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還沒停穩,烏達木、沈墨就從馬車跳了下來了,若陽一見他們跳下來了,等不及沈墨去抱他,有樣學樣的也跳了下來,嚇得若寒的小心肝都要出來了,還是程逸軒反應快,在小家伙落地之前,一把拎住了他。
小家伙還有點不樂意,沒跳成功,揮舞著小手,還嚷道︰「伯伯,再來一次!」
林若寒苦笑不已,一個多月沒見,小家伙又頑皮不少,已經到了貓狗都嫌的年紀了。
烏達木一個多月沒見,又瘦了一些,他拉著沈墨,歡呼著跑到屋子里去了。
若寒上前給塔克爺爺他們行禮,從程逸軒手中接過若陽,嗔怪道︰「若陽,又不乖了!不會等馬車停了,再下來!馬車這麼高,萬一摔著,若陽要很疼的!」
若陽摟著若寒的脖子,撒嬌道︰「陽陽想早點見到姐姐!」
若寒道︰「你可以等姐姐抱你下來的!陽陽見烏達木哥哥、沈墨哥哥都跳了下來,你也想跳下來是不是?」
若陽咬著手指頭,,點點頭,沒有說話。
若寒拍著若陽的背,柔聲說道︰「哥哥們是大孩子,陽陽是小孩子,你看哥哥長得比你高多了,哥哥們能跳下馬車,但陽陽不能跳。等陽陽長到哥哥這樣高時,也能跳下馬車了,記住沒?」
若陽把頭靠在若陽肩膀上,小聲答道︰「陽陽,記住了,要听姐姐的話。」
若寒問道︰「萬一伯伯,沒接住或者姐姐沒來接你呢?」
若陽用手指著小屁屁說道︰「陽陽的屁屁會很疼!」
若寒道︰「過幾天,我們陽陽要上學了!姐姐給陽陽做了很漂亮的小書包,書包上繡著大黑馬,陽陽可喜歡?」
若陽笑的眉眼彎彎的道︰「陽陽最喜歡大黑馬了!」
若陽從姐姐身上滑了下來,跑過去拽著塔克老人的袖子,炫耀道︰「爺爺,陽陽要上學了!伯伯,陽陽要上學了」
塔克爺爺說道︰「陽陽,要听話點,不听話的孩子,先生要打你手板的!」
程逸軒逗他道︰「陽陽,到時可不能哭鼻子哦!」
若陽嘟著嘴,一臉不服氣的說道︰「伯伯小看人,陽陽不會被先生打手板!」
若寒仔細打量了一番弟弟,一個多月沒見,若陽似乎又高了一些,已經到若寒的肚臍眼上邊了。
想著當初抱在手里的小小的女乃娃子,用糯糯聲音的叫著姐姐的女乃娃子,已經到了可以啟蒙的年紀;若寒不由感慨萬千。
若寒穿越到清朝,其實沒什麼生活目標,如果沒有若陽,她很可能找個寺廟,青燈古佛過一生。
因為若陽,她就有一個努力目標,要把若陽撫養長大,教他習文練武,最好還能見到他成家立業。
若陽和她名義是姐弟,但對她來說更像是她的孩子,看著他一點點的長大,至于若寒自己,從沒想過要恢復貴族身份,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也從未想過嫁人生子,在高門大院三從四德過一輩子,時不時還要跟一班烏眼般的女人斗心眼。
若寒追求的是有錢有閑,自由獨立的生活,只是這個年代對女子太苛刻,比起唐宋時期的女人,這個年代的女人日子還要更慘一些。寡婦要守節,小妾能扶正,庶子可承爵、繼承家業,這內院是更加血腥。
在若寒的眼里,這自然界的雌性動物有個特點是驚人的相似,譬如一個雞群里,領頭大多是一只最強勢的公雞,那些母雞總是相互斗來斗去,卻很少有母雞會去挑戰公雞的權威,大概這就是烏眼雞的來歷。
同理對于出軌的老公,這世界上的大多的女子,雖然生氣,但她怪得最多卻是第三者,怪狐狸精見錢眼開,勾引人老公,不要臉。
經常是帶著一幫親戚去鬧場,讓小三出丑,甚至做出一些違法的事,卻忘了根子里頭是她的老公變了心,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現代還有法律保護婚姻關系,這古代的小三可都是合法的,男子為成親之前,就有屋里人,說不定正妻才是那個最大的小三。
真若要成家,若寒還是喜歡做一個平頭百姓的妻子,雖然會辛苦一些,總沒有小三在自己面前晃悠。
那邊塔娜也很興奮,抱著阿媽又說又笑的,相對而言,男人就平和多了,阿爾穆給程逸軒、塔克老人一個大大的擁抱後,塔克老人拍了拍阿爾穆的背,以示鼓勵。
這次是舉家搬遷,加上帶的貨物,共有十幾車,把整個外院都堆滿了。
接下來幾天,大家都忙著整理歸類各樣東西,但家里唯一的一個閑人若陽坐不住了。
在草原上,他可以跟著烏達木、沈墨他們出去騎馬打獵,還幫著放牧和擠女乃,在這里只能每天呆在家里讀書寫字。
一有空,就用可憐兮兮的眼光看著大家,問他可不可以出去玩。當然他的要求,被眾人否決了,張家口魚龍混雜,人員復雜,萬一遇到拐子就麻煩了。
對于若陽這樣大的孩子,沒有家長願意讓他單獨出門的,若寒只得許諾,等空了帶他出去玩,前提每天要背兩頁書。
四月十八這天,恰逢扎木合有空,他一大早就到了若寒家,小胖子烏達木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一听說要到集市里玩,小胖子動作真夠迅速,立馬就起床套好衣服,連口都不漱,臉都不洗,就想出門了。被塔克老人訓了一通,才勉強漱口洗臉,抓了錢袋子就要往外跑。
他越急,大家就故意跟他做對似的,動作慢吞吞的,烏達木急得直跳腳。
集市里有很多南方來的小吃攤,烏達木和若陽遇到沒見到過的,就要買來嘗嘗。
烏達木吃東西的速度那個來的快,就象幾百年沒吃過東西似的,若寒讓他少吃一點,告訴再這樣下去有好吃的他也吃不了了,連中飯都要省了。
烏達木不听,小若陽也跟著造反,小肚皮不一會兒就吃得圓鼓鼓的,直叫姐姐幫忙揉肚子。
等若寒幾個坐下來吃蔚縣「八大碗」時,烏達木和若陽只有干瞪眼的份,他們是想吃也吃不了,肚子早已吃撐了。
集市里有很多手工藝攤,烏達木和若陽兩人都是愛熱鬧的,哪里人多就往哪里擠,若寒、扎木合、沈墨只好緊緊跟住他們,早知這樣,小胖子烏達木還是不要減肥了,減肥一成功,人就不知往哪兒竄了。
兩人雜七雜八的買了一大堆,如不倒翁、飛鏢、大阿福、風箏等,若寒三人不由得相視苦笑,還好今天是坐馬車過來的,這麼多便。
一行人走著,忽然發現前面的攤位前面有很多小孩,若陽掙月兌若寒的手,跑了過去。
若寒幾個趕忙跟過去,原來是個捏泥人的攤子,前面擠滿了年歲不等的孩童。
一個個睜大著眼楮,盯著攤主手上動作,只見他十指靈活飛快的捏弄著那一團泥巴,須臾間一個活生生的泥人小像就被捏了出來。
只見這泥人小像咧著的嘴,彎彎的月牙眼,憨憨的笑容,猛一瞧,真與站在攤子最前面的一位小男孩一模一樣,惹得眾孩童在那里大聲叫嚷,「給我捏一個——」
就是這陣喧嘩聲音吸引了若陽,可惜人太多,他就是惦著腳還是看不見,看到若寒他們過來,趕緊把手上的東西往姐姐手里一擱,就往里面擠。
烏達木興致勃勃的說︰「我們也捏一個,帶回去給爺爺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若寒一直覺得身後有人跟著他們,轉過身卻沒發現有人。
這是泥人攤邊上的小孩子們拿著各自小像,心滿意足的走了,終于輪到若陽他們。
這時又過來幾個年輕人,看著是滿人打扮,衣服看著普通,但內行的人卻看出這衣服料子是內造的。
尤其是那位領頭藍衣少年腰間別著一個玉佩,晶瑩剔透沒有一點雜質,一看就不是凡品,他年紀大概十五六歲,長得瘦瘦高高的,有點象竹竿,那一張臉卻像寒冰一樣,似乎誰都欠她五百兩,讓人望而生畏,奇怪他怎麼這麼面熟,似乎哪里見過。
看這群人身份非富即貴,若寒心想,咱老百姓惹不起,總躲得起。
若寒往邊上讓讓,轉頭卻是一愣,其中有兩個少年看起來很面熟,似乎哪里見到過,那兩個少年看到若寒發愣,突然很開心的笑了。
年紀小的那個,還跑過來對若寒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大通。大概是滿語,若寒听不懂,只好站邊上搖頭。年長那位則一臉嚴肅盯著若寒的臉,似乎若寒臉上長了幾朵花。若寒心道,即便看上美女,也不用這樣盯著人家的臉,再說人家還沒長大。
若寒用眼角偷偷的打量一下這兩位少年,長得都挺俊秀。一個看上去有十四五歲,長得偉岸挺拔,就像雪山上的青松一樣,眼神卻很凌厲;另一個十一二歲光景,一張女圭女圭臉,顯得稚氣未月兌。
那位年長的少年突然笑了起來,那張寒冰臉融化了︰「小妹妹,你忘記了?去年你還給我開了一張藥方,吃了你的方子,我弟弟好了很多。」
他用手指了指,方才和若寒說話的小少年。
領頭的藍衣少年也走了過來,微笑道︰「小妹妹,我們有見面了。」
若寒才想起去年七八月份時,在多倫諾爾見過兩人。
原來三月份雅爾江阿大婚時,揚丹跟著父親回了京城,後來費揚古將軍調到張家口這邊練兵,揚丹也跟著他過來了,還在張家口買了一個小宅子,把阿扎蘭也帶過來了。
他和阿瑪提過阿扎蘭身子弱,只能考科舉了,張家口這邊學院多,學風正,不如讓他到這邊上學了。其實他還有一件事沒同阿瑪說,他已經找到弟弟妹妹了,回京時四阿哥就告訴他,嫻雅他們到張家口的消息。
四月初六那天,皇上派費揚古將軍到張家口這邊練兵,他也跟著過來了。
雅布見二兒子堅持,也點頭同意了,還托人在青峰書院給阿扎蘭謀了一個名額。
這時若陽跑過來,手里拿著一個泥人,好奇的看著這些人︰「姐姐,你看這泥人和我象嗎他們是誰啊?」
若寒答道︰「跟你一樣來看捏泥人的,這泥人和若陽真很像!」
若陽撒嬌道︰「姐姐,我們一起讓老伯伯捏一個,好不好?」
那群少年見到若陽後,就七嘴八舌地在說︰「真像啊!和阿扎蘭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揚丹,是不是你弟弟啊?長得可真像!」
「有可能是你大佷子啊,改日問問你家大哥。」
揚丹和阿扎蘭見到若陽後,眼楮都移不開了,兩人情緒非常激動。
若寒恍惚中發覺,若陽和那個小少年的五官是一模一樣,難道他們真是……
這時扎木合發覺這邊情形有點不對,以為這些人看上若寒,趕緊喊︰「若寒、若陽,天色不早了,趕緊回家!塔克爺爺在家要等急了!」
若寒不能確定與他們相認會有什麼樣結果,在她想出辦法之前,還是擺月兌他們,先走為妙!
拉著若陽的手,一行人匆匆上了馬車離開了,那群少年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目送他們一行人離去。
若寒憑直覺,感到後面有人跟蹤,在家門口下車後,讓馬車先進去,借著馬車的掩護看到,後面有兩個黑衣人。
若寒知道,這平靜的日子將被打破了。
第二天,程伯伯和塔克老人帶著沈墨、烏達木、若陽,帶著束脩及各色禮物,到附近的社學拜見先生了。
先生是位滿人,舉人出身,據說騎射功夫也不錯,先生按慣例考問一番,沈墨對答很流利,又看了他寫的大字還算端正,先生點頭收下了他。
另外兩個就有點不盡如意了,烏達木的漢話還是結結巴巴的,若陽年紀太小了,隨讓會背不少詩歌了,先生很勉強的收下兩人。
先生把烏達木和若陽編到一班去了,可憐的烏達木都九歲了,還要跟五六歲的孩子一起廝混,隨讓這小子平常不好好學。
被下了面子的烏達木,變得努力起來,功課慢慢也跟了上來,他的父親听到這個消息高興不已,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非常英明,又派人送了不少禮物過來。
三人開始正式讀書生涯,小若陽上了一天學,就開始打退堂鼓了,每天都要若寒哄著,要做什麼好吃的,買什麼好玩的,他才勉勉強強去上學,畢竟小了一點,才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