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女的低調生活(清穿) 軍營軼事

作者 ︰ 簡一筆

二月中旬,從湖南等地調運過來的米谷到了西安,在陝西巡撫衙門里,簡親王雅布和費揚古領到三萬石的米谷,壓在他們心中很久的那塊大石頭終于落地了。

終于能吃飽飯了,隨同的士兵臉上洋溢著歡欣的笑容。

陝甘寧駐軍的軍營里,雅爾江阿正心有余悸對揚丹道︰「二弟,我還以這次我們要當餓死鬼了!還好佛祖保佑,軍糧運到了!」

揚丹道︰「是啊,我也這樣想的。」

「還是老話說得好,寧做飽死鬼,不做餓死鬼!」

「是啊,這餓肚子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大哥,我現在是肥肉都能吃好幾塊!」

揚丹素來挑食,他從不吃肥肉。

「還肥肉,我只要有一碗白米飯就好了!」

「我也是,每天做夢都想,一醒來面前就擺著一大碗香噴噴地白米飯!」

「這麥飯實在太難吃了,我這輩子再也不要吃麥飯了!」

「大哥,現在有麥飯吃都算好了!」

「二弟,听說這些麥子還是戰馬的口糧,費揚古大將軍都把它弄來給人吃了!」

「吃這個總比吃啃樹皮草根強!今天阿瑪他們去西安運糧去了,說不定後天我們就能吃上白米飯了!」

「我後天一定要吃兩大碗白米飯,讓盛飯師傅給我裝滿點,裝得跟小山一樣!」

「大哥,我听鄭軍醫說,餓得很久的人,不能一次吃得太飽,吃太飽了,容易把胃撐壞了!」

「是有這麼一個說法,也不知真假。二弟,你說阿瑪他們今天能回嗎?」

「路上災民多,阿瑪他們擔心有人打軍糧的主意,肯定要等官府的告示出去後,才會回來。今天阿瑪八成回不來,我猜阿瑪他們最快也要後天早上。」

費揚古和雅布治軍極嚴,與士兵們同甘共苦,這一個多月來雖然糧草不繼,但軍心還是挺穩的,只是苦了雅爾江阿和揚丹。從小到大還沒餓過飯,第一次听到人吃人,兩人第一次體會到生計之艱,世事不易。

一個多月的半饑半飽生活,兩兄弟一下子成熟懂事起來,也體會到父親做統帥的不容易。

只是雅爾江阿卻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原先有點驕奢婬逸,花錢如水,一擲千金;經過這事後,喜上商賈之道,變得小氣摳門,後來執掌宗人府後,更是一毛不拔,大大合了雍正的胃口,這是簡親王雅布當初完全沒有想到的。

一個多月來,軍營里由每日三餐變成兩餐,一餐飯和一餐粥,飯是麥飯,粥是野菜粥,沒有一點葷腥,餓得雅爾江阿和揚丹兄弟倆前胸直貼後背,還時不時地跟著士兵們,一起出去打鳥雀模魚。

雅布和費揚古對此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沒看見,哎,這些半大的孩子比成年人更不禁餓。

雅爾江阿今年十六歲,揚丹十四歲,正是男孩子長身體的時候,食量已經頂上一個成年男子,一個多月下來,兄弟倆紅潤的臉,泛起了菜色,看見食物兩眼直冒綠光。

可惜饑民太多了,野外別說是鳥雀了,就連老鼠都沒見到一個。

樹皮被人剝了,樹葉被人摘光了,草根也被人挖了,原野里空蕩蕩的,風吹來黃色的塵土滿天飛揚。比比外頭那些災民,士兵們的日子已經好了很多,至少還能吃上一餐飽飯。

費揚古和雅布果然是第三天清晨到的,當滿載著軍糧的車子一進轅門,軍營里霎時歡聲雷動,一片人聲沸騰。

伙夫房早已燒好熱開水,直等著軍糧運到,好拿米面下鍋。

伙夫長模著雪白的大米,這個四十歲的大男人哭了,這段日子他也很難熬,每天要算計著用多少麥子,挖多少野菜,盡量要讓士兵們吃飽。

早餐是面條,費揚古他們擔心士兵們猛地吃多了,容易把胃撐壞了,規定士兵按號碼牌排隊打面,各隊小隊長在邊上盯著,一人最多盛兩碗,不許多吃。

士兵們早早在飯堂前排好隊等著,那些年紀小的士兵們看著抬出來的大桶面條,還時不時的吞咽著口水,一臉饞相。

雅布見了這些小鬼的饞相,就還告訴他們,中午和晚上有肉吃,要留著肚子慢慢吃。要是早餐吃太飽了,肚子吃撐了,中午的好東西就便宜別人了。

揚丹做事向來有節制,吃了一碗就停了,雅爾江阿可不管這麼多,吃了滿滿的兩大碗,才肯罷手。

兄弟倆還沒到營房,雅布的貼身小廝就過來了,雅布讓他們過去一趟。

兩人過去時,雅布和費揚古正在說話,見他們兄弟過來了,雅布取出一個油紙包,遞給雅爾江阿兩兄弟,說到︰「諾,你們分著吃!」

雅爾江阿打開一看,原來是幾只肉夾饃,牛肉和羊肉都有,是雅布從外頭帶過來的。

雅爾江阿模著渾圓的小肚子,哭喪著臉說道︰「阿瑪不早說,兒子今早吃了兩大碗滿滿的面條,兒子現在吃不下了!」

揚丹一听樂壞了,伸手搶了過來,說道︰「大哥,我還餓著呢,我早上只吃一碗面條。大哥,你既然吃飽了,這些肉夾饃都歸我了!」

雅爾江阿恨恨的看著他︰「二弟,你打算吃獨食啊,總得給大哥留一個吧!不,留兩個,再過一會兒,我就吃得下了!」

也許是餓慌了,也許是這麼一段共患難時間的的相處,雅布對兩個兒子多了幾分溺愛,多了幾分寬容!孩子們在他面前,也漸漸放開了。

費揚古見他們父子相處融洽,也很替他們開心,他一直知道雅布的心事,但換成雅布這個位置,那種府第,雅布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雅布望著兒子們露出孩童般稚氣的樣子,模著小胡子,又好氣又好笑,他和兒子已經很長時間沒這麼親近了,要說到陝甘寧練兵最大的收獲是什麼?

雅布一定會說,這次練兵,讓他得到了兩個好兒子。

雅爾江阿身上的驕奢之氣已漸漸退卻,人也慢慢懂事起來了,做事沒那麼魯莽了,穩重了很多。

揚丹漸漸顯露出不凡的軍事天賦,行兵布陣有著自己的一套獨立的見解,不會人雲亦雲。

加上揚丹為人處事低調周全,謙虛謹慎,連費揚古這樣挑剔的人都贊了好幾次,羨慕他生了一個好兒子,說若有一個適齡的女兒,他都想把揚丹拉去做女婿了。

費揚古的稱贊,讓雅布頗為自得,頗有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感覺。

憑著他的一番謀算,揚丹的聰明能干,假以時日,即便沒有父蔭,也足以為揚丹到一個爵位!何況本身就有爵位呢!

現西北不穩,機會正好,若運氣好一些,別說國公了,就封貝勒都有可能!

這事他得提前籌謀好,不能把機會放跑了!

可惜阿扎蘭了,若沒有中了惡人的奇毒,那孩子也是極其聰敏的,他喜歡讀書就讓他讀吧,說不定還能考個舉人出來,別人也不會說這些勛貴子弟,都是紈褲了。

若他的嫻雅還活著,今年也十歲,那是他唯一的一個女兒,如珠如寶一樣嬌寵的女兒,他出門前還纏著把他的大黑馬旋風的馬駒給討去,嚷著要揚丹教她騎馬。

那時理盛阿剛出生不久,嫻雅在他書房和她額娘那里跑來跑去的,時不時向他匯報,理盛阿笑了,理盛阿睜開眼了,理盛阿力氣很大,會抓人了,象一只快樂的小喜鵲。

理盛阿的印象,雅布就模糊多了,他只記得他離開時,理盛阿剛滿一百天,白白胖胖的,很是可愛。他和阿扎蘭長得很像,也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孩子,若他還活著,今年也四歲了。

也不知是郭側福晉長得漂亮的緣故,他這麼多妻妾里,就數她生的小孩子漂亮些,其他孩子相貌都平平無奇,就連嫡出的雅爾江阿長得也很普通,知音養在皇宮里,身上多了一份尊貴的氣度。

這時有人來找費揚古,雅布才從記憶中驚醒過來,費揚古打了個招呼出去了。

雅布溫和地吩咐道︰「雅爾江阿,你的婚期定在四月十八,聖上已經同意你回京了。你三月出發回京,你是家里的長子,阿瑪不在家,你要頂起門戶來,要孝順長輩,看顧好弟弟!外頭的應酬,家里的外事,還有你自己的婚事,你都要管起來。」

「謹遵阿瑪吩咐!」

「等你大婚時,阿瑪和你二弟說不定就回來了。」

「兒子一定把家事料理妥當,不讓阿瑪分心!」

「趁這幾天空閑,和你那些同僚道個別,好好聚一下,一起吃頓便飯。」

「兒子謝過,阿瑪教導!」

「銀子不夠到阿瑪這里那!」

雅布又轉頭揚丹吩咐道︰「你要跟著費揚古將軍好好學!他是一個有真本事的人,家族不能幫襯他,反而還要拖累他,能混到今天這個位置很不容易!」

「謹遵阿瑪教導!」

揚丹知道先皇因董鄂氏出家,太皇太後對董鄂氏家族教養出這種狐媚的女子很痛恨,包括今天的皇天後也身受其苦。因而董鄂氏家族一直不得太皇太後的喜歡,她在位時,董鄂氏家族一直被壓著。

費揚古出身董鄂氏,受家族月兌累他一直到太皇太後去世後,費揚古他們才有了出頭機會,他能混到這個位置,這背後的艱辛可想而知,他不僅是為了自己而努力,更是為了整個董鄂氏家族。

不提揚丹兄弟如何,那頭林若寒正苦惱地望著一大堆的瓶瓶罐罐,問道︰「孟姐姐,我每天都要吃這麼難吃的藥嗎?我可不可以不吃啊!」

「小丫頭,怕蠍子就直說吧!若不是看在你伯伯的份上,我才舍不得給你這些寶貝兒!不說其他藥材,就這蠍毒,比黃金都要貴。你姐姐得抓多少只蠍子,養多少些只蠍子,才有這幾瓶東西。」

「那我就更不能要姐姐的東西了!」

「這幾瓶子蠍子粉,費了你姐姐十年的功夫才做成的!若你小丫頭不要也沒關系,將來生不出孩子,你可別怪姐姐啊!」

若寒小臉一紅,嗔怪道︰「孟姐姐,這和生孩子有什麼關系啊?」

孟芸芝嘆了一口氣,說道︰「也不知你小丫頭,到底得罪了誰,這麼狠心下了這麼霸道的毒藥!若不是你爺爺,先替你解了毒,我也沒辦法幫你打通經脈,調養身子!你可不能辜負你爺爺和伯伯的一片心啊!」

若寒呆住了,她一直以為服用過千年雪蓮,婦科最多只是宮寒罷了,沒想到碧血寒潭對生育影響這樣大。

塔克爺爺和程伯伯一直瞞著她,只是不希望她難過罷了,女人這一輩子若沒有孩子,日子就談不上幸福了。林朝英孤寂了一輩子,現代的林若寒還沒成家,她還沒有做過母親呢?

能擁有一個和若陽一樣可愛的,粉女敕女敕的孩子,她的人生才不殘缺,只有擁有幸福家庭的女人,她得人生才算得上完美。

「說來也奇怪,千年雪蓮居然能解碧血幽潭,我以前也試過千年雪蓮解毒,可惜都沒成功。很可能你這小丫頭吸入量不多,中毒不深!」

「爺爺說我很可能服過解藥了,但解藥量不足,所以千年雪蓮藥能解去殘余的寒毒!」

「這樣就解釋通了!幸好你小丫頭,運氣還算好的,得遇好人相助!」

「是的,沒有塔克爺爺和程伯伯,若寒還要飽受病痛折磨!」

「小丫頭,以後要好好孝順爺爺,這千年雪蓮可難采了,不是你想采就有的!」

林若寒頭點得和小雞啄米一般,過一會兒又問︰「孟姐姐,這碧血幽潭到底是啥毒呢?」

「這話說來就長了,這碧血幽潭也不是天生的,它是苗疆那邊用毒水澆灌出來的一種草。這草原名叫碧絲草,長在苗疆的寒潭邊,草本身並無毒,但它有一個特點,它的根極喜歡吸取毒汁,日積月累,毒素慢慢增加,過了很多年後,碧綠的碧絲草整株變成通紅色,如同鮮血一般紅時,把它的汁水搗取出來,做成毒藥。碧血幽潭的毒性也因澆灌毒藥不同,它的毒性也不同。最常見的碧血幽潭是用南方大斑蝥和人血澆灌的,是一種極其霸道的寒毒!」

「南方大斑蝥?」

「俗稱孔雀膽,真正的孔雀膽是沒有毒的,還是治病良藥!就如鶴頂紅,本身也沒毒,叫鶴頂紅的毒藥,其實就是砒霜!」

「碧絲草多嗎?」

「很少,只有苗疆終年積雪的寒潭邊上才有,培養一株紅色的碧絲草,要花上數十年的時間,師父曾說過要十八年,才能育出一株紅色的碧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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