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回頭再來看一看冥河。這家伙一口氣遁入血海深處後,才長長地喘了口氣。那只縴美但威力大得令他根本無法生出抗拒之力的手令他不禁心生恐懼。他相信如果後土願意,一指下去,他這條老命可能就會丟掉一半的。
「幸虧她並沒有向我出手啊!」冥河暗自擦了一把冷汗。後土為什麼沒有向他出手,是任他想破頭也無法明白的一件事,但他知道以後的血海不再會象以前一樣平靜了,他必須想法去應對之後有可能發生的一切變故。
「都是那些該死的破旗惹下的禍!」冥河突然想起了引起這場爭斗的罪魁禍首來。雖然他並不認為巫族那群不修元神的家伙能煉出什麼好東東的,但還是從囊中將那套旗子探將了出來,放出神識掃描了一下。誰知一掃之下,冥河詫異地發現這些旗子居然是一套難得的後天靈寶,組合在一起,即能自成大陣,威力甚至遠超于一般的先天靈寶,尤其特別的是,此靈寶根本不需要用元神催動,只要祭煉成功,無論是巫是妖,皆可如臂使指,運用自如。這種煉器的手段確實有點匪夷所思,令冥河不禁贊嘆不已。
除此之外,這十二面旗子一握到手中,冥河便產生了一種血脈相同的感覺,仿佛它是專為自己所制,再進一步,他又發現了這套東東也必須在先天煞氣中才能成長起來,並最終大成,他這才明白神農氏前來血海的根本原因。
這一發現令他喜憂參半。因為他知道巫族絕不會善罷甘休的,而他又不甘心將這到手的寶貝再雙手送出去,天性的貪婪已使他也用了「有緣」二字將這套旗子劃在了自己的名下。
「此寶合該與我血海有緣,若不好好利用起來,簡直是天道不容啊!」
冥河鐵定心要把這套寶貝據為己有了。
「如果到時候情形不妙,我大不了窩進血海最深處的玄牝之門再不出來,只要血海不枯,就沒有人能要了我的命,我倒要看看,誰敢棄天道以不顧,做事不留一點後路。」
想到這里,他便在這套陣旗上烙上了自己的神識印記,並開始用特有的血祭之法,開始祭煉陣旗。
于是海量的先天煞氣涌入了十二面陣旗的內部空間,這套後天靈寶迅速地成長了起來。同時,冥河還不惜將大量的血神子打入旗內,以期早日促生旗靈,並一舉煉化此旗。如是他的實力也可以得到提升,應付日後的危機也就多出了幾分把握。
就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日,專心煉旗的冥河突然心中一動,他發現十二面旗內同時生出一縷煞靈︰
其一狀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渾沌無容;
其二青若翠竹,鳥身人面,雙足踏龍;
其三人面虎身,身披金鱗,胛生雙翼,左耳穿蛇;
其四蟒頭人身,身披黑鱗,手纏青蟒,足踏黑龍;
其五獸頭人身,身披紅鱗,耳穿火蛇,腳踏火龍;
其六八首人面,虎身十尾;
其七虎頭人身,四足長臂,嘴里餃蛇,雙手握蛇;
其八人面鳥身,耳掛青蛇,手拿紅蛇;
其九人面蛇身,全身赤紅;
其十人面獸身,雙耳似犬,耳掛青蛇;
其十一人身蛇尾,背生七手,胸前兩手,手握騰蛇;
其十二為一猙獰巨獸,全身生有骨刺。
此十二煞靈一出,天道立生感應,于是剎時間,血海上空劫雲立現,山岳般地壓將下來,洪荒的天空仿佛生生降低了幾分,直欲天地合一,重歸混沌。洪荒眾生也無不感應到了此地的異動,心中頓生疑惑,不約而向血海的方向投去不安的目光。
後天靈寶大成會有天劫伴生,本是一件極尋常的事,而且甚至沒有靈物化形時所遇到的天劫凶險,所以大多的時候,靈寶自身便足以扛過去,煉制之人只需听之任之,坐而收寶就足矣。但這一次的靈寶劫來勢極為凶猛,顯然無法以常理加以揣度的。
面對這一情形,冥河心中也頓失把握,他的目光射向天空,隱隱看到劫雲的內部道道電光如群蛇亂舞,七彩流溢,如無數道彩虹糾集纏繞,絢麗奪目……這是一種極其罕見的七色劫雲,據說這是天地初分時,天道用來毀滅混沌神魔才會用到的一種手段,據說,許多修為已不亞于準聖的神魔也俱在此劫中化為了灰灰。
這是怎樣的一種狗血運氣啊!冥河簡直連想死的心都有了。權不知,血海本就是一眾混沌神魔的殘血匯集而成,不僅匯聚著無量先天煞氣,同時也蘊藏著無數神魔對天道的無邊怨念,而十二都煞本身就是十二尊實力稍弱于盤古混沌神魔,所以如此煞靈借著神魔殘血和神魔怨念再現于世,能被天道所容才是一件咄咄怪事了。
當然,這些秘辛冥河並不知曉,他一邊暗罵天道不公,一邊又不甘心讓這套辛苦煉就的寶貝在天劫中灰飛煙滅,于是手忙腳亂地直接躲進了血海最深之處的玄牝之門中,元屠阿鼻雙劍齊出,調動了整個血海的力量,布下了層層防御大陣。
天劫如期而降。
第一道紅色的劫雷直接劈入血海,將冥河布下的防御如同紙一樣撕了個粉碎,無數血神子在此雷下頓時蒸發。
掃平了阻礙,第二道橙色的劫雷則順勢劈在了玄牝之門上,直震得血海倒卷,激起萬丈血幕。這玄牝之門本是盤古大神的肚臍所化,直通洪荒之根,輕易侮之,必遭整個洪荒世界的反彈,于是乎,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攜著逆天的意志從大地深處傳出,直達天空,正面迎向了第三道黃色劫雷。
這樣一來,此次天劫直接升級為天與地的對抗,這是暗地里策劃此事的元始天尊也根本沒有料著的事情。于是乎,正在不周山巔觀望的一眾大能們再也坐不住了。他們紛紛祭出法寶,與洪荒氣運融為一體,以抗天道。
剎那間,只見得洪荒的上空,諸寶紛呈,有劍、有槍、有珠、有瓶、有鐘、有索……其中最惹眼的幾樣法寶還是元始的玉如意、通天的青萍劍、老子的扁拐以及一盞燈樣的法寶。
那是燃燈的伴生法寶,是一樣極不尋常的先天靈寶,名為靈柩燈,為三盞先天靈燈之一,此燈一出,即可灼照陰陽,溝通天地,透徹因果,了卻生死。所以有此燈助勢,洪荒氣運驟然增長,第三道劫雷頓時被消滅在了萌芽狀態中。
冥河見狀大喜,他明白這一次自己賭對了,于是忙不迭地再次布下數百道防線,將自己能想到的防御陣一股腦地布了下來。
這種無視天道尊嚴的行為,也許是天道誕生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于是劫雲驟然變厚,劫雷中赫然多出了黑白兩色,七色劫雷升級成了九色劫雷。這即使是當初的混沌神魔也沒有得到的禮遇啊,洪荒眾生無不面露驚懼,修為低的生靈當即兩股顫栗,一坐在地上,怎麼也站不起來了。
與天道的憤怒相對比,大地卻沉默了下來,天與地此時成了兩名性情迥異的拳擊運動員,一動一靜,但誰也不敢輕易出手。
就這樣,天與地的對峙持續著,時間仿佛在此刻凝滯了。所有的洪荒都知道這是爆發之前的沉默,它遠比爆發本身更令人恐懼。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劫雷終于耐不住性子打將了下來。這一次,是綠青藍紫四雷齊降,挾著毀天滅地的威力,瞬間劈了下來。于是洪荒大地內部再次爆出一聲怒吼,群山直指,萬木怒發,群芳屏息,眾生同心,一股遠勝于之前百倍的逆天意志沖天而起,將四色劫雷同時湮滅在半途之中。與之同時,第八道白色的劫雷也劈了下來。要知道,七色齊而白色成,此道雷劫的威力遠甚于前七道的總和,所以此雷一下,集洪荒眾生的逆天之意頓時玻璃般地碎了,劫雷余勢劈入了血海,再度將冥河的布置撕了個粉碎,並擊在了玄牝之門上。
這一擊,直接動搖了洪荒的根本,只見洪荒世界頓時地動山搖,許多地方驟然開裂,燃燒的岩漿挾著隆隆巨響肆無忌憚地破壞著大地上的一切,所過之處,萬靈遭劫,萬木成灰……後土心地仁慈,目視此景,不由潸然淚下,于是她咬了咬牙,毅然撕破胸膛,取出本命心血,指天劃地,施出了《大本願血咒》︰
「天生諸妖,地滋群巫,天地萬靈,同出一源。天若有情,天劫必消,地若有靈,地怒必滅,天地無義,生靈涂炭。今我後土,念彼諸生,願立血誓,獨當此責。巫族氣運,五分在我,舍此五分,以佑吾土。余者五分,三歸洪荒,願助眾生,以抗天譴。今我後土,立此血誓,誓願一出,天地立鑒!」
此咒一出,後土身上的氣運立消,一眾大能都知道從此之後,後土絕無成聖的可能了,同時洪荒巫族的氣運也頓時減了三分,致使大夏之後,天下再也听不到巫族的消息了。
而洪荒大地得此氣運相助,立刻恢復了平定。洪荒眾生有感于後土的高義,頓時爆發出了空前的斗志,大地深處再次爆出不屈的怒吼,一股更加強悍的逆天意志沖上了天空,直迎向最後一道黑色的劫雷。
這是天與地最強的意志踫撞,是開天闢地以來絕無僅有的一幕,洪荒眾生只覺的世界頓時陷入黑暗之中,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混沌,盡歸于本源,玄之又玄,無以名狀……天道之中最神秘的一面向眾生展開了。
就這樣,也許是一倏忽,也許過了幾個元會,一個大神突現在眾生的心中,只見他手持開天神斧,雙目怒睜,仰首呼嘯,肌肉暴隆,血管怒張,面對著無邊的黑暗劃出了古樸無華的一斧……
這一斧劃破了混沌,也驚醒了洪荒眾生。一眾大能這才如夢初醒,不約而同地將目光射向血海,卻見血海的上空果真的矗立著一個頂天立地的身影,十二面煞氣沖天的旗子環繞在他的周圍,如同眾星拱衛著月亮。
原來,天地意志的最後相爭,直接牽動了十二都煞煞靈,于是十二面陣旗便沖出玄牝之門,並自行成陣,集十二煞靈合成盤古之魂,將天地意志合一之勢直接破開,所以就產生了先前的一幕異象。異象消失,盤古的身影也隨之散去,十二面陣旗重新沒入血海,回到了冥河手中。
「哈哈……」冥河做夢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樣就結尾了,于是情不自禁地縱聲長笑起來。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樣驚天動地的天劫中,度劫的法寶居然會毫發無損。
「這是天地都在幫我啊,什麼個後土,什麼個神農,你們就給我好好等著,哈哈……」
然而笑聲未落,一只縴美的手直接伸進了玄牝之門,將他如同小孩一樣拎了出來。等他回過神來,發現三清與後土就站在他的面前,周圍還羅立著十余名大羅金仙。
冥河這才明白自己和後土之間的實力相差是如何巨大,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上來了,但他還是故作鎮靜地與一眾大能見過一禮,然後開口問道︰「後土道友邀冥河到此不知有何吩咐?」
後土的臉色一沉,蛾眉輕輕一蹙道︰「難道你不明白嗎?」
「冥河不知,還請道友解惑。」冥河索性裝開始了糊涂,雖然「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但他還是不甘心將剛煉好的寶貝雙手奉上。
「你逆天煉器,引動天地相爭,險些將洪荒眾生一起搭上,還在這里裝什麼糊涂?如果此事就這樣輕易揭過,總有一天,天地會因你而毀,眾生會因你隕落,天地復歸混沌,如此惡果誰能承受得了?冥河道友請自己說道說道。」
冥河听了這話,不由怒火騰地上升,他已經顧不著與後土的實力差異,指著後土大罵了起來︰
「你們巫族要不要臉了,難道你不知道這些破旗根本就不是我煉制的?這分明是神農那個雜碎給我送上門來的,怎麼把一切罪責推在了我的頭上,不要臉的東西我見多了,但沒想到今天見到了一個更不要臉的……」
冥河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心里的惡氣也出了不少,但當他還準備搜腸刮肚找出一些詞來,繼續將後土損上一陣,卻听得元始天尊不緊不慢地開口問道︰「冥河道友,听你這樣說來,這些旗子神農氏煉制的,和道友沒有一點關系,不知貧道的理解是否正確?」
「當然是這樣了,神農這雜碎平白讓我背了這麼大的黑鍋,再次見面,我絕不會輕易饒過他的!」冥河兀自氣憤不已。
「好,那麼就請道友將陣旗歸還巫族,將此事結過。」元始天尊一邊說,一邊沖著冥河微微笑了一下。
「什麼?」冥河這才明白自己中了圈套,但在一眾大能面前,他一則處于絕對的劣勢,二則無法就地食言,只好乖乖地交出陣旗,含恨自回血海去了。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