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澤進門,喬雅的思緒嘎然而止。她趿拉上拖鞋,緩步迎向門口,「你回來了。」清淡的嗓音。
易澤模了模她的臉蛋,「怎麼哭了?」
她趕快抹掉眼角的淚痕,手背果然沾染點點濡濕,她自己都不知道眼淚是何時落下的。喬雅指著向沙發上的《玩笑》,敷衍道︰「看的。」
「傻丫頭。」他漫不經心的瞥一眼書名,「《玩笑》不算是悲劇,諷刺的意味比較重。」
靜坐在窗前兩小時,喬雅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她差不多十年前看過這本小說,現在早已印象模糊。她揉了揉肚子,岔開話題︰「我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易澤已經吃過晚餐,但欣然點頭,「走吧。」
暮色低垂,暗紅的火燒雲退去,廣袤的天際呈現水墨畫中常見的頹敗色澤,介于灰與黑之間。氣象局預報B市今夜將降小雪,天空霧氣蒙蒙,濃重的雲團逼仄地平線。
水榭雲天前的馬路不是主干道,一點不擁擠。林蔭道兩旁的法國梧桐半黃半落,冷風吹拂,蕭索的枝條瑟瑟搖擺。偶爾有疾馳的轎車駛過,沒有鳴響刺耳的笛音,唯有車胎摩擦柏油路面發出的噌噌聲。
易澤牽起她的手,走向對街的台式餐廳綠茵閣。喬雅一直把他送的小羊皮手套收在櫃櫥里,今天頭一次戴出來。隔著兩副手套,她感覺不到易澤掌心的熱度,卻是最自然的十指輕繞。她悄悄仰起頭,斜睨他的側臉,——直挺的鼻梁,狹長的眼尾,斜飛入鬢的劍眉,英氣且俊朗的面龐是喬雅熟悉的。但與往常不同,這一刻,她終于看懂男人眉宇深處暗藏的幽深與冷寂。
那抹幽深是與生俱來的,烙印私生子的悲哀與隱忍。當初在《千金》首映式上,他的失神,他的凝重,正是因為戲里戲外相契合的身份。人生如戲,喬雅沒想到她飾演的角色,竟然在現實中上演。她有些慶幸接拍這部片子,從千百次揣摩「ど妹」的心理,到淋灕盡致的演繹私生女,她對缺失父愛的落寞不陌生。
其實,她是懂易澤的。
「你的機票訂了嗎?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加拿大吧。」喬雅拿定主意,說的不動聲色。
易澤的俊臉側轉四十五度,拉出一道完美的弧度,「你的檔期沒問題?」
她不自然的笑了笑,避開他的凝視,「我會拜托嵐姐幫忙安排的。」
「好,我給你訂機票。」易澤不由加重力道,緊握她的手,十指緊扣。
一份鹵肉飯填飽喬雅的肚子,兩人步出綠茵閣。天空開始飄落零星的雪花,輕盈飛舞的雪片一沾到地面,立刻融化,氤氳點點潮濕的痕跡,不似雪更似雨。
「等了一冬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