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木合家和塔娜家很近,但林若寒卻沒見過扎木合阿媽幾次,她很少出門,大都在家刺繡,林若寒也只因學做豆腐和她接觸過幾次。
或許是漢女纏足過的緣故,扎木合阿媽給她的第一眼的感覺很柔弱,如菟絲花般柔弱,似乎風一吹就要倒了。
據說吉爾達大叔當年初次見到扎木合阿媽,正帶著個小妹妹一起賣身為奴,看著他怯生生的眼神,說話細聲細氣的,實在惹人憐愛,不顧兄嫂的反對,買下她們姐妹。
當時阿爾穆老爹,吉爾達的大哥,還嫌棄扎木合阿媽身子太弱,干不了農活,還帶著個五六歲的妹妹,覺得娶了這樣的女子,就跟家里供了一尊菩薩一樣。但他見兄弟實在喜歡,才勉強同意,為此叨念了很久,還好扎木合阿媽有一手好繡活,小日子也還過得去。
不管前世的林朝英,還是現代的林若寒,說話做事都很爽快,頗有男子作風,她每次和扎木合阿媽說話,都覺得特別累,有一口氣堵在胸口發不出的的感覺。
林若寒以為這只是她個人感覺,結果塔娜告訴她部落里很多人都有這種感覺,扎木合阿媽和她們說不到一塊,所以扎木合阿媽除了趕集,大多時間不出門。
吉爾達夫妻倆進門就給程逸軒他們行大禮,說道︰「程兄弟!張兄弟!謝謝兩位救命之恩!沒有兩位的大力相助,小妹難逃一劫!」
程逸軒急忙擺擺手說道︰「你們夫妻,謝錯人了,是扎木合和若寒把人救回來的。」
張玉明有點奇怪,這夫妻倆明明知道是若寒把人救出來,不去謝正主兒,卻特地跑來謝他,不知是何道理。
他甕聲甕氣地說道︰「諾,若寒就在藥房里頭!」
扎木合阿媽顯然被張玉明的大嗓門嚇了一跳,不由怯生生的站到邊上,悄悄的打量著張玉明,看起來這麼白白淨淨的一個人,怎麼是個大嗓門。
吉爾達笑道︰「若寒自然要謝的,若沒有你們大人幫忙,他們小孩家家也不知道,怎樣安置我小姨子啊!」
三個男人坐在一起喝茶說話,每逢他們說完話時,扎木合阿媽的目光總是若有若無的掃過張玉明。
張玉明不由一陣膩歪,這女人咋這樣的,盡敢當著丈夫的面,不停地打量別的男人,于是找了借口出去了。
程逸軒暗道,有句話怕什麼來什麼,這夫妻倆居然這麼迫不及待,就要把小姨子給嫁出去。
只听到扎木合阿媽說道︰「程兄弟,這事讓我怎麼開口呢?程兄弟,你知道我小妹的,今年只有二十二歲,就守了寡,落得這種情形,也可憐!我這個當姐姐,也想給妹妹找個合適的人家,但咱部落這邊與妹妹年紀差不多都成家了,有那麼幾個沒老婆的,年紀又大了,前頭還留了好幾個孩子,真嫁過去,日子也很艱難。沒辦法,只好求到你程兄弟這兒來了。」
吉爾達也附和道︰「我听塔娜說,張兄弟先頭的妻子和孩子,去年都沒了。」
程逸軒點點頭說道︰「是啊,去年七月沒的,兩個兒子,大的十一歲了,小的才八歲。」
扎木合阿媽支支吾吾地問道︰「張兄弟,孝期快滿了吧!他是否有意續弦?」
吉爾達忙道︰「張兄弟為人仗義,生意也做的大,總要娶妻生子的。程兄弟,你幫忙撮合張兄弟和我小姨子成不?」
程逸軒望著吉爾達迫切地臉,嘆了口氣道︰「吉爾達,不是兄弟我不幫忙,只是張兄弟出身不比我們。張兄弟出身山西官宦人家,他身上還有舉人功名,父母都健在,他的婚事要由父母做主。」
扎木合阿媽撇撇嘴,忍不住說道︰「他先頭的妻子,听說是蒙古人,好像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吧!我親生父親是位秀才,可惜去得太早了!」
程逸軒看清扎木合阿媽的小動作,故意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他先頭岳父和父親是結義兄弟,他岳父是貴族出身的,他大舅子還在張家口那邊任武官,門第也很般配。當初三弟婦的嫁妝啊,那可真是十里紅妝,非常豐厚!」
扎木合阿媽的臉頓時僵住了,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他們家就缺錢。
程逸軒又補了一句︰「听說他那張家口的姑父姑母,有意要把女兒許配給他做填房,再過幾天玉明就要回去了。」
吉爾達望著妻子因生氣漲紅的臉,撫了撫妻子的頭,說道︰「看來他們是沒有緣分啦!」
扎木合阿媽哀怨地看著程逸軒說道︰「我妹子現在變成逃奴了,若若寒不動手害了那百夫長,我們還能替她贖身,你讓她以後怎麼辦?我可憐的妹子啊!」
程逸軒暗怒,難道救人還救錯了,的讓你妹子活活被人打死,居然還怪到若寒頭上,若不是你兒子在場,若寒才不會參乎這種事情,居然想賴上我兄弟。
他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吉爾達一看不對,趕緊站起來賠罪道︰「孩子他媽,不會說話,小弟給你賠罪了!請程兄弟多多包涵!」
程逸軒臉色緩和了下來,說道︰「我知道孩子辦事不妥當,惹了麻煩,若寒也是禁不住扎木合苦苦哀求,才會那樣干的。我有個想法,你們夫妻听听看,是否妥當。張玉明手下的張義,吉爾達也見過,他比你小姨大三歲,年紀相貌都很般配。他是良民身份,張家口那邊人,家有薄產,他先頭的妻子和我三弟婦是一起沒的,未曾生養過。若你們願意,我替你們做個媒。到時讓你小姨頂了他先頭妻子的文碟進關,再讓三弟幫忙辦理落戶。」
吉爾達連聲說︰「好!好!張義很好!」
扎木合阿媽不由地嗔怪看了丈夫一眼,暗怒︰這個傻子,張玉明家產業多富,怎是張義這個小伙計能比的,若張玉明成為我們妹婿,我們以後也能搬到張家口那邊,再也不用在草原上吃沙子了,難道還真得要放一輩子羊啊!你願意,我可不願意!
程逸軒見扎木合阿媽臉色不對,忙解釋道︰「還有個辦法,是昨天若寒提醒了我,你妹子那部落原本就歸土默特旗管的,現在塔克師伯恰好在那邊,他與土默特首領關系一直很好,恰好能拜托他幫你查實身份,辦好落戶手續。」
扎木合阿媽不禁有點著急,暗想︰我才不願妹子再呆在蒙古吃沙子呢!只有妹子回到關內,我們才有機會搬回到關內!
程逸軒又加了一句︰「張玉明替你們打听過了,你妹子先頭呆的那個部落是外蒙古的,與土默特有滅族之仇,你不用擔心你妹子的事。」
事到如今,扎木合阿媽也只知道妹子根本不可能嫁給張玉明了,相比把妹子嫁到蒙古來說,她還是樂意妹子嫁回關內,自己若回不去,將來扎木合他們總能回去,她得想辦法把扎木合安排到張玉明鋪子里做事,不過這件事不用急,可以慢慢來,事情得一件一件的解決。
這時張家口那邊傳來信息,張玉明的舅舅說可以幫扎木合小姨落戶,只是張家口的進出關口查得很嚴,進關這邊要張玉明自個兒想辦法,只要進了關,落戶的事情就好辦了。
張義對扎木合小姨印象不錯,知道未來的妻子也識字,還有一手好繡活,也很樂意。
程逸軒過幾天回家時,就和吉布達夫妻倆商量這事,扎木合小姨自個兒也願意,這事就算成了。
因張義父母都已去世,家中也沒其他長輩,雙方都是二婚,再者扎木合小姨身份有點扎眼,還要到張家口落戶,時間不能拖太長,婚禮就在冬窩子里簡單辦了,對于多倫諾爾這邊熟人,還是暫時瞞著的。
張玉明整理好藥材,辦好官憑路引,他把鋪子托付給程逸軒後,就帶著張義夫妻回張家口了。
到了張家口後,張玉明就帶著張義夫妻到蔚縣舅舅家,他在蔚縣也有房子和莊子。
張玉明舅舅和里正很熟,借口外甥媳婦逃難到關外,丟失了身份文碟,重新辦理落戶,手續很快就辦出來了。
還好扎木合小姨和張義先頭妻子同姓,她就用回原來的名字陳輕靈。
張義讓妻子留在這邊,幫忙張玉明照料房子和莊子,等多倫諾爾生意安頓好後,再回來。
陳輕靈雖然很想念姐姐一家人,但她明白這輩子基本不會去蒙古,這里就是她的家。
林若寒對于這些大人們之間發生的事,一點都不清楚,她現在滿腦子想著如何整治瑞敏大公主和太福晉這對可惡的母女。
那天她和扎木合閑逛,又遇到那位有親戚在瑞敏大公主府的,很八卦的蒙古大叔,忍不住問道︰「大叔,大叔,你有沒有听說,有兩個人喝酒喝酒都變成傻子了?」
蒙古大叔笑道︰「這個,我早就知道了!那兩人我還認識呢!」
扎木合猜出若寒的想法,睜大眼楮,故意說道︰「大叔,你不會騙人吧!」
蒙古大叔拍著扎木合的肩膀,說道︰「臭小子,誰說大叔不認識?」
他壓低聲音道︰「那兩個傻子是巴拉和赤那,巴拉管馬房,赤那是公主的貼身侍衛,赤那的功夫很好,可惜變傻子了。他原本是公主府的一等侍衛,因功夫好,才被公主派到太福晉身邊當護衛。去年和他表弟立了功,太福晉賞了很多金銀給他們,還把他們送回蒙古,公主很器重赤狼的,經常是京城、科爾沁兩頭跑!」
林若寒沒想到當年的事,連瑞敏大公主都插了一手,背後凶手是誰,可想而知,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替母報仇,難于上青天,這不就琢磨著了。
過了幾天,讓若寒打听到了瑞敏大公主很喜歡泡溫泉,多倫諾爾這里本來有七口溫泉的,每年很多牧民都會到那里泡溫泉的。
這次那達慕大會以後,這七口溫泉就被她全給圈起來了,專供她們母女享用,還打算在這建溫泉山莊。
她在溫泉邊立了塊牌子,上頭寫著︰閑人勿入,違者格殺勿論!
牧民們很氣憤,卻不敢得罪這位驕橫的公主,林若寒听了也很郁悶,這些權貴就佔著特權欺壓老百姓。
林若寒不由琢磨著,這公主府不好進,這溫泉這里總不會天天有人守著,說不定可以從這里下手。
林若寒在現代是位醫生,也泡過溫泉,知道有心髒病、高血壓、癲癇患者、精神病等還有孕婦、月經病、傳染病患者、皮膚病、熱過敏體質等都是禁忌。
林若寒和扎木合打听過溫泉所在的位置,悄悄地去查看過地形,兩人還在溫泉邊上的樹林里,采了些草藥回來,再加入毒蘑菇粉制成了癢癢粉。
即便公主她們懷疑,也只能認為是樹木花草過敏引起的,有些花草溫泉邊上本來就有,只不過若寒用的是現代藥物提煉方法制成的,太醫要查找得病原因就得多費些功夫,能讓她們癢上幾天。
林若寒和扎木合天還沒亮就起床了,懷里揣著癢癢粉騎馬出門去了,她打听到瑞敏大公主和太福晉每隔一天,就會上山泡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