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謎 閃婚——婚訊曝光

作者 ︰ 零度寂寞

天色大亮,和煦的晨曦穿透窗簾照進書房,灑進滿室的陽光。易澤在沙發上極不舒服地翻了一個身,他伸展僵硬的四肢,渾身酸痛。一米八的身高,七十公斤的體重,身材絕對標準的易澤又在沙發里窩了一夜,能舒服才怪。

空無一人的主臥房門大敞,被褥整齊,喬雅不在家。大理石窗台上多了一盆水仙,尚未開花,翠綠欲滴的枝葉和白色的球睫看起來有點像發芽的蒜頭,說不上多美,但為素雅的臥室平添一抹生動。

易澤沖了個溫水澡,邊擦頭發邊走進廚房。烤箱里彈出兩片土司,色澤焦黃,平底鍋里攤著一只煎蛋,兩面熟。婚後生活的第十五天,他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早餐,微微上揚的唇角帶笑,他把煎蛋夾在土司中間,咬上一大口。

「咳,咳……」一陣猛咳,他快步沖向垃圾桶吐掉嘴里的食物,恨聲自語︰「死丫頭,想咸死我?!」一連灌下兩杯白開水,他才沖淡口中的鹽味。

白色襯衫,黑色西裝,寶藍色條紋領帶,穿戴整齊的易澤氣宇軒昂,俊臉上的表情卻有些無奈。把小嬌妻正式迎進門半個月,他不僅沒撈著溫香軟玉,每天早上還要癟著肚子去公司。

倪氏影業坐落于B市的金融街,通體由暗色玻璃雕砌的寫字樓直聳雲霄,與周圍鱗次櫛比的摩天大廈共同構築城市的繁榮。巨大的集團LOGO在艷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璀璨奪目,象征影視圈的核心權力與實力。

走進氣派的大堂,一抹頎長的身影與易澤擦肩而過,飄來一句刺耳的嘲諷︰「靠女人討巧。」倪瑞用極低的聲音暗罵。

易澤挺拔的身軀一滯,但沒有止步,深不見底的黑瞳掠過一絲暗沉。電梯徐徐上行,他與倪瑞並排而站,視線落在不斷閃爍的電子顯示屏上,微抬的下巴透著桀驁。

「叮」一聲輕響,電梯門在二十五層打開。易澤一直緊抿的薄唇輕動,轉頭對身旁的男人說︰「如果你想斗就拿出實力來,不過請你記住,不要挑戰我的底線。」說完,他長腿一邁,穩步走出電梯。

倪瑞一臉愣怔,他的身份可是響當當的倪少,公司上上下下從來沒有一個人敢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垂在身側的大手緊握成拳,他的手背青筋暴突,辰坤果然沒說錯,姓易的絕非善類。

易澤前腳邁進辦公室,唐銘後腳追上來,「你快看看!」他急赤白臉扔向桌案一本娛樂周刊。

《星聞》的銷售量位列全國報刊排行榜上游,最新一期的彩封正是倪世海與喬茂生握手言和的特寫照片,右上角還有一個顯眼的紅圈,圈里是喬雅與易澤的合影。

他瞥了一眼雜志,漫不經心地說︰「是倪世海搞出來的。」

「原來你知道。」唐銘如釋重負,他指了指封面上的「獨家」二字,感嘆道︰「倪董這招真厲害,故意拖到《千金》首映前爆出你和喬雅的婚訊……」

《星聞》將炙手可熱的消息足足壓下半個月不合常理,肯定是得到倪世海的授意,力求不鳴則以,一鳴驚人的炒作效果。

易澤認同,「他就是為了配合《千金》的宣傳檔期。」

唐銘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訕訕地說︰「你的婚訊不是我透露給他的。」

「我知道。」他隨手拿起雜志翻了翻。

內文比封面更花俏,資深媒體人都跳出來評論,從即將首映的《千金》到影視產業重組,侃的天花亂墜,字字句句都對倪氏極為有利。看來雜志社這次與倪氏的合作皆大歡喜,——以軟廣告換取獨家報道權,誰都不虧。

易澤收回目光,波瀾不驚地評價一句︰「喬雅挺上相的,真漂亮。」

唐銘的嘴角抽搐,「你還有心情調侃。」他往沙發里一坐,翹起二郎腿,挑眉問︰「你知道是誰把你們的婚訊告訴倪董的?」

他心中有數,輕「嗯」一聲,很快轉移話題,「喬雅的經紀人找到沒有?」看來很多事情要提前開始了。

「找到了,蕭嵐。」唐銘報出一個名字,拍著胸脯保證,「這人你放心,當初林彥君就是她一手捧紅的……」

易澤相信他的眼光,「約出來見一下。」

醫院。

喬雅急匆匆穿過充斥著消毒水氣味的走廊,推開病房大門,「爸,你哪里不舒服?」老媽在電話里說得不清不楚,她顧不上細問,一撂下電話就趕來醫院了。

她的話音未落,迎面飛來一本娛樂周刊,幸好她躲得快,雜志「啪」一聲掉在地上,「瞧瞧你干的好事!」半臥在床的喬茂生疾言厲色,怒態更勝病態。

喬雅面露疑惑,俯身撿起雜志,她的視線粘在《星聞》的封面上,一瞬間,眸光由詫異變為黯然……他們的婚訊終究曝光了,是易澤無法忤逆倪董的意思,抑或他們的立場根本就是一致的?

不容喬雅思考,喬茂生低聲怒斥︰「你以為姓易的真對你好?!你這是白白替倪世海那只老狐狸做嫁衣!」

她嚅動一下嘴唇,想不出辯駁的說辭,未施脂粉的面容一片憂郁。

房門被推開,手里拿著一沓住院單的黎辰坤走進來,「小雅,你來了,」他冷冷地斜睨床頭櫃上的周刊,埋怨道,「伯父今早一看到新聞就心髒病發作了……」

「多虧有辰坤,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就玩完了!」喬茂生話里有話,——他的正牌女婿呢?連人影都不見!

喬雅面子掛不住,訥訥地解釋︰「易澤不知道你住院了,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她坐上床沿,拉起老爸的手,「醫生怎麼說?」

喬茂生冷哼一聲,抽出手,撇開臉不看她。「沒什麼大事,醫生說是老毛病,」辰坤適時打圓場,加重語氣補充,「但是不能再受刺激了。」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休息了。」喬茂生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走出住院部大樓,辰坤舊話重提,「小雅,易澤對你不是真心的……」

「不,」喬雅急聲打斷他,「我信他。」她的聲調平淡,听不出情緒。

不管這是不是她的真心話,她都必須這樣說。與易澤結婚是她的選擇,如果自己的立場都左右搖擺,如何可能說服父母和旁人接受這個事實?況且信任與否,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她不想把問題復雜化。

辰坤的臉色一凜,極快地隱去星眸中的妒意,「你現在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你趕快去律師行吧。」她敷衍道,「我要去做個訪問,就在附近。」

帕拉蒂斯咖啡廳,喬雅從中午到下午一直坐在這里。靠窗的位子,桌面上擺著今天出爐的《星聞》,她單手托腮,手肘壓著雜志封面,迷茫的目光望向窗外……也許,這樁婚事遠比想象中的復雜。

信他?不信?兩個選擇在她的頭腦中糾纏、搏殺,愈攪愈亂。突然曝光的婚訊為《千金》,乃至倪氏錦上添花,對喬氏倒也沒什麼損失。換句話說,《千金》大賣,以及與倪氏沾親,對喬雅而言,都是好事。可她卻覺得說不出的別扭,瓜子臉綻出一抹苦笑,原來自己就這樣和易澤成為「利益共同體」。

擯棄利益不談,其實她還真挑不出易澤的毛病。那個男人給她時間適應婚後生活,每天蜷縮在沙發里過夜,而且不要求她煮飯、做家務,除了在辰坤的事情上態度強硬之外,幾乎不干涉她的自由……

手機鈴音扯斷喬雅的思緒,她按下接听鍵,「以後你煎蛋少撒點鹽。」易澤的聲音,有點低,極富磁性。

「有的吃你還挑,以後沒有煎蛋了。」她不滿,第一次給男人做早餐,居然被嫌棄了。

「明天換我做。」他不以為然,轉瞬換上正經的口吻,「唐銘幫你物色了一位經紀人。」

喬雅拿起馬克杯,淺啜一口咖啡,「你準備好和我爸唱對台戲了,是吧?」喬茂生一直不給女兒安排經紀人的原因很簡單,他不希望喬雅躥紅,也沒指望她能混出名堂。

「和你爸無關。」他的語氣誠懇,「因為你喜歡演戲。」

她的人生是既定的,全權由父母規劃,從未有人問過她是否喜歡這樣的生活。如果不是易澤的出現,不出兩個月,喬雅一定會過上另一種日子,——嫁給一個很優秀,但沒感覺的男人,然後告別大屏幕,退居幕後……

恰是易澤,讓她擁有反抗的能力。

「我接受。」她輕輕吐出三個字。

易澤對婚訊曝光一事只字未提,喬雅亦識趣地沒問,她已有主意。她將手機揣回手袋,掏出一張紙幣遞到服務生面前,「幫我換一元硬幣。」

 亮的硬幣圓潤、光滑,帶著金屬的微涼,被喬雅輕輕一擲,拋上半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下……她將夾在掌心的硬幣狠拍到桌面上,緩緩移開手掌——正面。

「易澤,正面代表相信你。」她的面色一松,一字一頓默念,「我不會認輸,這一局,我和你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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