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听見敲門聲以為是永琪，驚喜的蹦起來，等看清楚是永之後，表情變成了失望。永捏著手指小心翼翼的走進去，「那個……小燕子姐姐，你不開心啊。」
「是你？你怎麼來了？」
小燕子萎靡不振的趴回桌子上，對詢問她的少年愛理不理。她以前開心的時候還有閑情逸致逗小孩子當個樂子玩，現在外面永琪在娶別的女人，她傷心還來不及，怎麼會搭理永。她又不是這個孩子的女乃嬤嬤，小燕子心里怨念，對莫名其妙出現的永也歡喜不起來！
永渾然不覺小燕子厭惡的情緒，想了想之後，天真無邪的點頭，「外面很熱鬧啊，皇瑪嬤和皇阿瑪都在，好多人。」
「是，當然熱鬧了！」小燕子一瞪眼，語帶諷刺。
哪能不熱鬧，知畫是大家閨秀，太後親自認可的孫媳婦，說起來這件事都是眼前這個孩子的皇阿瑪和皇瑪嬤的錯。要不是他們，自己的哥哥就不會被抓起來，永琪也不會娶別的女人，小燕子想到這里，對進來的永連帶著產生了幾分憎恨的情緒。以前永是皇後的兒子，他們幾個與皇後不對付，皇後欺負他們的時候這個孩子時常幫著他們，小燕子覺得帶孩子玩一場也沒什麼。現在皇後廢了，還要靠著她和紫薇的救濟才能過活，這個孩子應該對她萬分感激才對，沒想到這個孩子非但沒有半點感激，這個時候還來嘲笑刺激他，真是可惡！
永少年對小燕子這些想法一無所知，他說完也覺得自己這樣說不好，趕緊改口，「不是的，也不是很熱鬧。」
小燕子冷冷的看他一眼，轉過頭，「你走。」
「小燕子姐姐，你不要難過，五哥一定喜歡的是小燕子姐姐，」永急忙跟著小燕子轉頭的方向轉，走到小燕子前面，拙劣的安慰小燕子，見小燕子依舊不高興。他伸手從袖子中掏出一個盒子，遞到小燕子面前，「小燕子姐姐，這個送給你，你……」
「叫你走開啊！」
大力的一掌拍在永的手上，手掌與手背的撞擊聲在空蕩蕩的房間里不斷的回響，小燕子一掌拍開了永的盒子猶自不解氣，眥目欲裂的看著永，大吼，「你滾，我不想看到你們愛新覺羅家的人。」
永被嚇了一跳，手背上火辣辣的痛，他膽怯的往後退了幾步，又想撿起地上被摔開的盒子，盒子里面裝的是小燕子最喜歡的翡翠玉簪。這個還是以前永和她們一起玩的時候，小燕子開玩笑說要一只玉簪，永傻乎乎的記到現在。前幾日，他想到要是五哥結婚了，小燕子姐姐肯定不開心，所以特意讓安樂在宮外給他帶一只玉簪回來，好等小燕子不開心的時候去哄她開心。唯一永不知道的是，幾年之後的如今，小燕子的梳妝台上早就滿是玉簪。他剛蹲子，小燕子又罵了起來，「你們愛新覺羅家的人都一樣，你這個時候是來羞辱我的嗎？我不是已經夠慘了嗎？永琪已經娶了知畫，你們還要怎麼樣？」
握著玉簪的手一哆嗦，玉簪再次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這一次玉簪終于禁不住摔打，碎了一地。他頓住，手從地上收了回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小燕子看他的眼神，他不陌生，那是是宮里面很多人看他的眼神，厭惡不喜，鄙視還有輕視。
小燕子還在咆哮，永只是默默的站著，他想離開，可是，是不是他走開了，以後宮里面就連最後一個願意理他的人都沒有了呢？
「你來看笑話嗎？我已經把我最愛的東西給你們了，永琪我還給你們愛新覺羅家，我小燕子不要了！」
「……」
「小燕子，你怎麼了？」
半掩的門被人大力的推開，五阿哥一身紅衣氣喘吁吁的闖了進來。
原來，永琪雖然娶了知畫，但是心里還是掛念著小燕子，進了洞房之後，跟知畫說了自己的感情歸屬，覺得自己交代清楚之後。怕小燕子傷心，直接從新房趕了過來，可他一走到門外就听到小燕子傷心欲絕的話，心中大急，「我回來了，小燕子，我沒有踫知畫。」
「永琪，永琪，真的是你嗎？」
「真的，真的，千真萬確是我！」
五阿哥再三的保證，摟著小燕子，在小燕子臉上不停的吻著，小燕子也緊緊的抱住他，兩個人互相撫模對方的臉，深情凝視，仿佛全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一樣。
永琪跟小燕子溫存了好一會兒才轉臉看一邊傻站著沒有表情的永，「你來這里干什麼？沒看到小燕子心情不好嗎？」
永張嘴，還沒說話，小燕子已經搶過了話頭，「算了，永琪，他只是個小孩子，什麼都不懂，你原諒他吧。」
「小燕子，小孩子不能寵，我是他兄長才教導他。」
永捏著盒子的手緊了緊，這樣的五哥和小燕子姐姐好奇怪。五哥根本就沒有問事情原由為何，小燕子姐姐還讓五哥原諒自己，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五哥原諒，明明是小燕子姐姐在發脾氣，好奇怪的對話啊！永忽然有點想笑，可是鼻頭又微微的酸。
「哎呀，永琪，你這個脾氣，永你不要擔心，你五哥不是在罵你。」小燕子瞪了永琪一眼，又半蹲子扶著永的肩膀，一點也不見片刻前嘶吼的樣子。永怔怔的看著面色和藹溫和的小燕子，這便是以前的小燕子姐姐的樣子，對他和善親切，願意帶他玩，可現在他不想說話，把空盒子塞到袖子里，永沉默的轉身。
在他身後是五阿哥永琪生氣的吼聲，「永，你干什麼，小燕子是在哄你，幫你說好話，你不說句感謝的話。你等等，五哥有話要跟你說。」
「我是來安慰小燕子姐姐的，不需要五哥原諒。」
這只怕是少年第一次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心里有什麼東西丟失在那個房間里面，再也找尋不回。
永其實並不是首次見識到小燕子這個樣子，他以前被皇後好好的保護著，懵懵懂懂什麼都不知道，可等他皇額娘被打入冷宮，宮里面人對他態度的轉變，讓他漸漸的意識到一些東西。他不聰明，依舊迷迷糊糊，但也不會傻到分不清好壞。他想著小燕子和紫薇進宮的後的那些事，越想越心驚，以前不也是這樣，每次額娘都是這樣，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卻要求著小燕子姐姐他們的原諒。
他隱隱覺得，似乎自己真的錯了，不是這一次，而是從一開始。
慢慢的將身體靠到離他最近的柱子上，永隔著帽子抓腦袋，想著福公公說的那些話，再想想那拉氏以前對他的教導，心里亂糟糟。他漿漿糊糊理不清一團亂的感覺，只是下意識的告誡以後自己不要再親近小燕子和紫薇，至于原因他自己也不清楚，可能只是出于本能的抗拒。
宴席是不想回去了，永想了想，決定還是去找安樂一起回阿哥所吧，以後都不來這里，福公公說的對。永堅定的想法在片刻後就被動搖，不遠處傳來的低低的哭聲，讓他的腳步不自覺的打了彎。
永撥開擋住視線的花叢，只見一位穿著紅衣的女人在院子中站著，長發披散，背對著永，這個姐姐在哭？
永躡手躡腳大著膽子趟過去，歪頭，用手指戳戳女子的背，「姐姐，你怎麼了？」
「……十二阿哥？」
「知畫姐姐？」等紅衣女人轉過身，永認出來了，哭泣的正是今日要嫁給五阿哥永琪的知畫。
知畫擦擦眼淚，笑著模模永的頭，「是十二阿哥啊，你怎麼逛到這里來了？」
「我……」是來安慰小燕子姐姐，想起剛才的事情，永又搖頭，「永只是隨便逛逛。」
「是嗎？」知畫引著他到院子里的石桌邊坐下。
永不擅長說謊，知畫這樣一問他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點頭搖頭之後干脆乖乖的背著手，「知畫姐姐永不想說。」
知畫也不過只是隨口一問，小孩如臨大敵的樣子讓她忍俊不禁，還帶著淚水的臉上漾出笑紋，「你真可愛。」
從來沒有被女人這麼夸過的永臉刷一下紅了，好在有夜色做遮掩，他揉著滾燙臉頰，「姐姐，剛剛在傷心嗎？」
「是啊，姐姐很傷心。」知畫仰頭看天上的月亮，今晚恰逢十五，月亮分外的圓。新婚之夜，所有人都以為她是這世間最為幸福的女人，不會有人知道，她不過是一個過客，為別人的愛情故事作為陪襯，永琪說的那些話，她听了便也听了，又能怎樣。
「為什麼傷心，額娘說嫁人是最開心的日子。」
「是啊，因為是最開心的日子所以才最傷心。」小孩傻傻的表情實在是太可愛，知畫模模他的頭，「你還小，不懂這些。」
永卻不這麼認為，「是因為五哥喜歡小燕子姐姐嗎？」
「啊？」知畫驚訝，隨即失笑，「不是這個原因，其實，我本來也不認識五阿哥。」
「那你為什麼要嫁給五哥？」永不懂，他僅有的十三年人生中，見識過得所謂愛情和婚禮都來源于小燕子和紫薇，小燕子和紫薇視愛情為生命，他也跟著以為愛情就是一切。
「嫁給你五哥不是知畫能決定的，知畫愛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知畫嫁給你五哥之後，你五哥的籌碼又多了一個，而江南陳家也將繼續成為江南最大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