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謎 浮華——原來在乎

作者 ︰ 零度寂寞

喬雅一夜睡得極不安穩,被無數可怕的夢魘纏繞。但在迷迷糊糊的夢境中,她隱約感覺到有人為她擦拭前額沁出的虛汗,很輕,很柔……

「酣睡中的溫情一定是夢了……」她輕喃囈語。

松軟的床榻,溫暖的絲絨被,喬雅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她最後的意識停留在冰寒徹骨的雪夜。她揉了揉滾燙的額頭,睜開沉甸甸的眼皮,環視四周。

天色已經大亮,厚實的遮光窗簾半敞,一抹熟悉的背影靜靜佇立在落地窗前。和煦的晨曦為男人挺拔的身軀蒙上一層淡淡的金邊,寬肩、窄腰,完美的身材並未沾染冬晨的暖意,反而彌散一縷冷峻與疏離……

酒店房間是易澤的。是他把自己找回來的,喬雅心里五味雜陳。她墊高枕頭,坐起身,啞著嗓子說︰「謝謝你。」

他沒有轉身,輕「嗯」一聲,心不在焉。

昨晚喬雅離開後,他依舊余慍未消,沉浸在莫名的惱怒中。沉思片刻,易澤拿起一件外套快步走出酒店。小鎮的規模不大,可在茫茫雪夜里尋覓一位女孩絕非易事。漫天飛雪模糊視野,他沿著蜿蜒的小徑兜兜轉轉,英挺的鼻腔呼出一團團白氣,急促、焦灼……直到在大劇院前的台階上發現那抹倒下的倩影,易澤才如釋重負地松一口氣。

當時喬雅巴掌大的臉蛋一片通紅,娟秀的眉眼深蹙,似乎正在承受極大的痛苦。他一把將宛若冰人的女孩抱進懷里,用大衣裹緊,返身走回酒店。

昏黃的路燈映照喬雅的俏顏,半濕半干的淚痕亮晶晶的,透著道不盡的委屈。她的雙唇干涸、蒼白,嘴角結起一小塊暗紅色的血痂,彌留他發泄暴怒的痕跡。

「為什麼不信我……」蜷縮在他臂彎中的女孩神志不清,喃喃夢囈,「相信我……」

易澤鏗鏘有力的心跳微滯,一瞬心軟摻雜煩躁,吞噬他的神經……不是他習慣的感覺。不管黎辰坤如何虎視眈眈地覬覦他的女人,至少喬雅出現在嘉城,證明當她走投無路時,第一個想到的男人是他。這一點,難道還不夠嗎?

「咳咳……」半臥在床的喬雅雙手掩唇,發出一陣猛咳。

易澤的凝思嘎然而止,他轉過頭,徹夜未眠的星眸沉澱血絲,看不出半點情緒。他從書桌上拿起一張平整的稿紙,遞給她,「我發了聲明給媒體,你的緋聞壓下去了。」他的口吻波瀾不驚,仿佛只是代行舉手之勞。

只有幾行鉛字的聲明異常簡短,不帶任何感情,但他表達的意思清楚,——喬雅與他的婚姻穩定,請記者停止興風作浪,否則他將訴諸法律追究不實報道。對于緋聞男主角黎辰坤的名字,他只字未提。

流言蜚語終于平息,喬雅卻沒有出現預期的釋然。她的目光像是被粘住一般,久久徘徊于「婚姻」二字。這段稀里糊涂的婚事,從華麗、浪漫的邂逅開始,走到現在需要依靠一紙冷冰冰的聲明了事,究竟問題出在哪里?

她一臉迷惘的面色勾起易澤的疑惑,他挑眉問︰「這不是你想要的?」他做不到冷眼旁觀,最終出手幫她挽回幾欲毀于一旦的熒幕形象,「你的危機解除。」

她指了指手中的聲明,不答反問︰「你這麼做是為了我,還是倪氏?」話一出口,她突然有些討厭自己的矯情。

喬雅深棕色的瞳仁倒映他的俊朗面龐,清澈如水的眸光居然令他無法說謊。易澤輕動薄唇,淺聲說︰「我不知道。」

言畢,他轉移視線,漫不經心望向窗外。幾只叫不上名的小鳥正在雪地里覓食,尖細的爪子踩上積雪,盡展輕盈、精靈的體態,它們嘰嘰喳喳的鳴聲好不歡快……易澤眸中的幽凜更深,意外出現的女孩頻頻擾亂他的冷靜,他此刻的心境一如當初決定娶她時那般古怪。

他的心思,喬雅一知半解。她從未開口問過他,為什麼會娶自己?並非她不好奇,而是她願意相信生命中的美好,——比如一見鐘情。對于這位近乎完美的男人,她只想遵循自己的心意,慢慢的去接受,去了解……

厘清思緒,喬雅不再發難,恢復往日的淡然。她帶著濃重的鼻音問︰「我們什麼時候回B市?」

易澤回過神,簡言道︰「今天下午的飛機。」

不等她答應,他冷聲補充,「我說過不許你單獨和黎辰坤見面,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三次。」話音一落,他穩步走出房間。

喬雅動了動嘴唇,她的嗓子冒火,撕裂似的疼痛,發聲困難。她只得放棄解釋,拿起床頭櫃上的玻璃杯,將整杯清水「咕嚕咕嚕」灌進喉嚨……水溫適中,不熱不涼,顯然是易澤為她準備的。

喬雅綻出一個幸福的笑容,他的臉很冷,心卻是暖的。

波音客機滑過跑道,平穩地降落在B市機場。

喬雅染上重感冒,身體虛弱,一個大口罩遮住半張臉頰,露在外面的眼楮浮腫。她拖著銀色硬殼行李箱,跟隨劇組同事從員工通道步出閘口。易澤沒有和她走在一起,而是與副導邊走邊談,神態自若。

黎若琳停下腳步,戴上一副超大的太陽眼鏡,「我要趕去電台做訪問,先走一步哦。」她的話看似是對大家說的,一雙顧盼生輝的美眸卻唯獨定格在易澤身上。

一趟歐洲之行,黎若琳的身價倍增。雖然她沒有拿到最佳女主角的獎項,但能夠在國際影展上獲得提名,已是莫大的殊榮。她斜睨一眼病怏怏的喬雅,櫻唇勾起一尾譏笑,忍不住月復誹︰「有靠山又如何?好運氣不會永遠眷顧你的。」她終于扳回一局。

劇組人員在機場分道揚鑣。易澤很快在航站樓外找到唐銘的車,他敲了敲茶色車窗,「走吧。」

「喬雅呢?」唐銘探身拉開車門,面帶探尋之意。

「不用管她,」易澤將拉桿箱扔進後備箱,一個箭步坐進副駕駛位,「蕭嵐會來接機。」

唐銘一腳踩下油門,眉飛色舞的調侃︰「喬雅去嘉城找你這招實在厲害,居然消了倪董的怒氣。你倆夫唱婦隨,再加上你那份聲明,一切謠言不攻自破……」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話癆,話匣子一打開,誰都攔不住。

易澤不置可否,閉起眼楮,靠上椅背假寐。喬雅為何而來,他心中有數。無心插柳,柳成蔭;有心栽花,花不開。演藝圈的游戲規則一向如此吊詭,是是非非早已失去本真的面目。

薄薄的陰霾籠罩天空,香檳金色的沃爾沃轎車在機場高速路上飛馳,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從窗外急速掠過。告別歐洲小鎮的優雅風姿,易澤的注意力重返劍拔弩張的名利場。

想起倪氏即將投資的新片,他不動聲色問︰「《陌上繁花》有新消息嗎?」唐銘一向消息靈通,所有傳聞盡在掌握,問他最省事。

「唉。」他輕嘆一聲,如實道來,「听說這部片子倪董本來準備交給你負責,可是倪瑞的微辭很大。所以他準備讓你們各交一份企劃案上去,再做決定。」

易澤頷首,深邃的眉宇浮現郁色。事情恐怕不如想象中順利,對手是倪家獨子,倪世海不可能惘顧兒子的利益。所謂的策劃書只是緩兵之計,至于新片最終花落誰家,還是未知數。

唐銘的大手輕叩方向盤,丹鳳眼中靈光一現,大咧咧道︰「幸虧你有喬家撐腰。」他撓了撓頭,一字一句分析得頭頭是道,「我看《陌上繁花》八成又是與喬氏合作,喬董還能胳膊肘向外拐?他不幫自家女婿幫誰呢!」

「不一定,我和喬家關系沒那麼近。」易澤的視線放空,若有所思說,「而且喬茂生的心思縝密,他一直設法阻撓喬雅演戲。」

唐銘的熱乎勁頃刻退去,面露為難,「除非你犧牲喬雅,才能迎合你岳父的心意。」

易澤沒有噤聲,車內陷入沉默。兩道毫無溫度的目光落在擋風玻璃上,沉寂化不開的凝重,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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