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愷兒,你可好。」
細細的瞅了黛玉幾眼,見她眉宇間不過是稍顯疲勞,想是不過為這一路奔波所致,林愷便放下心來,看著死也不回頭的墨瑩微微笑道︰「二姐姐,我很好,倒是你,看著可是比離家時候又清減了不少,可是賈府的人欺負你了?快說給弟弟來听听,好讓我替姐姐出氣。」
「撲哧。」黛玉本來紅了的眼眶,叫林愷這麼一說轉而又笑的彎了起來,黛玉也打量著林愷,見他身量高了不少,想著去了的母親,心知這弟弟雖與她和墨瑩不是一母所出,但自小便養在賈敏跟前,也同沒有什麼分別,何況,林愷的確招人疼。
黛玉知道墨瑩是跟林愷鬧脾氣呢,嫌這小子動不動就寫信調侃她,笑著搖搖頭,姐姐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唯有在這弟弟面前,才能稍顯的活潑一些,黛玉想想便也對著林愷笑道「你呀,成日家的也不好好念書,卻只會在這里耍嘴皮子,我本道半日不見你,想是用功去了,不想原是這幾日不見,你這玩鬧的性子還是沒改。」
語罷,又低頭想了想便也只是低眼笑笑︰「我去的可是外祖家,外祖母疼我還來不及,又怎會讓我受欺負,你可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面前說此瘋話,等我告訴爹爹去。」
一句話,說的除了墨瑩和林愷,一旁跟著的丫鬟婆子是都笑了起來。
「姑娘你快別嚇少爺了,你看少爺嚇得臉都白了。」雪雁本就年紀小,說起來好像是也就稍長林愷一些,這會兒她倒是一副看笑話的樣子瞪著林愷。
墨瑩的女乃娘陳媽媽也跟著笑道︰「我看哥兒倒是長高了不少,這口氣也越發的爽利了,果真是我們林家的少爺。只是二小姐你就饒了少爺吧,這才回來就先讓少爺喘口氣兒,這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說的墨瑩也是笑了,不過又想到身後的林愷,于是就撇撇嘴,轉身撇給林愷一個白眼兒,又向前繼續走去,口中卻是不耐煩道︰「我是乏了,你們鬧吧,我可是要回去歇著了。」
黛玉和青竹對視一眼,兩人俱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便是身後的林愷也笑著搖搖頭︰「二姐姐,我們走也跟著走吧,不然大姐姐一個人可是要孤單了。」
好容易回到自己的屋子,墨瑩走在最前端,身後跟著青竹,見墨瑩止了腳步站在院門四處張望著,青竹便笑道︰「姑娘怎麼不進去?莫不是離了日便不認識自己的屋子了?」
院門口本就有人候著,听見說話聲便知是小姐回來了,里面的人遂沖里面喊了句︰「姑娘回來了。」接著墨瑩便見眼前出現兩個丫頭齊齊的沖她跪了下去。
「這是做什麼?」
青竹見墨瑩眼里的笑意便知她這嚴厲的語氣都是裝出來的,心里一時不由有些心疼,姑娘在賈府何時會這樣這樣?在賈府,何時不是一副端莊有略顯高傲的嬌小姐模樣,只有在自家,才能活潑些。
「快都起來吧,不知這跪著迎接我的規矩是誰定的。」笑著扶起兩個丫頭,墨瑩進了自己的院子,她和黛玉的屋子是連著的,兩人一個住東面一個住西面,故也是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卻又同時都有自己的空間。
林如海和賈敏極疼自己的女兒,這屋子所有的一切都是極好的,自然,在賈府的西廂,是怎麼也比不過的。
更何況,這里終究是她們自己的家,賈府縱是再好,也比不過心里的那份舒坦。
「兩位姐姐離去之後,我每日都會來這里轉一圈,有時和丫頭們說笑說笑,有時坐著大姐姐的軟榻看,有時用二姐姐的墨練練字,有時只是四處走走——總之,這里一切都是姐姐們走時的模樣,我同丫頭們都留心看著呢。」
一直沒有搭理林愷,那家伙也識趣,不敢來招惹墨瑩,只是听他如此說道,墨瑩卻是忍不住了,指著門口的回廊那一畝三分地就佯裝怒道︰「你說這里都是原樣,那我問你,我台上的那盆水仙呢?怎麼不見了?若是我沒記錯,它這兩日便是要開花了吧?」
你小子,看我回來不好好整治你一番,你還真以為你是林家老大了啊?小P孩一個還敢調侃我,想死你就直說,姐姐我成全你。
林愷像是料到墨瑩會找茬一樣,抱著兩臂頗有些悠閑自得的說道︰「大姐姐莫急,那盆水仙可是你的心愛之物,我自然是會加倍小心了。只是我看著這兩日天寒地凍的,又怕它受了寒,正想著將它移到屋子里去呢,不想卻是爹爹也想你那水仙好,就先移到他書房去了,姐姐若是想它,我現就去爹爹那里給你要回來?」
語罷,林愷便作勢要走,墨瑩冷哼一聲,林愷見她並沒有出言阻止自己,一時,倒是不知道自己是該走還是不該走了,跨出去的那只腳,也就很尷尬的沒有收回來。
「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既然進了學堂,就應該學會些為人處事,既然那水仙爹爹喜歡,擺在他書房我自然是比擺在我自己房里還高興,你怎麼能說要回來的話呢,莫不是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一點都沒長進?百行孝為先,你若是連這個都還沒學會,怎還好意思去學堂給我們林家祖上抹黑?」
林愷瞪著林墨瑩,心里怨念道︰你個小心眼兒的丫頭,跟你開開玩笑你就這麼記仇,干嘛啊,還真是跟我裝姐姐啊。行,算你狠。
無奈之下,林愷只好低著頭委委屈屈的說道︰「謝大姐姐教誨,愷兒知道了。」
嘴上這麼說,林愷此刻心里真是要把林墨瑩給數落了個遍,你個黃毛小丫頭,算你命好,穿越成為我姐姐,我好男不跟女斗,你自己玩去吧。
黛玉和其他人在進了屋,青竹見墨瑩也只是瞪著林愷不說話,便拉拉墨瑩的衣袖道︰「大小姐,我們也進去吧,外面風大,仔細別吹了風。二小姐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墨瑩向屋里看了看,回頭又看看林愷,見那小子一臉無辜的沖著自己微笑,心內一股無名的火氣又上來了,便對青竹說道︰「既然玉兒累了,你便進去告訴大家,反正是自己家里,沒那麼多講究,那些東西什麼的什麼時候收拾都行,特別是玉兒,讓她趕緊歇著,我去這小子房里問問家里這幾個月的情況。」
一時姐弟二人進了林愷的屋子,待門一關,林愷便聳聳肩一把拉過面前的座椅,翹著二郎腿好不悠閑自在的坐了下來︰「你呀,還挺會折騰我的,回來這半天,一個好臉色沒給過我。」
墨瑩呼了口氣,壓下自己的不耐煩說道︰「行了,我沒功夫和你胡鬧,你快和我講講,林如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見她如此,林愷沒有說話,反而拿起桌上的茶杯親自替墨瑩斟了杯茶送到她跟前︰「你呀,急什麼,這種事,是更加急不得,這是在自己家沒有事,倘若要是有別人在,你這樣剛進家門就冒冒然的跟著過來了,豈不是讓人起疑心——罷了罷了。」林愷看著墨瑩攥起拳頭和發狠的表情只好無奈的擺擺手笑道︰「大姐,我說還不成嗎?」
「咳咳。」林愷清了清嗓子,頗有些無奈和疑惑的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喂,你怎麼打人啊?」
林愷揉著自己的肩膀一臉無辜的看著殺氣十足的墨瑩委屈的叫道︰「你,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暴力,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語罷又悄聲說道︰「真不知道以後誰敢娶你。」
墨瑩模著自己的額頭,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一字一頓的說道︰「林公子,我們是在討論一個很嚴肅的話題,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見墨瑩真急了,林愷便也正色道︰「好了好了,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說。」
見墨瑩安靜了下來,林愷也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也是嘆了口氣︰「我剛說的是實話,我是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這病,你要說是真的,那林如海這段日子的確是不太健康,看你要說他是裝的,我也覺得是有理由可以這麼相信。」
其實也料到是如此了,但是心內的那股失望還是抑制不住的出現了,墨瑩從袖口掏出那張拜帖送到林愷跟前︰「這是我們回來的路上有人送來的,什麼話都沒說,只有這個,你看看。」
「木芙蓉!」林愷猛的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兒︰「那我就明白了,林如海這病果然是裝的,行了,你放心吧,他死不了了。」
听他如此說道,便放下心來,墨瑩舒了口氣︰「如今,有你這句話,我今晚是可以睡個好覺了。」
林愷笑了笑,「我難道不是這樣嗎?雖然具體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有天我在林如海的書房,當時有封緊急信件送來,好像十萬火急的樣子,林如海便當著我面就看了,我透著那信紙隱約看到這只木芙蓉,之後林如海的身體便一天不如一天,又加之其他各種情況,我以後在慢慢告訴你,總之現在來看,他這身病,十有是裝的。只不過他這身體確實是不怎麼健康,只是沒有那麼嚴重還至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