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傅秋發現他已經換了個地方。
他所身處的房間已經不是那個色調以金紅為主,桌子上放著幾大罐糖果和一只破舊的尖頂帽子的霍格沃茨校長室;不是昏暗血腥的殺人現場;也不是耳邊響著呼呼的風聲,似乎一舉手就可以摘下星星的空中;而是一個巨大的、華麗精致的臥室。
他躺在一張寬大柔軟的大床上,這床真的很大,目測足夠三五個人在上面盡情嬉戲。床上掛著的帳子是輕薄如一陣煙霧的白紗,繡著繁復精致的花紋。
他打量著這個房間,整個房間簡直就像是少女們夢想中的世界︰精致、華麗,但要是一個男人住在這樣的房間里……簡直不能再娘娘腔了!
傅秋覺得這個房間讓他有點窒息,比起這個來,他寧可要一個光禿禿的山洞!
他想要翻身起床出去透透新鮮空氣,有人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傅秋這才發現自己身邊還有另外一個男人,此人有著長長的銀發,容貌俊美,問題是——
為什麼我的床上會有一個男人??一•個•男•人!!
英俊的男人凝視著他的雙眼,狹長美麗的鳳目中流露出極端復雜的感情。他淺淺地喟嘆,輕柔地執起傅秋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
這是什麼表情?這是什麼動作?這是什麼眼神?
傅秋覺得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足夠填滿馬里亞納大海溝了——據說馬里亞納大海溝是第一紀最深的海溝,至于大災變後,第二紀最深的海溝是哪一個……從來沒人有那個閑心去勘測。
傅秋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因為它正被英俊男人以一種令人寒毛倒豎的曖昧方式輕輕蹭弄,但他悲哀地發現他的身體並不受他的控制——或者說,這個身體現在還不屬于他,身體中原主人的靈魂還未離去。
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只是一個旁觀者,而不是身體的主人,像上個世界的邁克爾的身體一樣可以供他自由支配。
或許是真幻空間的運作稍微出了點小問題,這一次傅秋進入的身體竟然還沒有死,原主人的靈魂還在身體里,還在控制著身體。
于是傅秋眼睜睜地看著「他自己」把另一只手也撫在銀發男人的臉頰上,捧住銀發男人的臉,把自己的頭湊了過去。兩人之間的距離被緩緩拉近,直至互相可以都感覺到對方呼吸的溫度。
這是什麼情況?……略顯詭異啊!
傅秋好奇地等待著接下來的發展,雖然他的直覺在向他高聲尖叫「不要看!」但他粗線條的神經果斷忽略了這條警告。
頂尖的術士就像是那些頂尖的武者,他們一般都會盡量在十八歲甚至二十歲之前禁欲,不進行陰陽,這樣能最大程度地保持自己的精氣神不過早泄漏,導致身體空虛。所以他在**相關的事情上極其純潔,在傅氏族長的監督下,從未有人敢于把這方面的事情展露在傅秋面前,連有名的公子段正亨都不敢。
傅秋到現在也不過是個十七歲剛過,十八歲未滿的少年。作為被保護得很好的傅氏族長之子,他的人生一直很簡單,吃飯、睡覺、戰斗、訓煉四個元素撐起了他的整個生活,偶爾的調劑品也不過是闖闖禍,惹惹老爹生氣而已。但在六歲以後,他的生活中連調劑品都絕跡了。
戰斗與無休止的戰斗是整個第二紀的主旋律。他是傅氏一族中本代天賦最強的詛咒術士,每次走上戰場,他能力發揮的好壞都意味著幾十個——甚至幾百個生命。若他發揮得出色,死亡的就是敵人;若他發揮得不好,死亡的就是親人。從六歲以後,他所有的空余時間就都用在訓練、訓練、再訓練上。相對于末世中其他那些同是十七歲的人,他擁有更強大的能力,但卻歷事較少,缺乏人生閱歷,比末世中其他的十七歲少年幼稚得多。
不過,壓在肩上的沉重責任並不能阻止他對生活抱有無比的熱愛和好奇,尤其是在卸下肩頭重擔的現在,傅秋簡直恨不得要把所有看得到模得著的一切都研究一遍,好像不這樣就不能彌補他失敗且枯燥的童年似的。
傅秋興奮地期待著身體主人的下一個動作,但身體主人好像盯著銀發的英俊男人愣住了,好半天都沒有動作。
苦等無果的傅秋開始試著猜測身體主人和銀發男人的關系︰兄弟?父子?(他從銀發男人的眼楮中看到「自己」成年男子的容貌,否定了「父子」的猜測)好友?
關系好到可以睡在一張床上的話……傅秋回想著著自己的記憶︰從四歲起他就再也沒和大哥在同一個房間里睡過覺,但在行軍途中和戰斗間隙卻睡過無數次大通鋪,慶功宴上酒醉後和戰友們滾在一起睡成一團的經驗也有過好幾次。
所以說這兩人是戰友?得是關系很好才會在非戰爭時期也一起睡在同一張床上吧?——不,或許不是一起睡,只是銀發男人早上過來叫醒「我」呢。
但傅秋搞不清楚他所在身體的主人為什麼要和銀發男人貼得這麼近,一般他把頭挨近另外一個人的頭的時候不是打算來個頭槌,就是打算上嘴咬了。
所以說……也有可能這兩人不是戰友,而是敵人?
下一刻,傅秋的所有猜測都被他丟到了腦後,他的腦海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呆了。
身體的主人……親上去了!!
「我」親了另外一個男人!!
一•個•男•人!!
這是什麼情況?什麼情況?!
這個身體的唾液里有毒嗎?可以借由唾液的傳遞麻痹銀發男人的身體?或者干脆令銀發男人死亡?
傅秋覺得他的靈魂快要裂開了,但他還是努力試著搞清楚情況。
銀發男人的反應再一次推翻了傅秋的猜測︰此人周身冷冽的氣息猛地一變,他緊緊按住傅秋所在身體的後腦,喘著粗氣將自己的舌探入傅秋身體的口中,粗暴地糾纏著傅秋身體的舌頭,一遍遍地掃過他的牙齒,饑渴地掠奪他的津液。
這一用舌頭攻城略地的時間持續了很久,直到傅秋的身體開始頭暈,眼前慢慢變白。
傅秋很熟悉身體的這種反應︰它意味著呼吸不足,大腦缺乏氧氣快要暈倒。
難道說……「自己」打算用帶有毒素的唾液攻擊銀發男人,卻被銀發男人發現了企圖,轉而試圖用窒息的方式令「自己」死亡?
……真是激烈的生死廝殺!
雖然傅秋有些疑惑為什麼這兩人不使用格斗術或者掐住對方脖子,而要采用如此「別開生面」的戰斗方法。
是新的戰斗技巧嗎?或許它的名字就叫「舌殺」?
本著嚴謹認真的研究精神和戰士對于戰斗技巧的敏感,傅秋凝神體會著銀發男人的每一個動作,一一把它們刻在自己的腦海里,打算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實驗一下。
傅秋身體在銀發男人的「舌殺」攻擊下逐漸因缺氧而軟下去,銀發男人借勢把傅秋身體狠狠地撲倒在柔軟華麗的大床上,動作迅猛如同猛虎撲食。
利落!精彩!
傅秋暗自擊節贊嘆,無比期待接下來的發展。
銀發男人放開了傅秋身體的唇,轉而埋首在他的頸間,一陣刺痛從頸間傳來,傅秋意識到是銀發男人咬破了他的頸側皮肉。
這個……想要致死的話是不是咬斷氣管更快呢?傅秋覺得銀發男人的這次攻擊沒有找到重點,有失水平。
銀發男人的牙齒繼續深入,直到切斷一根血管,撮唇吮吸傅秋身體的鮮血。
這個……吸血而死的速度有些慢……明明只要把「舌殺」繼續一段時間就能達到目的了,為什麼轉而使用另外一種效率低下的方式?
銀發男人從他的頸側抬頭,對著傅秋的身體露出一個笑容。他的唇齒之間還留存著鮮血,這令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恐怖。
唔……緩慢的死亡是為了給敵人帶來更大的恐懼嗎?傅秋如此思忖。
然後傅秋的身體從缺氧導致的失神中清醒,身體的主人從喉間發出一聲輕哼,舉起自己的手。
哦哦反擊的時刻到了!傅秋立馬精神萬分。
戳眼!擊鼻!鎖喉!捏蛋!雙峰貫耳!黑虎掏心!力沉千鈞!折臂斷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