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王公何時曾吃過如此大虧,當下氣得須眉怒張,大喝一聲「豎子,欺吾太甚!」然後取出一枚青木令牌祭將了出來,于是只見一個斗大的令字從令牌中射出,挾著無與倫比的威壓向冉一夜鎮壓過去。
那正是當年鴻鈞當年賜給他的東王令,是統御天下散修男仙的憑證,其上留有鴻鈞的一縷神念。
所以此令一出,島上一眾散仙霎時跪伏一地,冉一夜首當其沖,全身的骨骼被壓得咯吱作響,雙膝幾欲著地。
「不!」冉一夜知道,此時雙膝一旦落地,那麼擺在他面前的無疑是一個被奴役的命運,當下怒吼了一聲,雙目圓睜,眼角幾欲滲出血來。他沒有想到自己雖已煉就了最強巫體,但在聖人面前居然依舊如此渺小,鴻鈞的一縷神念居然將他逼到了這個地步。
「我不甘啊!」冉一夜又吼了一聲,一口逆血從喉中涌出,仰天噴了出去,射向了凌空壓下的那個令字。這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只見那令字遇上冉一夜的血仿佛是看到了什麼使它恐懼的東東,當即縮了回去。于是籠在冉一夜身上的天地威壓驟然喊輕了八分。
這一來,冉一夜便抓住空檔,一晃昆侖鏡便遁回了水晶宮中。與之同時,紫霄宮內閉目推演天道的鴻鈞「咦」地一聲張開了眼楮,向著向望了一眼。
「丫丫的!」喘息方定,冉一夜不由地罵了一句。
「看來哥這個豆包看來還真不是干糧啊!」他一想到瀛洲島上除了東王公至少還有四名準聖以上的散修,就不禁嘆了口氣皺起了眉頭。他知道此時若強行去救袁洪他們無疑難度極大,絕對討不來好的。于是只能心急如火地一個人在大庭上來回踱步,一時也想不出好辦法來。
「也不知小猴他們此時有沒有遭罪?」來回踱了幾圈步,冉一夜突然擔心起袁洪來,因為在這場戰斗中東王公並沒有佔得多少便宜,他不知道那廝會不會遷怒在小猴身上。于是他便借助回聲定位法將瀛洲島的情況探測了一番。
果見那東王公回去後,怒氣依舊未消,他傳令下去,著人把袁洪帶將了上來,當眾鞭了三十刺鞭。那小猴已金身大成,那鞭子倒對他並無大礙,但接下來的一幕令冉一夜當即就要抓狂。
原來,那東王公將小猴鞭苔過後,居然取了一根拇指粗的玄金鐵鏈穿過小猴的琵琶骨,並將他鎖到壺山洞府門口的一塊石頭上。
「東王老兒,如若有一天你落在我的手上,我定要你生不如死,日日懺悔今日所為!」冉一夜咬牙切齒地指天發誓。他又一次從靈魂底升起了對力量的渴望。
然而遠水解不了近渴,此時的袁洪正被鎖在石頭上受刑,他又當如何來化解這場危機?鐵鏈穿過小猴的琵琶骨的那一瞬,冉一夜感到心在滴血,因為他清晰地看見小猴向著水晶宮的方向掃視了一眼,那目光同當年他在長庭之山上從陸壓手中救出小猴時一樣,充滿期盼。
想到這里,他突然記起了一樣幾乎忘卻的東東來,那正是當年得自陸壓手中的釘頭七箭書。于是心念一動,便從須彌芥子界中取了一個花籃來。
「東王公啊東王公,也許你不會想到哥手里會有這類陰損的東東吧,今天我就讓你先嘗一嘗魂魄離體元神被困的滋味。」冉一夜本不想動用如此陰損的東東,但他一想到小猴此時的處境,眼中又復現出堅定的目光。
那釘頭七箭書實為一件偏門巫器,由巫族詛咒之法方能催動,與道家法寶法術大異,《封神》中的姜子牙壞趙公明的性命時,曾連拜二十日,方起大效,實則因那姜子牙所修的是玉虛宮道術,全然無一點巫術基礎,而冉一夜則不然,他可以說集各殿巫術于一體,對巫術的理解甚至遠高于神農氏,所以釘頭七箭書在他手中全然沒有那樣麻煩。
于是只見他至花籃中取出那幅箭書來,食指連劃,在書中添了一個小人的形象,並用道紋刻上了東王公三個黑色的大字,然後心中默想著東王公的影像,面對那箭書鞠了一禮,嘴里念出了一段晦澀的巫咒來︰
「指意為矛,撮念為戈,礪我矛戈,同向彼猷。彼猷形兮,自名東王,彼東王兮,魂魄離矣……」
此咒一出,冉一夜咬破食指,望那書中小人彈出一枚血珠。遠在瀛洲島的東王公當即感到心如火發,意似油煎,之後無來由地一陣疲倦,打了個老大的哈欠,一個趔趄倒在玉榻上昏然睡了。
「三魂離體,不復歸墟,七魄化煙,絕神智兮……」冉一夜繼續催動巫咒,東王公當即元神離竅,昏昏然望水晶宮投來,沒入箭書中小人之體,于是瀛洲島上的東王公當下鼾聲如雷,昏沉長臥,不醒人事。
那鼾聲直接驚動了就近修行的折丹四兄弟,于是四人循聲來看個究竟,見到東王公那般情景,當下便知是受了別人的暗算,頓時沒有了主張。
良久,折丹看了看他的三個兄弟道︰「今日東王剛退了那個蝙蝠精,怎就攤上了這檔事來,想必那家伙定月兌不了干系。」
三人連連稱善。于是便提了袁洪上來,再三逼問冉一夜的下落,卻不想那小猴生來便是一副硬骨頭,哪里會去出賣自己的師父,于是那四兄弟一陣發狠,便將小猴捆在了銅柱上,鞭苔火烙,極盡酷刑,卻依舊沒有撬開小猴的嘴巴。
那四兄弟沒有辦法,轉身又看到東王公一個堂堂的準聖居然成了俗子病夫,當下更是心驚,直擔心類似的厄運下一刻會落在了他們頭上,所以俱都悶悶不樂,惶惶然不可終日。
末了,那四兄弟又想到了饕餮,並挖空心思從饕餮嘴中得知了冉一夜是在水晶宮中,于是便離了瀛洲島直撲水晶宮而來。
而冉一夜則將東王公的元神拜入書中後,便坐待午時的到來。卻不想東王公乃天地間第一縷陽氣所化,本身亦有大氣運傍身,命不該絕此地,所以元神入書片刻之後,居然神智恢復了幾分清明,然而那箭書是巫族咒術中頂級法門,縱聖人見了也頭疼三分,所以左突右突,全然沒有無法月兌身出去。
冉一夜見到那元神兀自在自掙扎,于是當下冷笑了一聲︰「東王公啊東王公,任你道術通天,此刻入我箭書,今日午時必是你隕命之時。」言畢,便從那花籃中取出一只小小的桑枝弓與三支桃枝箭來。
東王公的元神見到那弓箭,當下便知其中的厲害,于是雙膝一屈跪了下來,以神識傳音道︰「蝠王饒命,蝠王饒命!」
「呵呵!想不到天下散修男仙之首居然跪在我一個螻蟻般的太乙金仙面前,然而就以你對付小猴的手段,本王必不能將你就此饒過,你就等著三箭斃命的結果吧。」
那元神見到求饒不得,隨即站起來指著冉一夜又咆哮開來︰「我東王公乃天地第一縷陽氣化生,鴻鈞聖人記名弟子,聖諭指定的天下散修男仙之首,你若滅了我,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見到那元神色厲內荏的樣子,冉一夜不禁大樂,他拿起桑弓桃箭向那箭書中的小人比劃了比劃,然後道︰「我是否會有好下場,此時並不知道,但我至少能看到你是如何死在我手中的,而你則永遠別想看到這一點了。」
那元神見到冉一夜軟硬不吃,當下又雙膝落地禱告開來,並極盡嘴舌之能事,陳述起利害關系。他說︰「蝠王今日若要了我的命全然沒有好處,因為你的目的無非是想把那猴子救回來,然而除我之外,島上尚有四位中期準聖,蝠王是絕對沒有把握將他救回來的,所以蝠王不妨在我的元神上下幾道禁制,然後放我回去,這樣一來,我的性命便在你的一念之間,接下來的一應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這話倒的確說在了冉一夜的心坎上,于是他想了想然後道︰「也好,如果你回去再玩什麼花樣,本君不介意將你再勾回一次,同時,你死罪已免,活罪難逃,本君將在你的元神上加入子午噬神禁制,即日起,子午二時,你的元神將會受到萬蟻噬神的痛楚,疼痛發作之時,必將生不如死,也好讓你永遠記著你今日在小猴身上的所作所為。」
言畢,冉一夜便在那元神身上一連下了八十一道禁制,然後才將他從箭書中放了出來,著他回瀛洲島去了。
但沒想到那元神剛剛離去,釘頭七箭書便立刻化成了灰燼。冉一夜這才知道那東東居然是個一次性消耗品,不禁嗟嘆不已,卻不知那樣逆天的玩意如果能不斷使用,天下豈不亂了大套。
而東王公的元神則唯恐冉一夜反悔,一離水晶宮,便頭也不回地倉皇逃遁。在路上恰逢前往水晶宮的折丹四兄弟,那四兄弟問及原由,東王公則因極好面子,便推說自己只是神游而已,絲毫沒有透露被困箭書一事。于是那四兄弟便也隨著那元神折轉回瀛洲島去了。
元神一歸位,東王公便從玉榻上坐了起來。
緊接著,便听得那廝哈哈大笑了起來︰「好你個蝙蝠精啊,你以為我一個堂堂的準聖是你能控制了的嗎?」言畢便趺坐在玉榻上,催動法訣開始解冉一夜設下的禁制。卻不知冉一夜雖然修為不高,但學貫巫妖道三家,其設置禁制的手段天下罕見,所以只見得那東王公用功良久,除了腦門上平添了許多汗水,再沒有任何作用。
這時間,一個聲音從他的識海中突然響了起來︰「我道你這廝怎地如此為本王設身處地地考慮,原來卻是打著這般的主意,今日若不讓你真正見識到本王的手段,你還真拿豆包不當干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