他只能暫時放棄心中的打算,但無論如何他都要讓徐清付出慘重的代價。
「曾宮主,不如你我聯手如何?你堵住他的退路,而我則從正面強攻,如此可好?」
將曾明猙獰的神情看在眼里,宋安洋忽然笑著提議道。
「好!」
曾明幾乎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宋安洋的提議,此刻于他而言,殺了徐清遠比得到血珠更為重要。說完之後,曾明立即就要從側面繞到徐清的身後,然後將他的退路堵住。
「曾宮主萬萬不可,千萬不要上了他的當。」
長髯道人驚呼道,雖然對于曾明心有不滿,但他是不可能就這麼看著曾明去送死的,畢竟此刻他們是盟友關系,若他放任不管,以後十大宗門難以向毒炎仙城交代。
曾明不解地看向長髯道人,等著他的解釋。
「他這是在誆你,千萬不可再往前走了。」長髯道人凝重地說道,然後指著不遠處的徐清道︰「雖然不知道小家伙兒是如何辦到的,但他所立身之處確確實實已經在大陣之內,一旦入內,將萬劫不復。」
「什麼?那里已經是陣法之內?難道陣法已經失效了?」
幾名元嬰強者驚呼出聲,他們全都驚喜交加,若真是如此的話,于他們而言,那可是天大的幸事。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曾明怒氣沖沖地質問宋安洋,他很清楚在這件事上,長髯道人不可能也沒有必要騙他。想到剛才差點就踏進大陣之內,他幾乎驚得滿身冷汗。
「自己蠢怪得了誰?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今日你的一切厄運都是因你想要出風頭而起,哼,千萬不要太把自己當成一個人物。」
宋安洋冷哼道,如今曾明對他已經沒有半點威脅,他根本就沒有必要刻意去辯解。
「原本還想騙你過來,看來是沒有希望了,我先走了,不送!」
徐清微微嘆息,說完之後,立即向著縱橫交錯的岩漿通道遁去。
「小子休走!」
曾明以元嬰之身怒吼道,洪亮的聲音在山月復內引起陣陣回音。
碧光閃爍,曾明的碧環陡然綻放出五道幽碧的光芒,然後向著徐清激射過去。可是碧芒只是射出幾丈的距離後便轟然崩碎,似有莫名的力量不允許它們的存在。
「沒有用的,大陣之內不但會抹殺修為在金丹境界及以上的修士,而且超過築基期巔峰的法力波動也是不允許存在的。」
長髯道人微微嘆息,然後解釋道。
「那他為何會沒事?」
曾明指著徐清即將射入通道中的背影質問道。
「哼,我怎麼知道?你若不信,大可以進去試試看。」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長髯道人雖然性子溫和,但這不代表他就會任人吆五喝六。
「或許是因為那滴血珠的緣故,雖然我猜到他另有算計,可是卻怎麼都沒有想到他能徹底地反轉局面。若我們在看見他時就立即以雷霆手段封住他的所有行動,不讓他動彈分毫,他根本就沒有翻身的可能。可惜我們都輕敵了,我們才剛出現,他就立即以各種手段激怒曾宮主,同時也是吸引我們的心神,試問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又怎麼可能輕易插手?」黑衣男子沉默片刻後,輕輕嘆息,緊接著他又笑著說道︰「當真是算計深遠,很久都沒有遇見如此出色的年輕人了,有些意思。」
「你們說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宋安洋笑著問道。
「秘境!」
那名身形較為矮小的散修立即月兌口而出。
其余的元嬰強者片刻之間也以猜到徐清的目的,他們的臉色立即變得陰沉起來,龍炎秘境神秘莫測,很有可能會有驚世寶物,他們決不允許有人染指。
「我們一刻都不離開地守在此處,難道他還能一輩子不出來?」
季雲聰冷聲說道。
除曾明外,其他的元嬰強者立即取出傳音玉符,然後向宗內已經進入山月復的弟子傳音。曾明也想向毒炎仙城的弟子傳音,可惜他的儲物袋已經徹底毀去,傳音玉符更是早已化成飛灰,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向門中弟子傳音。
「我肉身已經毀去,必須盡快奪舍一副肉身,我得暫時離去一段時間。」
曾明冷冷地說道,說完之後元嬰就要遁走。
宋安洋冷哼一聲,然後身形晃動,正好將曾明的元嬰擋住,他面帶譏誚︰「歷練結束以前,任何人都不能離去,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為了防止走漏風聲,只能暫時委屈曾宮主了。」
曾明聞言臉色立變,然後怒吼道︰「你們不要欺人太甚,距離歷練結束還有三個月時間,我的元嬰之身根本就不可能支持到那個時間。」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我只知道你在這段時間內不能離開。」
宋安洋堅決不肯退讓,態度相當地堅決,其實不只是他,其他的元嬰強者,基本上心里都是如此想法,否則他們早就為曾明據理力爭了。這是個殘酷而又現實的世界,沒有永遠的朋友,唯一不變的是利益。
「那好,外面那麼多金丹期小輩,我去奪舍一副肉身。」
曾明怒氣直沖九霄,他冷笑道。
「若連我等後輩都無法庇護,本座又如何有臉面生于天地間,山內有你毒炎仙城弟子,你可以讓他們代為傳音。」
宋安洋冷聲道,幾名散修強者更是凶神惡煞地看向曾明。
曾明心中有滔天恨意,可惜如今他只剩下元嬰之身,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他能做的便只有隱忍和克制。
「誰在那里?」
黑衣男子忽然轉身,眼中射出一道神光,身上更是升騰起滔天的氣勢。在陰暗處,一道黑影一閃而逝,當黑衣男子想要繼續追蹤時,那道黑影卻已快速地從入口處遁了出去,甚至其他的元嬰強者還沒有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道黑影已然消失不見。
「怎麼回事?」
宋安洋皺著眉問道。
「有人一直潛藏在暗處。」
黑衣男子臉色難看地說道。
其他元嬰強者聞言全都臉色急變,對方潛藏在他們的身邊,可是他們卻毫無所覺,若他暗中偷襲,想必能躲過的人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