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揚丹、阿扎蘭自去歇息了,若寒牽著若陽的小手,也帶他回來歇息。.揚丹在時,若陽還安分一些,也奇怪這小家伙不怕雅布,居然有點怕揚丹,很听他的話。
或許每個小男孩心中都有英雄夢,若陽沒見過雅布穿戎裝,騎著高頭駿馬的樣子,卻見過揚丹戎裝的樣子。小家伙特是羨慕,還嚷著不去學堂,吵著跟若寒練武,他也要將軍,穿戎裝騎駿馬。
他與岳鐘琪特別合拍,一下學就跟在岳鐘琪後頭跑,跟著他操刀練武,擺布石頭陣。只是他年紀小,塔克老人、若寒兄妹幾個自然不會讓他去踫真刀真槍,一不小心割著怎麼辦。
塔克老人看著若陽耷拉著小腦袋,很是可憐,就給做很多木刀木槍木劍的,雖然不是真刀真槍,但小家伙也很滿足,每日在花園里揮舞著。
若寒練武時,他也跟在邊上,學得似模似樣,有幾分架勢,見他喜歡練武,若寒也教他一些入門基本功。若寒本打算這次回張家口,就開始正式傳授他武功了。
一進屋子,若陽就纏上姐姐,不肯午睡了,一伙兒要吃水果,一會兒要喝開水,一會兒要听故事,眼楮時不時地瞟向門外。
若寒猜這小家伙八成想出去玩,又怕她反對,在這里找借口,不肯去睡覺。她喜歡看小家伙的賴皮樣子,撒嬌的樣子,每當這時若寒就想他不是她弟弟,是她的孩子就好了。
這樣無論她去哪里,都能名正言順的帶著他,若不想回王府,就不用回了,才不管認祖歸宗的事。但弟弟就不一樣,他有親阿瑪,嫡親兄長,便是為了他含恨而死的額娘,她也不能自私把若陽打走,他該有他的人生。
想到某一日,要離開若陽,若寒心里酸酸的,這是她從七八月就開始撫養長大的孩子。沒了若陽的陪伴,一個人孤零零的江湖路,該是多麼寂寞,她這麼多年能熬下來,也虧有了若陽陪伴。
幽居古墓的日子雖然寂寞,但一直有貼身丫環和僕人陪著,有信念撐著,才熬過那段艱難的歲月。
在這個大清朝,她最掛念的人是若陽,他是他活著動力,沒了他,她真得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要做什麼事。她一旦離開了王府,就要與她所有牽掛的人斬斷聯系,只要有聯系,憑他雅布能力,早晚要被找到。
她實在不喜歡這高門大院的生活,也不是雅布、揚丹他們對她不好,只是這里太讓人窒息了。不想自己的命運和婚姻,被人主宰,成為一顆家族聯姻的棋子。
她到這世界一遭不容易,希望自己能活得開心一些,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不願意一個人孤零零地老去,希望臨死時,身邊也有親人陪伴,她突然能理解,塔克爺爺為什麼會搬到張家口來了,老人多半怕寂寞。.
未來的日子,誰將與她共度風雨,笑傲江湖呢?
若寒搖搖頭,或許會有,她能遇到,或許她一輩子都遇不到。這個年代看重家族榮譽,每個男子都背負著家族興旺的擔子。
她也曾無數次問過自己,她當年為什麼偏偏瞧上王重陽?為什麼要一條道走到底?
若說江湖名氣,人物俊秀,當年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哪個都不錯,此外江湖門派還有不少少年俠士。
要說出類拔萃當屬東邪了,除了武功及不上王重陽,琴棋書畫、五行八卦、天文歷法等等,樣樣精通,是個不世奇才!
這樣的人,她林朝英卻不敢愛,她和東邪一樣高傲,一樣爭強好勝!
尤其東邪聰明的讓人害怕,你想什麼他都知道,也只有馮蘅這樣的女人,貌美如花,溫柔似水,絕頂聰明的女子,才能籠住東邪那顆浪子般的心。
南帝更不用說了,做為皇帝,三宮六院是平常事,要什麼樣的美女會沒有?他最後會為了一個女人出家,不僅僅是因為他愛那個貴妃,還因為他見死不救。
北丐洪七公和王重陽一樣心懷天下,救濟蒼生,根本無心兒女情長。西毒歐陽鋒就不必說了,為人卑劣,行事狠毒,她根本不會考慮。
其他武林門派的人,她也接觸不多,也不是很了解。如果重頭來過,她很可能還會選擇王重陽,比起他人,王重陽對她多了一份寬容,即便被她逼去做了道士,也未找她尋仇!
若寒自嘲道,不管是宋朝名門俠女林朝英,還是現代社會白領精英林若寒,都算是剩女了。
現代社會剩女,不乏優秀女子,很多是才貌雙全,屬于那種三高人群,高學歷、高職位、高收入。女人都喜歡找一個比自己強的男人,範圍自然窄了,同樣優秀的男人,更喜歡選擇年輕美貌的女人,很多女子其實一點都不出色。年紀越來越大,到最後連自己都無所謂了,只有父母干著急。
想著自己被父母逼著相親時的情景,若寒很是難過,不知道兩位老人家現在還好嗎?
若陽見姐姐不理自己,就跳起來,爬到若寒身上來,若寒冷不防被他嚇了一跳,差點摔倒在地。
若寒的睡意早已被小家伙打斷了,小家伙想到法海寺外逛逛。若寒不想隨身帶著一大幫人出去,飄了瞟院角的一顆白皮松和邊上黃色的圍牆,想到了法海寺後山的景致不錯。
抱起小家伙,讓他摟緊她的脖子,若寒輕輕一縱,就跟鷂子一樣飛到白皮松上,若陽樂得眉開眼笑,他最喜歡姐姐抱著他飛了。
禪院外頭有幾個年輕的僧侶正在挑水,若寒和若陽伏在樹上不敢發出聲響,以免驚動旁人。得等他們走過去,才好翻牆出去,若陽百無聊賴的轉頭四處看。
這白皮松真好看,他是第一次看到白色樹皮的松樹,和以前看到樟子松、紅松完全不一樣。
樹皮就象龍鱗一樣,一片接著一片,每一片上都有清晰細致的紋路,有的還有淡淡的暈圈。不過姐姐說幼年的白皮松很少開裂的,就跟小孩子的的皮膚一樣好,年紀大了,才會裂開了。
二哥還說外頭院子里有兩棵很大的白皮松,是全京城最大的兩棵,有好幾百年歷史了,比這個法海寺還早。他早上忙著和那個宮里來的小哥哥一起捉蝴蝶,都沒有注意到那兩顆松樹。
若陽深深吸了一口氣,站在樹上真好玩!樹上彌漫著松葉的香氣,真好聞!
他以後一定要跟著姐姐,好好學武,以後不用姐姐抱著,他也能飛上樹來。鐘琪哥哥雖然飛不了姐姐這麼高,但他會爬樹,可以很快爬上很高的樹,就同那次廟會見到小猴子那樣靈活。
抬頭往上看,一簇簇墨綠的針葉襯著藍天白雲,有幾只不知名的鳥兒正在松樹上方盤旋著,不時發出嘰嘰咕咕的聲音。
樹上還有幾個鳥窩,窩里有幾只小鳥,正在那里瑟瑟發抖,那天上盤旋的鳥兒,一定是這些小鳥的爹娘吧!或許他們正擔心著他們的孩子!
若寒站在白皮松,輕輕打量著牆外,等四五個僧人走過去後,四周再也無人,輕盈地從樹上飛到牆上,又從牆上輕輕飄落,白色的裙擺猶如蝴蝶一樣飛舞著。
若陽很是歡喜,他不想從姐姐身上下來,又擔心姐姐不高興,都這麼大了,還要賴人抱,以後都不帶他出來玩了。
後山離法海寺有一段距離,見四周無人,若寒也不浪費時間,施展輕功,蜻蜓點水般幾個縱身,飛往後山去了。
若陽很是歡喜,緊緊摟住姐姐的脖子,耳畔只听到呼嘯而過的風聲,一盞茶時間,就到了後山。
法海寺後山的坡頂,是八月十五賞月的佳處,可惜現在不是十五,這次他們賞不了月了。若寒清楚地記得剛進醫大那年,一大幫同學帶著帳篷、食物、衣被到這里賞月。
攤了一地的零食,瓜子花生、雞爪、雞翅、豆腐干等,酒水有听裝的啤酒可樂,瓶裝的白酒、葡萄酒,壇裝的紅酒,輪番上場。喝酒的都很豪爽,不喝酒的一樣氣氛熱烈,每張臉上洋溢著熱情真誠的笑容,充滿著著青春的激情。若寒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那時候真得很快樂!
那次還有一個清秀的男孩子,給她寫了一封情書,只是那時她無心戀愛,拒絕了。再後來他同隔壁班一個女孩子戀愛了,帶著那個長得很嬌小甜美的女孩子,去了廣州那邊的醫院,婚後有了一個很漂亮的女兒,日子過得很是美滿。
法海寺不遠,就是石景山了,邊上那一塊山地就是後來首鋼的位置,想著那個月夜下,首鋼升騰起的紅光與黑煙,若寒有一絲恍惚,她還沒來得及戀愛結婚生子,就到了清朝了,回想往事歷歷在目,猶如夢中度過。
若陽拉著姐姐到處亂竄,真是只皮猴子,若寒無奈的嘆了口氣。
拉過若陽,輕輕問道︰「有一天姐姐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陽陽會不會想姐姐啊?」
若陽飛快的答道︰「姐姐去哪,陽陽也去哪!」
若寒笑道︰「姐姐要去的地方很遠,那里沒有塔克爺爺、烏達木、沈墨,也沒有二哥和三哥,沒有岳家哥哥,若陽還想去嗎?」
若陽歪著小腦袋,一臉不明白,問道︰「為什麼爺爺哥哥他們不能去啊?陽陽很想他們!」
若寒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那陽陽以後跟著二哥、三哥,要好好听他們的話,乖乖讀書習武,以後當個大將軍!」
若陽很是不安,說道︰「姐姐要去哪里啊?若陽不能去找你嗎?」
若寒認真的點點頭,若陽神色更是不安了,說話已經帶些哭腔了︰「姐姐,陽陽要姐姐!姐姐,不要離開陽陽!」
若陽翻了新年六虛歲了,雖然聰明懂事,但還是一個小孩子,不比若寒這個偽小孩,骨子里是個成年的靈魂。
若寒今年也十二虛歲了,滿人家女子十三四歲議親成婚的很多,她不想在這個深宅大院在混下去了,只是舍不得若陽。
以前沒人可托,現在找到了嫡親二哥和三哥,可以把他托付出去了,對得起九泉之下的郭側福晉和嫻雅格格了,她可以功成身退了。
唯一遺憾是沒有親手替嫻雅他們,報了血海深仇,不過有揚丹幾個在,他們的仇一定能報的!為了若陽的將來,她的給繼福晉和王側福晉加點料,讓她們躺上幾年,省的她們作怪。
她雖然能取了繼福晉的性命,但她不想揚丹和阿扎蘭再守三年孝了,他們也到了成親和議親的年紀。便宜這兩個女人了,就讓她們半死不活地躺上個八年十年的,她的小若陽也長大了。
再離開之前,她得給若陽打好武功基礎,給自己準備足夠的盤纏,畢竟十二三的女孩子,一個人在外行走,會有許多不方便之處。
可惜她不懂易容之術,也不會制作人皮面具,嫻雅的額頭紅痣太顯眼了。
算了,車道上前必有路,總能熬過去的。以後要去哪里呢?
蒙古山谷、張家口她是不能回了,那里雅布和楊丹他們都去過。終南山?也不知道古墓她還能進去否?里面機關是否有改動?想想還是去雲南大理那邊吧,那里民風開放,對女子的拘束也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