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到了晚間的迎新宴會上,就有人趁著幾分酒意,向小櫻道︰「听說櫻吹雪小姐以前是有名的花魁,今天這麼熱鬧,何不跳個舞來助助酒興?」
一邊說還一邊跟旁邊的人擠眉弄眼,擺明不懷好意。♀
愚蠢!內山雖然一早就知道有人會和小櫻過不去,但真沒想到他們會在這個時候就跳出來,也不看看什麼時間什麼場合。隊長副隊長還在呢。雖然隊長平常御下寬和,又說過宴會上不必拘泥身份,開心就好,但也沒有真的就拿第一天入隊的同僚,甚至還是隊長親自去招攬來的人來開心的道理。
不過,要不是蠢人,也不會這麼第一時間搶這風頭了。
內山沉著臉,正要給小櫻打抱不平,就听到副隊長的聲音響了起來。
藍染依然是平素那樣溫和的笑容,隨手指了身邊一個死神,道︰「說起來,你記得山田君在入隊之前是做什麼的嗎?」
之前要小櫻跳舞的人怔了一下。連帶其它人也安靜下來。
藍染又指了另一個,「那你知道鈴木入隊之前是做什麼的嗎?」
沒有人回答。
這種問題,怎麼可能有人知道?再說了,誰在乎這些人以前是干嘛的?
藍染就笑起來,道︰「在一起幾十年的老隊友,你們都不知道人家的過往,對一個今天才入隊的新人,倒是打听得很清楚嘛。可見人還是要長得漂亮才行啊。」
後半句就帶上了玩笑的意味,當即就有不知道是真的覺得好笑,還是只是捧副隊長的場的人笑起來,之前那人也有點尷尬地干笑了兩聲。
藍染這才擺出正經的神色來,道︰「但不拘以往是做什麼的,今天能在這里,便只是五番隊的死神了,和你和他又有什麼區別?若是真的計較起來,凡流魂街進來的人,誰身上沒那麼點往事?你們能容得下隊友以前殺過人放過火,倒容不下人家以前唱過歌跳過舞?」
之前幾個起哄的人都紅了臉,不知心思如何,表面上卻都恭敬地應了聲。♀
宴會上鬧了這麼一出,不免有些冷場,就算幾個老成的努力想活躍氣氛,也總歸不像之前那樣熱鬧了。
內山不由得暗嘆了口氣,轉頭去看小櫻,卻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在座位上了。內山擔心地站了起來,正要出去找,便見小櫻正從外面進來,臉色也還好,看起來並不像躲出去傷心了。
內山才松了口氣,就听有人問︰「小櫻姑娘這是去哪里了?」
「不是說要助興嗎?穿死霸裝跳舞看起來未免太奇怪了,一時也來不及換衣裳,我就去找了把三味線。」小櫻笑眯眯的亮了亮手里的三味線,「不如我彈幾個曲子來佐酒?」
藍染剛剛才將那些不安份的彈壓下去,沒想到她自己竟然這樣毫不在乎地又提起來了。一時間倒沒人接話。
小櫻也不等大家有什麼反應,坐回自己的位子,便開始彈了起來。神色自若,表情專注,技藝自然更是純熟得無可挑剔。
知道在座的大多是粗人,所以小櫻挑的是首輕快熱情的曲子。一開始還有#**小說
隊長帶了頭,掌聲就響成了一片。
還沒等掌聲落下,平子真子就湊到了小櫻身邊,問︰「你會彈這個嗎?」說著哼哼了一小段旋律。♀
像是她以前學過的一首關西小調,小櫻就試著彈了彈,平子點著頭,一迭聲地道︰「對對對,就是這個。以前啊,每到豐收的時候,大家就唱這個,圍著篝火跳舞。真是讓人懷念啊。」
小櫻就笑著從頭到尾彈了一遍,彈到中間部分的時候,平子已合著琴聲,拍著手,跳起舞來。
慶祝豐收的舞蹈總是歡樂愉快的。
氣氛一下子就被帶動起來,大家推杯換盞地喝酒聊天,甚至也有幾個人跟著隊長一起跳舞。平子上一次跳這舞,都不知幾百年前了,動作本來就已經記不全,幾個人一起哄,索性就亂來一氣,簡直就是群魔亂舞,笑倒了一片。
小櫻撥著琴弦,看著那群胡鬧的家伙,眼楮漸漸濕潤了。
眼前的人影晃動著,漸漸模糊,又似乎漸漸和記憶里的某些影像重合起來。
那些人……
那個人……
眼淚掉在手背上,小櫻忽地驚醒,回過神來。
好在平子剛好做錯動作整個人跌在地上,大家難得有取笑隊長的機會,正滿堂轟笑,並沒有人注意小櫻這邊。
小櫻也就裝作也在大笑,不著痕跡地拭了眼淚,然後深深吸了口氣,繼續彈下去。
宴會有那麼一點點不和諧的聲音,但總體說來,還算是皆大歡喜。幾個平素好酒的一直喝到了半夜。
小櫻回去得很早。♀
她現在和五番隊這些人實在算不是熟悉,而且很多人擺明了不待見她,她也沒興趣一直在那里賣乖討好,該做的事情做完,覺得差不多就找了借口退了席。
說是回去,其實也就是在五番隊的宿舍里。
她如今孑然一身,也懶得另找什麼房子,從真央的學生宿舍出來,就搬到了五番隊的隊員宿舍。
京樂倒是說過要把之前他們見面那個小院子送她,但小櫻想了想還是沒要,京樂也就沒堅持。
住隊舍的女隊員不多,小櫻單獨住一間房,也不知是不是上面有特別照顧,位置大小朝向都不錯,雖然就是普通房間,說舒適是說不上,但勝在方便。
但她洗了澡準備睡覺的時候,听到有人敲窗,過去一看才知道別人也很方便。
平子真子拎著個酒瓶,窗戶一開,沒等她說話就自動自發地跨了進來。
小櫻有點無言,「隊長,你這是……」
平子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入隊慶祝,」頓了一下,又眨了眨眼,補充,「單獨的。」
小櫻嘆了口氣,看樣子也沒那麼好打發,不如索性陪他喝完那瓶酒了事。反正那麼點酒也算不得什麼。便沒再說什麼,去找了兩個杯子來。
兩人就坐在窗前,就著月光,倒滿了兩杯酒。
平子舉起杯,「歡迎你。」
小櫻跟著喝了,又幫他滿上,「剛剛……多謝隊長。」
平子眨了眨眼,咧嘴笑了,「你要謝的人不是藍染嗎?」
小櫻也笑了笑,「副隊長自然是要謝的,但還是得謝謝隊長。」若不是為了她,平子這樣的人是吃飽了撐的才會想起什麼豐收舞吧?
平子便不再推辭,笑著喝了那杯,「你的三味線彈得真好听。」
「謝謝。」小櫻微微垂了頭,伸手過去斟酒。
「但是,藍染明明已經幫你壓下去了,你自己為什麼還要再提起來?」
「副隊長是一片好意。但是,那些人本來就對我有了偏見,就算因為他那番話不再當面議論這件事,就真的能忘記我的身分麼?」小櫻抿了口酒,緩緩道,「所以,便是要讓他們知道,隨便講,我不在乎。」
平子眼中微微一亮,卻挑起一邊的眉來,追問︰「真不在乎?」
「我本來就做過藝妓,光明正大問心無愧,又有什麼好在乎?」小櫻笑了笑,「再說了,被說幾句而已,又不會掉肉。」
平子也笑起來,「那像今天這種事呢?不覺得被冒犯嗎?」
小櫻靜了靜才道︰「如果是一群身份背景都一樣的朋友在一起喝酒,其中一人知道另一人擅長歌舞,便請他表演助興,你會覺得是冒犯嗎?」
雖然今天那個人明顯來意不善,根本不能和朋友之間打趣相邀比。但平子略一想,就明白小櫻的意思。若真是平等的朋友,酒酣時歌舞助興自然算不了什麼,就像他剛剛跑去跳那個舞,就算有人會覺得好笑,卻也沒有人會因而看輕他。正是因為先介意了小櫻的身份,才會覺得要她跳舞是一種冒犯。原來他倒還不如小櫻自己豁達。
平子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正經向小櫻行了禮︰「你說得沒錯,在意的其實是我們。抱歉。」
小櫻可不敢生受這禮,連忙還禮回去,「隊長可不要這麼說,隊長和副隊長對我一片關照維護之心,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房間不大,他們本來就坐得挺近,這麼匆忙間兩相行禮,頭都幾乎湊到一起去了,倒讓兩人都微微怔忡。
平子先笑起來,坐直了身子,把這在不在乎的問題丟到一邊,改問︰「你還想去現世麼?」
小櫻也坐了回去,輕輕搖了搖頭。
「那剛剛哭什麼?」
……原來他看到了!小櫻驀地抬起眼來,卻正對上平子的目光。
沒有平素的不著調,也沒有訓話時的嚴肅,這個時候的平子,眼中一片溫柔。
小櫻下意識地垂下眼來,不敢再看他。
平子用鼻子「嗯?」了一聲,表示自己還在等答案。
小櫻抿了抿唇,輕輕道︰「只是想起了一些人。有他,也有別的人。」
平子對這答案不太滿意。
但小櫻沒有要多說的意思,他也沒指望一次就能盤根究底,便不再問,搖了搖酒瓶,把所剩不多的酒分倒在兩個杯子里,道︰「好吧,今天晚上最後一個問題,如果當時拿著入隊申請去找你的人是京樂隊長,你會去八番隊嗎?」
「不會有這種如果的。」小櫻勉強笑了笑,「京樂隊長不是那種會替別人做決定的強勢的人。」
平子板起臉來,「你對這種做法有什麼不滿嗎?」
小櫻搖了搖頭,「我很感激隊長。」
平子對這個回答也不太滿意。但最終也沒再說什麼,悶悶喝了那杯酒,依然從窗戶跨出去,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jj真是隨時都有新抽法,從昨天到今天,一直在提醒我,「你要先注冊才能發表文章」
我都注冊多少年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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