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玉山之巔,金母宮便赫然出現在了眼前,只見得數行蕊宮列陣雁行,直上九霄,數層珍闕金霞掩映,雲光從生,白鶴棲松,仙猿倚戶,靈草奇花,爭香斗艷,其中更見西王母族人三兩成群,談道論經,數人相聚,鼓瑟吹笙……于是冉一夜不禁嘆道︰「雖非天庭之寶地,絕勝人間萬千景。這金母真是好情致啊。」
太一道︰「這只是金瑤的族居,如果蝠王到過天庭的瑤池,你就更會對她刮目相看了。再說她所精通的本就是化育之道,即使一件極平凡的東西,經過她的手就會多出幾分靈氣來。」
冉一夜接過話頭道︰「可是這西昆侖目前是洪荒散修女仙齊聚之地,想必定有不少俗務需要處理的,而那金母卻仍有如此之多的空閑時間去修花弄草,調獸訓禽,這真令白蝠心生佩服。」
太一笑了笑回答道︰「其實此時聚于此地的女仙雖多,但並不需要花多少精力去管理的,一則因為那些散修女仙好不容易有個棲身之地,俱都珍惜萬分,二則因為一入西昆侖門下,太一便會代金瑤取其元神印記,烙于一面先天靈旗之中,金瑤只要一旗在手,一應事務便無不明了,所以心念一動,諭令即發,賞善罰惡,無所不靈,這樣一來,就無須番事親躬了。」
「哇 ,這麼說那些散修女仙與被下了禁制,失去自由並無很大的區別了,沒想這一派桃花源般的風光之後,居然有著這樣的內幕!」冉一夜听著听著,心里感到一陣惡寒,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咦,蝠王,你怎麼了?」太一看到冉一夜臉色有點不對,于是詫異地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這天下居然有那樣的寶旗,也不知是什麼樣子,所以一時有點走神。」冉一夜搪塞道。
「哦,其實那靈寶你已經見過了,就是剛才金瑤用來困住你那只靈獸的那面旗子。它的本名為素色雲界旗,是我得自于天庭的一座無名之山,但金瑤又給它起了個名字叫‘聚仙旗’,不過那個名字倒也貼切,因為那旗不僅可以御使眾仙,而且可以聚諸仙之力御敵,端是神妙無比,我見到金瑤甚喜此旗,加之在我這里又無大用,便索性就送于她了。」
冉一夜心道︰「看來太一這廝八成是真的對金瑤對了心思,否則如此先天靈寶,即使沒有大用,放著也是很養眼的,根本沒有理由說送就送的。」與之同時,他不禁又想到那個由九德之氣化生的長乘來,心知長乘那小子很可能只能單相思了。」
說話間,兩人便到了一處臨池傍壁的亭子前,亭上有用道紋刻就的「听雨軒」三個字,池內遍開荷花,一池清香撲鼻而來。
于是太一便邀冉一夜入亭坐了,一邊閑談點洪荒佚事,一邊等著金瑤。卻不妨直到太陽星西垂,方見她喜滋滋地轉了回來。
那金瑤一入亭子便又興奮地道︰「蝠王那兩件靈物真是不凡啊,尤其是那不老泉,對一應靈草異果的成長有著極大的妙處,如果蝠王能夠割愛,此次若有所求,金瑤必當應允。」
「這不是明擺的是在趁火打劫嗎?如果哥這次不是為了小貓的眼楮,一定會提出一個讓你永遠無法忘記的要求,呵呵……」冉一夜想到這里,不禁露出一絲邪邪的笑。
不想金瑤突然又冒出了一句話來︰「像,真的很像!」
這話落到冉一夜的耳中,嚇得他一個條件反射,幾乎要站了起來,卻听得太一又接過話問道︰「像什麼呢?」
「我覺得蝠王很像我曾見過的一只猴子,尤其是笑的時候。」金瑤上上下下又將冉一夜打量了一通,然後道。
「哦,看來要麼是白蝠這蝠尊容有點太過尋常,要麼就是那只猴子也長得太有風格,金母真會說笑啊。」冉一夜好不容易壓住了走人的念頭,自我調侃道。
「蝠王切莫介意,金瑤總是喜歡搞一點出乎意料的氣氛出來,呵呵。」太一笑著道。
「無妨,無妨!」冉一夜道,「那兩樣靈物既然對金母有些用處,倒也是它們的造化,白蝠就奉上了。只是白蝠上西昆侖本就是有求金母的,所以也就不客氣了,我想詢問一下金母是否知道九九歸元丹的煉制之法?」
「九九歸元丹?」金瑤聞言沉吟了一下,然後道︰「蝠王這一次可能是拜錯山門了,但蝠王來我西昆侖不是專為醫治你那靈獸的嗎?怎麼卻提起煉丹的事來?」
冉一夜道︰「不錯,我那靈獸的雙眼被一宗異寶所傷,已壞根本,尋常藥物沒有絲毫效果,據說只有九九歸元丹才能還其本源,所以白蝠有此一問。難道金母還有其他救治之法?」
金瑤道︰「還請蝠王著你那靈獸一觀。」
冉一夜依言喚出小貓,雙手捧至金瑤面前,那小貓這次也心知事情的本末,所以倒也乖巧,任由金瑤抱在懷中。
「好靈獸啊!這是金瑤見過的最有趣的一只靈獸。」金瑤放出神識掃視了一番,然後嘆了口氣道,「只是正如蝠王所說,金瑤對這傷也無可奈何,不過也許我能給蝠王指點一下其他的路。」
冉一夜不禁大為失望,但依舊稽首謝道︰「那麼白蝠就先行謝了。」
金瑤道︰「洪荒眾生中,精通煉丹之道者除卻金瑤尚有一巫一道,他們分別是神農氏與老子,也許蝠王在他們那里走走會有所收獲,只是蝠王身為妖族,不知是否方便?」
「這丫頭不是等于什麼也沒說嗎?」冉一夜不禁有點氣結,但只能嘆了口氣道︰「但憑緣法吧!不過白蝠還是要感謝金母的指點。」
太一見狀道︰「區區靈獸,蝠王也無須如此放在心上了,再者吾觀那傷對這小東西也並無很大的妨礙,如此勞心奔波就不值得了。」
小貓聞言,虎吼了一聲,便從金瑤懷里躍出,眉心的第三目怒張,放出一道紫光來。
「咪咪雷音殺!小貓快停下來!」冉一夜叫了一聲,揮袖便將小貓卷了回來,但那道紫光還是逕直射向了太一。
不想那太一卻自恃修為已達準聖後期,並未將區區攻擊放在眼下,便任由那紫光射入體內。
「呵呵,真是個有趣的小東西……」太一不禁哈哈大笑,然而話音未落,卻見他臉色突變,全身劇烈地顫抖了起來,良久方息。
這使得金瑤全身都溢出了笑來,但不知為什麼就是沒有笑出聲音。
冉一夜也強忍著笑,向太一拱了拱手道︰「我那靈獸無知,多有得罪了,還望太一道友見諒。」
不想太一吃了這個暗虧,反而又大笑了起來,之後,他笑眯眯地看著冉一夜道︰「好,好!好有趣的小東西,怪不得蝠王如此上心呢?不過,這一次,蝠王可得要好好地補償一下我的損失了吧!」
「情願受罰!」冉一夜也呵呵一笑,然後至須彌芥子界中取出一壇美酒來,雙手遞給太一道,「白蝠的歉意盡在其中。」
太一不客氣地收了那壇酒,然後又道︰「還有今晚的宴席,別忘了!」
「你丫的把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了,還讓哥說什麼呢?」冉一夜心里暗暗將太一鄙視了一把,然而表面上卻從善如流地道︰「白蝠明白!」
是夜,金母宮燈火通明,徹夜笙歌。
據太白金星所著的《東皇秘莘》所載,那個夜晚,西王母席間載歌載舞,極盡風月之能事,東皇因之大悅,遂生于西王母結為連理之心,只是不知為什麼,其中只字未提自在蝠王的名字。
這令冉一夜讀到這一節時,好生郁悶了幾天,因為那個晚上他不僅從頭到尾都在現場,而且還被敲詐了七壇頂級仙釀,外帶一個玉簡……當然玉簡中所載的都是釀酒的方法,那金瑤甚至將蒸餾釀造法也給忽悠去了。
不過他還是不禁想起了金瑤廣袖善舞,極盡嫵媚的醉態,于是發出了這樣一聲感嘆︰「他丫的,當初真該將那丫頭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