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謎 斗愛——事與願違

作者 ︰ 零度寂寞

待黎若琳心滿意足的離開辦公室,易澤懶洋洋躺進沙發。仰望雪白的天花板,他墨色的瞳仁一片幽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個淺顯的道理他明白。他壓根未把黎若琳當一回事,唯利是圖是那個女人最大的弱點,所以他不愁拴不住她。

有兩種人可以收為己用,一種是識時務者,如鐘韻靈;一種是有弱點的,如黎若琳。但卻有一位女孩,易澤不知如何是好,——小嬌妻喬雅。她淡然,對任何利益都不為所動;她倔強,分明守著他的秘密,竟能做到絕口不提。易澤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她,莫非真如黎若琳所言,她恨他?

三月天,初春乍暖。漫山古槐泛起綠意,落日的余暉映照細密的枝葉,在路面投下斑駁的樹影。黑色奧迪轎車疾速駛上山路,柏油路面留下車胎輾過的淺白色痕跡。

駕駛座上的易澤深鎖眉宇,英挺的五官沉寂濃烈的郁色,他的大手緊握方向盤,凸起的骨節泄露內心的波瀾。應該如何面對喬雅?他本以為自己將一切瞞得滴水不漏,豈料他才是被蒙在鼓里的人。習慣處于主動的他,頭一遭陷入被動,莫名心神不寧。

易澤打開家門時,喬雅也剛進門,她正在玄關月兌外套。「剛才黎若琳找我了。」他淡淡的說。

她的手一顫,解開的方格圍巾滑落地面,悄聲無息。她蹲□撿圍巾,「她和你說什麼了?」

「小雅,你恨我嗎?」他不答反問。

她的心口猛然勒緊,該來的終究躲不掉。「我不知道,」她盯著大理石地磚的米白色紋路,夢囈般自語,「如果你不是倪世海的兒子,很多事情不會發生……」喬氏不會敗落,又或者他根本不會娶她。

她果然恨自己。易澤的心漸沉,他虛扶喬雅站起來,「你怎麼知道我是他的私……」私生子,三個字太屈辱,太沉重,事到如今他依然難以啟齒,哪怕對她。

她有些眩暈,揉了揉額頭,「我……」出于本能反應,她不願連累辰坤,「我找私家偵探查的。」

「呵呵……」他的笑容古怪,頹然、落寞,抑或更復雜,「你居然找人查我?」雲淡風輕的口吻,不似疑問,倒似諷刺。

喬雅語塞,巴掌大的臉蛋蓄滿糾結。如果當初不是她要求辰坤查他的底,斷不至于令他身陷囫圇,他的麻煩確實由她招致。可萬事皆因他的隱瞞而起,「假如不是黎若琳捅出你的身世,你準備繼續瞞著我,對吧?」她垂顏睥睨易澤 亮的黑皮鞋,上揚的語調帶著固執。

他抿了抿薄唇,噤聲不語。

閃婚時,他沒有對她坦白,因為他不夠愛她;

倪氏挖角時,他沒有對她坦白,因為他愛上她,所以害怕失去她;

喬家中落時,他沒有對她坦白,因為他暗暗發誓,有朝一日他定然將她失去的悉數奉還。等到那一天,他就把真相告訴她……

可惜,愛不等人,恨亦不等人。真相昭然若揭,恰在不合時宜的時刻。

黎若琳的說辭魔怔一般攫住他的神志,沖不破,化不開,「你因為恨我,于是主動向她透露我的身世?」

他居然這樣認為?!喬雅如遭電擊徹底愣怔。「不!」她厲聲駁斥,瞪圓眼楮,「她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她說什麼不重要,」易澤凝視她的盈盈水眸,專注而認真,「我想听你說。」假若喬雅有另一個版本的解釋,那麼他會相信。比起其他女人,他只信她。

她眉目糾纏的煩躁加深幾分,「我……」一旦道出辰坤的名字,恐怕事態將變得更糟,她撇開臉頰,躲避他幽深的眸光,「黎若琳……她沒說錯。」語調艱澀不已。

喬雅想象過千萬種揭開真相時的情景,但結果都如出一轍,——彼此再無嫌隙,終于能夠心無旁騖的相愛。然而,殊不知坦誠相待的一刻,竟這般不堪。

他突然輕笑,自嘲道︰「連你都不相信我嗎?」淡然的嗓音,掩不住的失望。背叛的滋味一輩子品噬一次已足夠,「我沒想到除倪世海之外,還會有第二個親人算計我……」

愈是表面強勢得無懈可擊的男人,內心反而愈敏感、脆弱,害怕失敗,害怕失去。對易澤而言,尤甚。從小在殘破的家庭中成長,承受缺失父愛的人生,他對婚姻的期待少之又少,對溫暖的渴望卻比常人強烈很多。不得不承認,喬雅的存在逐漸融化他的矛盾,他的冷漠。在他的世界中,她已不僅僅是一份溫暖那般簡單。

倘若,曾經易澤不清楚自己的心意,這一瞬,他懂了。因為有多痛,便意味有多愛。是的,此刻他的心,很疼。

他原以為听她親口印證黎若琳的說法,他會暴跳如雷,會對她疾聲咆哮,但他沒有。他清冽的黑瞳一絲一絲黯下去,那種失望和受傷的神情是喬雅不曾見過的。

她的鼻尖酸澀,眼眶被騰起的濡濕霧氣逼得通紅。她猛然撲上前,緊緊抱住他的腰,「嗚嗚……」未語先哭,她的心亂透了,「都是我的錯,我太在乎你是不是真的愛我了……」

喬雅恍然頓悟,——她心心念念守候的「坦誠」多麼荒謬、單薄,根本不足以承載殘酷的現實。或許,易澤一直以來的選擇是正確的,他們尚未做好坦然相對的準備。他深藏的秘密猶如一道血淋淋的傷疤,背負他二十六年的仇恨與屈辱,強行撕裂只會遍體鱗傷。

在加拿大時,他曾告訴她,夫妻之間「信任」最重要,此言不虛。如若她信他,就不會讓辰坤查他,黎若琳自然沒機會捏住他的把柄。可是那時的她寧願相信辰坤,亦不願相信他,喬雅後悔透頂。

時間仿佛停滯,空氣未再流動。易澤挺拔的身軀紋絲不動,結實的雙臂垂在身側,始終沒有抬起。他不肯回抱她。無力言愛,假如硬要說些什麼打破沉默,他唯有堅忍的承諾她,「小雅,我不怪你恨我。喬家失去的我都會還給你,再給我一些時間。」

他星眸暗藏的沒落比寒冽更鋒利,宛若萬箭穿心刺痛喬雅。她寧願易澤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寧願他把她扔到床上狠狠蹂躪,她卻看不得他這副頹敗的表情。她的嘴唇蒼白,費力嚅動幾次,依舊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哽咽聲,吐不出半個字。

易澤輕推開她顫抖的身體,「我想出去走走,晚飯你自己吃。」

從未有過的憋屈束縛喬雅的神經,溫熱的淚珠沾濕他平整、干淨的襯衫。她縴細的手臂力氣大得驚人,執拗的摟著他不肯放開,「你去哪里?」心底滋生不安、恐懼,她生怕他一去不返,「我和你一起去。」

清脆的斷兩人的僵持,她松開酸麻的雙臂。易澤從西褲口袋里掏出手機,瞥一眼屏幕,「唐銘,什麼事?」

「今天《陌上繁花》重新開機,你丫玩失蹤啊?」他的大嗓門連喬雅都听得一清二楚,「晚上倪董做東,在維港酒樓請劇組吃飯,你趕快過來吧。」

「嗯,我等會兒到。」

喬雅听聞,默默轉身,顫顫巍巍走上客廳中央的旋轉樓梯。寬闊的大理石台階,金色雕花扶手,她的美腿修長、筆直,縴細的腰身絲毫不遜于模特,但那抹清瘦的倩影透著無盡的寂寥……易澤悵然的視線目送她邁上最後一節階梯,他逼退眼中的疼惜與不舍,扭頭出門。

李嫂很快準備妥當晚飯,偌大的餐桌擺著一副碗筷,倍顯冷清。喬雅胃口缺缺,只喝了一小碗白粥。正當她在桌前托腮發愣時,宋瑤的電話進來。

對于這位新經紀人,她不算陌生。以前宋瑤簽約喬氏旗下,只不過礙于她是黎若琳的經紀人,兩人接觸不多。一眨眼,物是人非,如今她們變成利益共同體。

宋瑤是利落人,電話一通,「小雅,凡哥幫你找了個新片。」

「我接,」她忙不迭答應,她急需扭轉負面形象,不敢挑肥揀瘦,「什麼片?」

「《陌上繁花》的女二號。」

手機里忽然失卻聲響……

沉默片刻,沙啞的女聲︰「我不接。」

「片酬不錯,角色很有挑戰性……」宋瑤自顧自游說。對于喬、倪兩家之爭,她有所耳聞。稍作斟酌,她的語氣嚴肅起來,「凡哥說你必須接,這是公司的決策,由不得你。」

「倪氏那邊……誰聯系的?」

「我不知道,凡哥沒說,」宋瑤也剛轉簽非凡影視,對情況一知半解,「《陌上繁花》已經開機,這個角色很急。你先把戲接下來,其他事兒我再幫你打听看看。」

如果換作自家公司,喬雅還能跟老爸撒個嬌,但眼下她別無選擇,「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她本已混亂不堪的腦瓜愈加紛雜,滿是易澤的俊臉。不可能,她搖搖頭,她今天才與非凡簽約,壓根未來得及向他提及,他沒道理知道。何況他與歐陽凡的關系緊張。

易澤剛才那副極度隱忍和艱澀的表情,仿佛定格的鏡頭,揮不散,抹不平,喬雅一陣揪心。她輕顫指尖,按下易澤的號碼。空蕩蕩的鈴聲響徹很久,沒人接听。她的眸色漸黯,心頭掠過團團憂慮,堵得慌。

去維港酒樓找他?不容遲疑,喬雅披上一件羊絨外套,急匆匆跑出家門……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偶生日,為沖2萬字榜單,發存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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