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進城果然有收獲（一）
朱海本來想第一趟賣糧的時候就帶著楊小陽進城，但是小陽同志權衡了一下利弊，認為糧食得分好幾次才能賣完，最開始又要談價格之類的，他不想跟著搗亂。而且現在滿院子堆放的冬菜和口糧還沒規整，所以最後決定要跟最後一趟車。
最後一趟拉的是高粱和土豆，朱海說不多，可楊小陽覺得一點兒都不少，他都替王家大叫驢覺得累得慌。「朱大哥，你說這頭驢是公的還是母的啊？」
朱海笑著揮動鞭子，鞭子在空中打了聲脆響，大叫驢听令立刻啟程前行，速度不緊不慢倒是不顛。「母的。咋想起問這個了？」
楊小陽笑道︰「我琢磨著，等這這頭驢啥時候下匹騾子咱跟王大哥買過來自己用唄。」
朱海想了想，點了頭︰「就說你小小年紀心思重。二寶也不會跟我計較這些的。每次用他家的驢車，我還得帶一壇子白酒回去給他呢。不過你說得也對，等他娶了媳婦咱也就不能老這麼蹭了。不然一會兒進城就去牲口市看看，有合適的就買一頭回去。」
楊小陽趕緊搖頭，牲口市固然有好牲口可以挑但價格肯定便宜不了。哪里能比得上友家生產的內銷貨合算呢！「干啥去牲口市啊，我還是覺得等這驢生崽更好。咱還可以在他沒娶媳婦兒前多蹭幾趟車嘛。讓他多來咱家蹭幾頓飯就好了嘛。」
揉了揉楊小陽的頭頂，朱大壯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贊揚道︰「嗯！小陽就是聰明！你說得俺完全同意！」
楊小陽探身輕輕地撫模了一下大叫驢的，心中哀悼︰「為了俺更早的踏上小康的道路，大灰你就多辛苦辛苦吧！雖然沒有報酬，但是我會經常給你送草料去的！」
進城的第一站就是西城門口第二家的萬記燒鍋。朱海說他每年收成的高粱大部分都要送到這家燒鍋，萬老板做生意厚道，從來不會刻意壓低價格，所以這麼多年合作起來十分愉快。而每一次帶回去給王二寶的酒都是從萬記燒鍋買的，有八折呢！
往年的高粱除了留種之外朱海還會留下一百斤當冬糧，不過他自從做過一次高粱米飯發現楊小陽並不愛吃之後，今年就只留了種子。剩下那一百斤的高粱也沒跟楊小陽說一聲就在糧店里換了五十斤白米。這讓楊小陽有些心疼。畢竟一下子就少了一半的分量，怎麼說也有些糟蹋糧食的嫌疑。
看見楊小陽心疼得不行的表情，朱海一邊把白米放回驢車，一邊道︰「別瞎琢磨了，賺了錢還不就是為了花麼。我也愛吃白米啊，就是每次都煮不到好處，現在你會做，我也是樂得吃好的。再說了。反正過年也是要買米得，索性就多換些。」
楊小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還是很不落忍︰「朱大哥，你老這樣依著我照顧我，我該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好了。」
朱海笑道︰「別瞎琢磨了。先跟我把這些土豆子都送去粉條作坊，然後把驢車寄放到牛大哥那兒，我帶你在城里好好逛逛！」
在粉條作坊買了五斤干粉條和二斤土豆粉，楊小陽不禁對這純手工制作的粉條產生了興趣。一根根晶瑩透亮卻又不含任何防腐添加劑，就算是生吃嚼到嘴里也能嘗到一股子香甜。看來回去之後可以做點兒酸辣粉嘗嘗，以這種粉條的口感應該會非常棒才對！
在牛大千的雜貨鋪存好了驢車，楊小陽第一個想買的就是香料。但當他問朱海縣城里有沒有香料鋪的時候。朱海的回答讓他直翻翻白眼。
「你要買香粉干啥？是看上村里哪家丫頭了？我怎麼都不知道？」一听楊小陽要買香料，朱大壯立刻就精神緊張了起來。他也不曉得自己這是為啥，只是想到楊小陽可能看上了哪家丫頭要送人家東西，緊跟著過兩年就要成親搬出自己家了，他就一肚子的火，一腦門子的悶。
見朱大壯童鞋略微有些「面目猙獰」，楊小陽嘴角抽搐，耐心解答︰「什麼啊！我買什麼香粉啊！我是要買香料！是做菜的那種，像花椒那樣能放到菜里吃的，晾干了的香料！」
朱大壯童鞋瞬間就熄了一肚子火，散了一腦門子的悶，跟著「嘿嘿」地傻笑了起來︰「是俺領會錯了。你是想去干貨鋪吧？拐彎第一家就是了。」
干貨鋪里的東西著實的不少。最多的是各種菜干，還有一些本地不產的南貨果干。大棗、蓮子、核桃、栗子、杏仁、葵花籽這樣常見的干果也一應俱全。但香料卻只看到八角、麻椒、芝麻和小茴香這四樣。尤其是麻椒被放到了貨架的最上面，看起來應該是沒什麼人來買。那些零食類的東西楊小陽的興趣不大，既然知道有賣的什麼時候想吃了再來買也不麻煩。這次進城才知道從牛莊到縣城也就二十來里路，就算是走路一天也能倆來回，何況還有王家大叫驢在呢！所以他只是買了半斤八角、半斤麻椒、一斤半芝麻、四兩小茴香和一斤筍干。
掌櫃的見有人來買這味道不一樣得花椒，立刻樂得不得了。說是這東西看著跟花椒差不多，不過味兒比花椒正得多，識貨的人太少太少，沒幾個人有楊小陽這麼好的眼力一眼就相中了。這種花椒在縣城乃至于省城可是獨一無二的貨物，是朋友放這兒寄賣的，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有這個店兒了。楊小陽當然知道這是買賣家自賣自夸的客套話。他也知道即便是在現代的時候也有不少人接受不了麻椒的味道，何況是這些不懂得運用食材配料的人們呢。
當楊小陽告訴掌櫃的日後家里用沒了還會再來買的時候，這掌櫃的更是樂呵了。說是難得踫到識貨的，就跟小陽說自己那朋友還放了一樣東西，問他要不要瞧瞧。楊小陽自然是樂意瞅的。結果掌櫃的從里屋把東西拿出來一看，把小楊同志的鼻涕泡都快美出來了。那是一布口袋的孜然。而且是上等的孜然啊！！
楊小陽童鞋自小就跟著孤兒院的李師傅上市場買菜，所以對講價這回事頗為在行。盡管看到孜然心里歡喜得不得了，但他表面上還是極其淡定的。「哦，這東西也還湊合。跟這小茴香差不多。掌櫃的你想咋賣？」
掌櫃的見對面這半大娃子問價，心里就知道有門兒。「反正擱著也是擱著，你要是能用得上，我就算你便宜點兒，十個老錢一兩怎麼樣？這可是西域外來的稀罕物呢！」
十文一兩？那一斤不是得一百六十文？楊小陽心里冷哼了一聲，成雞才十文錢一只，這玩意兒再稀罕也不用十文錢一兩吧！打劫去不是更快一些！「這玩意兒佔不了多少分量，你這一袋子頂天皮也就一斤多點兒吧？這樣吧，我都買了，算我五文錢一兩。咋樣？」
好家伙！這小子看著歲數不大，講起價來可是真狠啊！掌櫃的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楊小陽身後的朱大壯，看那人一臉的老實像，說不定是個好說話的。「這也是在是差得太多了，五文錢一兩我要是賣了，可怎麼跟朋友交代呦。九文，九文怎麼樣？」
只是這掌櫃的看錯了朱大壯童鞋的內心。首先，朱大壯同志十分相信楊小陽同志的話，小陽說五文自然就值五文，何況東西真是挺貴。其次，對于能講下價來的東西，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省錢機會的！「小陽，你看你買那麼多干啥。這不是都買了四兩樣子差不多的了？我看就算了。萬一買回家用不了再發霉就更不核算了。」
楊小陽心中狂笑，朱大壯童鞋是真上道！話也說得賊給力！為了演好這出戲，他立刻做了個猶豫的樣子︰「說得也是。不然就算了吧。」
見事不好，掌櫃的趕緊阻攔︰「別介！二位看上了這東西也是緣分不是？不然這樣，我再咬咬牙便宜點兒，七文，七文怎麼樣？實在是不能再少了！」
楊小陽一副為難的表情︰「我也不能一點兒都不讓，七文也行，但得繞我三兩梅菜干。成不？」
掌櫃的心里恨得直咬牙，那梅菜干可是六文錢一兩呢，雖說不貴吧，可這麼算起來自己也跟五文錢差不多了啊！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那朋友只是說放店里試試銷路，根本沒想管自己要錢。這五文也是個干賺，總比放在家里臭塊地方強。想來想去他最後點了頭︰「好吧！你這娃子可真會講價！我干了這麼多年買賣就硬事沒扛過你！」說著開始忙活著稱孜然，十分不情願地拿起梅菜干。
離開干貨鋪，兩個人拐過彎兒楊小陽就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朱海一頭霧水，問道︰「咋把你樂成這樣啊？還有那到底是啥玩意兒啊？聞起來味道怪怪的。」
楊小陽喜悅得渾身亂顫，一只手死死地攥著那袋子孜然，一只手拉住朱大壯的衣服袖子道︰「這可是好玩意兒！有了它，我保證日後你會迷上吃烤肉的！」也不知道這孜然是不是處理過，如果沒有自己還可以嘗試著種一下，還有這個小茴香也一樣，他記得以前在大地里也看過兩次，氣候上也許不是問題。
听到是做烤肉用的，朱大壯立刻就想起了一個月前那頓燒烤︰「那你回去就做給俺嘗嘗唄？」
楊小陽點頭︰「自然是要給你做的，這東西用量不需要太大，這一袋子夠咱們吃很久了。而且我想試試能不能在家自己種。要長成了就可以自給自足了。」
看著從剛才開始就精打細算一肚子心眼兒想省錢的楊小陽，朱海就有種想把他拉過來好好揉吧幾下的。怎麼會有這麼招人疼的娃呢！「只要你喜歡，想弄啥都行啊。等回去前咱們去肉市買點兒肉，回去我可就等著說吃了！走，咱去布行買兩身新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