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仁生總是這般強硬口吻命令我不許離開,肅冷得神情似乎夾雜哀傷,只是這傷隱匿很深,我無法踫觸。忽然想到夏卉雪對我說過的話,當時因為受到威脅,她裝作跟上司曖昧帶著肚子里的孩子離開了羅仁生。
望著上方隨時散發危險氣息的男人,我迎刃而上,「我的離開會讓你想起過去的痛,是嗎?所以你無法忍受,就像當初你忍受不了夏卉雪離去那般。」
羅仁生的嘴角越來越拉下來,雙唇緊抿,眸中覓不見溫暖。
我執意要問個清楚,睇視他繼續發表,「你這樣看似冷漠的人,其實內心有著深海般暗隱的火熱。你對她的愛過于強烈,以至于她離開之後,你對自己的婚姻不加蓋愛的印章。你總是刻意警告我,說這段婚姻無關乎愛情,你只是需要一個妻子而已。」
說著,發現我將自己拉近一個死胡同,在對他的過去糾結,循環往復。他總是不清不楚,才會造就我的患得患失。
「繼續啊?不是很會聯想嗎?」羅仁生開口,語調沒有起伏,神情毫無波瀾。
他就是這樣吧,對我的感覺置若罔聞,看不出一絲在乎,偶爾表露的柔情又如何,那只是安慰我的蜜糖,幾年前對待夏卉雪應該是溫柔大過于冷漠吧。
當假象被揭露的時候,心里那個原以為被填充的破口再次灌入冷風,吹得我四肢百骸都隱隱發疼。
我伸手覆蓋他臉頰,聲音哽咽著,「那時候,你看著夏卉雪,一定比現在柔情百倍。我以為這輩子我能習慣你的面無表情,習慣你對我冷硬不含溫度的眼神。現在看來,我是自欺欺人。」
「直到她的出現,我才知道自己多麼希望成為第二個夏卉雪,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總是看見溫柔的你,才能讓我有足夠的自信認為抓住了你的心。可我不是她,我也成為不了她。」
「呵,沒錯。」手心下的嘴角勾起冷哼的弧度,「你永遠也成不了她。」
毫不猶豫的回答,漠然無動于衷的語氣,風干了殘留的奢望,變成了一口枯井,干裂的紋路一瞬間便找不到濕潤過的痕跡。
淚流出,模糊了視線,帶咸的液體只會讓心更饑渴。眼中的他那般迷蒙,看不清,就像我永遠看不透他的想法,永遠迷茫在一團霧中。我的愛情我的人生就該如此失敗嗎?我看起來這麼容易欺騙容易掉入別人編織的夢幻陷阱里嗎?
錯的是我啊,這個網是我自己編的,我讓自己沉溺,讓自己無法自拔去愛一個人。瞄到對面的書櫃,突然一股氣匯集在胸口,沖破理智的弦,惡魔主導我的思想。
我使出猛力將他推開,起床兩步沖到書櫃,一把拉開櫃門,拿出放在最上層的時裝設計書本,一本一本狠狠摔在地上。我知道自己瘋了,可我控制不了,情緒崩潰只能讓自己瘋狂。
用腳拼命踩踏地上的書,眼淚像開了閘般滾滾涌出。失聲痛哭,吼叫,感覺自己被本能驅使,做著丑陋無比的事。
忽然身體被緊緊抱住,我扭動掙扎,不願被他束縛。
「聞藝,你冷靜一下!」羅仁生將我死死抱住,兩腳纏住我的腿,不得動彈。
「你到底為什麼突然抓狂。」
「呵呵,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我永遠做不了她是吧,現在這個瘋子模樣就是我聞藝,怎麼?你嚇到了?哈哈•••她在你心中無可取代。我怎麼會想變成她,簡直愚蠢至極啊。」
有哭有笑,語無倫次,我想表達什麼,我想要什麼樣的回答,都不重要了,我只想發泄。
手模到一個塑料盒,一看,是那張CD盒。我徒手拆掉盒子,用手使勁扭曲,破壞。
「你做什麼!瘋了嗎!」他厲聲吼道,要搶走盒子。
我緊緊抓住,抱在懷中,哪怕破損的塑料劃傷手心,我也不覺得痛,跟我殘缺的心比,又算得了什麼。
他沒再強硬搶走,松開懷抱輕握我的手臂,一瞬語氣柔和下來,「聞藝,先放下來好嗎?你受傷了,听話,把它放下來。」
「我不要放下來,我不要還給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把它弄成這個樣子?這是你們的回憶哦。你每天聆听這首歌,會讓你想起她嬌美的面容,想起你們曾經相愛的幸福時光。」
「笨蛋!所以說你是個笨女人啊!」他使了力道將我的手分開,破損的CD盒落下。
羅仁生一把將我抱起,沖去洗開籠頭,讓水沖洗傷口。望著對面鏡中映照的他,眉頭皺得很緊很深,全神貫注清洗我的手。
「手傷了,會愈合;心傷了,就留下永遠的疤。」瞧著血絲混合自來水,我心酸說著。
忽而他將我臉捧起,表情異常嚴肅,「聞藝,你給我好好听著,這樣的話我只說一遍,不管你有沒听清楚。」
〞這一生,將同我共走這段漫長人生路的人只能是你。剩余的時光,我愛的人也只會是那個叫做聞藝的笨女人!你就是你,不需要變成其他人,你只需要站在我身邊,做我羅仁生的妻子便可。〞
我完全懵住,腦子卡帶,不住重播他這番話語。是幻听?因為我發瘋了,所以出現了幻覺嗎?我使勁眨巴眼楮,可無論怎麼眨,面前的男人還在,而且越來越近,直到——雙唇被封住。
可我不敢閉眼,我怕再次睜開,它就真的只是一場夢境。可唇間的火熱溫度,濕滑的舌,意旨告訴我一切那般真實,讓我信服。
羅仁生松開唇,拇指磨擦我的臉頰,〞怎麼?嚇呆了?〞
〞不是,我——你——你不是因為過去夏卉雪的突然離去才怕我離開嗎?〞
〞因為是你離去,所以才怕,這同其他人毫無關系。〞
這樣深情的目光是要我如何是好,淚水再一次聚集,委屈如數翻滾,我雙他胸膛,〞你以為扇一巴掌之後再給顆糖就行了嗎?你以為凶過我之後再濃情蜜意我就原諒你嗎?你明明知道我膽小,敏感,卻總是讓我受盡你的淡漠,你根本不愛我,你就只是喜歡捉弄我的感覺,喜歡看我為你的一舉一動而煩躁不安。〞
他再次擁緊我,雙手在我背後不停撫模順氣,耳邊傳來他低沉的訴說,〞因為某人一顰一笑牽動所有神經的人是我啊。看到別的男人將你抱在懷中,我想做的可不止將你搶回懷抱。〞
呼吸吹拂在耳邊,絲絲癢麻。我啞然嗓音問道,〞那你還想——干嘛。〞
〞呵。〞一聲輕笑,隨即松開懷抱擰我鼻頭,〞你猜。〞
在我還想繼續問,他又恢復那個冷得跟冰一樣的羅檢察官,握起我的手掌細細端詳,臉色也來越遭,眉間都能夾根煙頭。
猛地他抬頭,羅剎般的視線向我射來,〞以後如果還敢這麼傷害自己,你的花店就等著關門。〞
他竟然耍威脅的伎倆,可這眼神無比認真,如果我真踩中雷區,恐怕是要倒閉事業了。心里卻是甜蜜得無以復加,第一次從他口中听到愛語,可以讓我琢磨著懷念好久了。而他對我的惱怒不是因為醋意太濃,就是因為過于擔心。
一個晚上,羅仁生升華為一個好男人,耐心幫我涂藥,細心幫我洗澡,由于不能觸踫傷口,刷牙都幫我端杯子。可那傷在虎口處,不是很深,在他眼里卻變得很嚴重。
這一晚,讓我享受了公主般的寵溺和甜蜜,連夢也變得那麼不可思議,夢見我們有了寶寶,一家三口在庭院里修剪花草,到處飛舞著幸福的泡泡。
第二天起床,我轉身趴在他身上,〞仁生,我怕昨晚就是一個夢,你再說一遍吧。〞
〞說什麼?!〞清晨擾夢,他顯得不太耐煩。
〞就是你那段愛的表白啊。〞
〞切……〞他就微微掀下眼皮,不屑地冷哼,扭過頭又繼續睡去。
就這樣?頓時不服,我捧著他冒出胡渣的臉,大聲吼道,〞羅仁生!你必須再說一次!不然就別想睡覺。〞
他蹙眉,慢悠悠睜眼,忽然詭異一笑,〞很有精神?好。〞嗓音沙啞而醇厚。
〞你答應了?等等,我拿手機錄音。〞
我正要伸手拿手機,突然一個翻身,他將我壓在身下,那笑變得明朗而邪魅,〞我答應什麼了?應該是你必須答應吧。〞
突然大掌伸入底褲,他的眼中的欲-望顯露無疑,是我太天真,打擾了一頭沉睡的雄獅。後果就是四肢散架,不得下床。
再一次醒來,我發現了一件事,那些服裝設計書都不見了,本來都散落在地上。連書櫃里也沒了蹤影,我連忙跑出去對著客廳沙發上的人喊,〞書呢?〞
〞扔了。〞
〞哦?〞突然心花怒放想逗弄一下,〞不可惜呀?〞
他扭頭挑眉,〞你想要?在外面的垃圾桶,環衛工應該還沒來收,去拿吧。〞
我歡喜蹦達過去,坐他大腿上,〞那車里的cd呢?我不喜歡!〞
〞不是早換掉了?〞
〞換掉了?〞我詫異,怎麼一直不知道。
羅仁生看傻瓜似的瞧了我一眼,然後繼續拿著pad看新聞。這會才發現,車子里很久沒听過音樂了,我也沒太在意,原來是他不知何時扔掉了。
我頓時感動,雙臂摟上他肩頭,眨著眼楮嬌媚一句,〞怎麼沒發現你其實很貼心。〞
羅仁生皺著鼻頭,別過頭,〞怎麼沒發現你有口臭,去刷牙!〞
嫌我口臭?突然想作怪,我湊過去,對著他的臉叭唧一聲,很響亮的吻。他黑沉一片,隨即我趕緊離開,跑去洗手間。這個早上歡快無比,這個家有了我想要的愛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又虐又甜……話說,這章碼得我五味雜陳。一會兒要哭一會兒要笑的……
橙子先給親們打個預防針,下一章稍稍再虐一下,然後就要灑大狗血了……哎喲,表拍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