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字數依舊有點多,為了給咱們這本小書書多招募一點同好妹子,所以,本章節在明天會偽更,看過的姐妹們不用再點進來。
明天周五休息,不更新章,只偽更,咱們周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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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替了我的血淚,也是不行的
黑黑濃霧之中,我似乎回到了舅舅的小吃店,依舊是七八歲的樣子,形貌單薄且髒,像臭水溝里的老鼠,身上永遠帶著一股子廚房的油星子味,同學們都不願意靠近我。
這天,小吃店生意興隆,油碗里的油用完了,我必須提大油壺,給油碗添油。可是,油壺好重啊,又滑,小小的我一不小心將油給撒了,潑了滿地。
舅媽非常生氣,但是,她沒有打我,她罰我跪在油地上,不許我吃飯。舅舅懦弱,他不敢管,躲在外面招呼客人。表哥趁機欺負我,他拿了剪刀,我即便哭著求他,他仍然將我的頭發剪壞,像路邊流浪的小癩子狗。
蒼蠅蚊子成群,圍著我這小癩子狗亂飛亂叮,身上被自己撓出紅紅的大疙瘩,肚子餓到疼,我傷心極了,卻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命運,只得伏在地上哀哀哭泣,怨恨自己為什麼沒有父母疼愛,如同野草一般,被人糟踐。
正哭泣間,突然感覺發頂被人輕輕撫模,動作是那麼愛我、憐我,于是,我抬起骯髒的小臉,卻原來是可青。
可青不是我印象中十二、三歲的身姿,也不是歲的形貌,而是我初到北京他六七歲時的孩童模樣,是眉眼極漂亮的絹制小人,尤其他又干淨又香,與骯髒的我有天壤之別。
他懷里抱著我的偶人小可憐,蹲下,撫模我小癩子狗般的頭,一點不嫌我髒,那烏琉璃似的眼珠嵌在微微上挑的眼梢里,燦然生光,「楠楠,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又碎了一次。」
他揉捻我的左耳垂,嘟著紅潤潤的小嘴,抱怨我,「好不容易把你給拼好的啊,你可金貴了,要費很多心力的呢。」
我心里怨得很,雙目望他。有淚流下,是血淚,「可青,小女圭女圭沒有了,我的小女圭女圭沒有了,我好恨。」
可青抱住我,紅潤潤的唇瓣不斷吸吮那些血淚,「楠楠,你忘記了?你是我的小可憐,我永遠愛我的小可憐,被人愛著的小可憐是沒心沒肺的,她不需要難過,也不需要流淚,她的難過和眼淚是愛她的人替她傷心、難過的。楠楠,我吃了你的血淚,我替了你,所以,不要再哭了。」
說罷,有血紅色的淚水突兀自烏琉璃雙目涌出,迅即滑過他輕薄白絹般的小臉蛋,仿佛白蠟燭滴下紅蠟淚,不詳且恐怖,我驚得大叫,他微笑,小身影晃了晃,突然消失了。
悚然間,我全身大汗不止,那些包裹四周的黑霧慢慢就散去了。
迷迷糊糊地,有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周先生,周太太懷孕兩個多月,遺憾的是,她小月復受到重創,我們還沒給她治療,孩子已經下來了,不得不幫她做了清宮手術。」
「沈醫生,孩子……成型了嗎……」
「即將成型。」
「那……」
身體在撕裂般的疼痛中疼醒,我睜開眼,四周一片的白,耳朵里的風鳴聲停歇了,可是外面傳來的對話聲音,忽遠忽近,恍如一只尖錐,一下又一下地扎我的神經。
可青,不行的,你知不知道?
你替了我的血淚,也是不行的。
我好恨……
手腳冰涼無力,我勉力直了身子,胸口又悶又痛,哭著,嘶聲喚周子辰,「子……子辰,你來……」
門被很快地打開,周子辰沖了進來,看見我的樣子,他急忙抱住我,將我按回床上,「快躺著,血都倒吸了。」
跟著進來的是一個女醫生和兩個護士,其中一個護士迅速過來將我手背的針頭膠布重新粘好,調整藥水的滴速。
周子辰按著我扎吊針的左手臂,不準我動,我虛軟無力的右手揪住他的衣服,淚珠兒滾滾而下,「子辰,寶寶是不是真的沒了?」
「壞寶……」,周子辰眼中濡淚,緩緩點頭。
我極力睜大了眼,逼視他,要他看清我眼中的血淚和恨,一字一頓地說︰「寶寶是被趙菁雲、樂宜、樂靜、王思睿、趙喬雲、周玉京害死的,我們不能放了那些壞人,更不能把寶寶放在這里,他會孤單,我們給他安個家。」
他俯身抱緊我,附著我右耳,話說得極恨極堅定,向我起誓,「好,一個都不放過,我要他們一個一個都有應得下場,我會給寶寶安個家。」
說完,他轉頭看向女醫生,問道︰「沈醫生,方便拿孩子嗎?」
沈醫生面有難色,走上前來,「周先生,孩子……這個……恐怕有點難度……」
我听人略微講過,清宮是用個長柄的勺子,伸入子宮內刮孩子,孩子軟軟小小的,還沒有長骨頭,一刮就成了肉末,難道,我和周子辰的小女圭女圭,也被人這樣刮成了肉末?
我驚恐地流淚,望著沈醫生,「醫生,你們是不是把我的孩子刮成了肉末?」我揪不住周子辰的衣服,手軟軟地發抖,「子辰,他成了肉末,我也要他,他是我們的小寶寶。」
「沈醫生……」
「別激動,」那個叫沈醫生的女人說︰「清宮之前,孩子就已經下來了。我說的有難度,是出來的孩子太小,就那麼點兒。」她比了一個大概,「像個人參果女圭女圭似的。」
「人參果女圭女圭沒有被弄碎嗎?」我一眨不眨地望著沈醫生。
沈醫生柔和的微笑安撫了我,「沒有,人參果女圭女圭好好的。」
她這麼一說,我的精神放松了,哭著哭著就笑了,「子辰,你給我們的寶寶找個好點的地方安放他,好不好?」
美手撫我被汗濡濕的頭發,周子辰親我的臉,「壞寶,我會的,你別擔心。」
一名護士絞了一把熱毛巾,遞給周子辰,他接了,然後給我擦那滿頭滿臉的虛虛大汗。
得了保證之後,我再也沒力支持精神,兼之著實疼得厲害,好像什麼空了、裂了、撕開了,我全身虛軟,四肢發涼,又困又乏,周子辰用熱毛巾給我擦汗,實在感覺稍微舒服點兒,不禁雙目一閉,半睡半醒地安然臥著。
沈醫生人長得秀氣,說話的聲音也跟著秀氣,「周先生,周太太體質偏陰,又是頭胎流產,身體損傷大,您好好照顧她,別落下什麼病根。她情緒激動哭泣對身體復原不好,盡量讓她情緒平緩,最好不要再像剛才那樣哭得出大汗。」
我冰涼的右手,被一雙軟熱的手捂著,清朗微磁的聲音似音樂般好听,「沈醫生,多謝你,我記住了。」
接著,沈醫生又叮囑了幾句,交代飲食等方面應該注意的事項,周子辰一一應了,她才帶著護士們走。
掛念我的人參果小寶寶,听見門關了,我又睜開眼,看著周子辰,「子辰。」
「唉,你叫我‘子辰’,我怎麼听怎麼不習慣,壞寶乖,還是叫‘叔’好不?」周子辰邊親我邊說。
心里對他不是沒有怨氣的,我將頭一偏,避開他,「不要。是你讓我不要叫‘叔’的,以後再也不叫你‘叔’。」
「壞寶乖,叔叔錯了,錯了,別氣叔叔,當時我說的是氣話,你怎麼能當真呢……」,周子辰輕輕吻我的臉頰,低了聲,下了氣,向我賠罪。
我冷著臉,有淚滑下,由他使招兒,「你不過是看在我沒了寶寶的份上認的錯,我當時那麼求你,希望你听我說幾句,你甩了我的手……」
「壞寶,別說了,你別說了,很後悔……叔叔很後悔……」,他臉頰亦有淚,貼著我冰涼的面頰喃喃說道。
「那我問你,不管我做了什麼,你都原諒我嗎?」我是執拗又蠻橫的人,即便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他也不能不縱著我。
「原諒,只有一點,別嫌棄叔叔年紀大,好嗎?」說著,他聲音慢慢低了,喃喃自語,「……不由人……我怎麼曉得會和……你攪合……我原本只是……唉……」
他一副命不好才遇見我的口吻,真讓我生氣。
什麼攪合不攪合的,是他自己賤了骨頭來招惹我,我又沒有求他。
他設計引誘,奪了我的處女身,害我難以面對二哥;他不維護我始終,害我失去小寶寶,到現在,竟然還有臉說攪合!
用不插吊針的那只他、捶他,我氣壞了,「都是你的錯,你還有臉說攪合!我的人生軌跡全亂了,都是因為你;我原本好好地考大學,讀書,談個戀愛,找個男朋友,日子可以過得很平穩,都是因為你破壞了;現在還因為你,丟了我的寶寶,女孩子最重要的名譽也被你敗壞了,你還有臉說攪合,我才是被你攪合得亂七八糟!」
我越是捶打,他越不放手,反將我緊緊抱住,嘴唇貼著我的脖頸,宛如交頸的鴛鴦,親密且纏綿,「我錯,是我的錯,我最初本意真不是這樣的,可你著實招人,我真見了你,我就控制不住了。你山坡上那一眼,我就敗了,這孩子我怎麼看,就怎麼喜歡;怎麼喜歡,就怎麼愛。我每天有很多荒唐的想法,最荒唐的想法,是將你按在床上,讓你天天求我。你是不講規矩的使壞孩子,我一生愛好是天然,我偏就愛你的天然,壞寶,我就愛你這樣,別嫌棄……別嫌棄我……」
他的話有很多內容,我不明白,說得好像早認識了我似的,這些且不管,但唯有一句最臊人,說什麼要按了我在床上,讓我天天求他。
我臊得紅了臉,對他又是一陣捶打。
我這麼捶打他,他的聲音反而透著蜜,「壞寶,原諒叔叔,以後,叔叔天天求你,好不?」
他天天求我……
這不要臉的玩意!
是了,我現在他,就像給他撓癢癢似的。
住了手,轉而揪住他的頭發,我瞪著頸邊的腦袋,有心折磨他,緩緩說道︰「怎麼辦,‘叔叔’兩個字,我已經叫不出口了,我只能叫你‘子辰’。」
他也轉得快,安撫似地不斷廝磨我的脖子和耳旁,「壞寶乖,壞寶願意怎麼叫就怎麼叫,只要你叫我,別不理我,我都喜歡。」
哼,甜言蜜語。
我任著他親,由著他哄,雙眼只顧望半空,琢磨別的事。
事情在心里過了一遍,我才開口說道︰「子辰,那件事我是有錯,但我並沒有讓別的女人生你孩子的想法。」
「玉京都承認了,是他擅自主張。」說這話的時候,他特意抬了頭看我,臉上透著悔恨。
我不清楚周玉京還說了什麼,是不是把我一直隱瞞的二哥的事情也抖落給了周子辰知道,我試探性地問︰「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那麼做嗎?」
「不想。」出乎我的意料,他回答得相當干脆,接著,他來親我的嘴兒,含含糊糊又郁悶地說︰「你折騰來,折騰去,還不是嫌我年紀大,壞寶,讓我糊涂點,好麼?我原先是逗著你和我折騰玩兒,現在,我才知道,我是架不住你折騰啊。」
看來,周玉京沒說,既然沒說,那我也不會多事主動告訴二哥的事兒給他知道。
二哥的事情遲早會暴露,可能是周子辰自己發現,也有可能是二哥暴怒找茬,導致周子辰知道我和二哥有一段。
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我絕不自己說,我是存了心,不讓周子辰那麼容易得到我。
當一個人相當容易到手一件東西的時候,是永遠學不會珍惜的,只有他歷盡了折磨,費盡了周折,直至擁有那樣東西,他才會將它視若珍寶,分外疼惜。
說到底,我與二哥口頭的約定,怎能抵得過我和周子辰身心情感方面的牽絆,周子辰畢竟得了我,還讓我有了他的孩子。
但,我不喜歡周子辰過于確定我與他之間的關系,我要讓他像夸父逐日一般,不斷追逐我,心里進不了任何女人……
因為,我對自己造的孽,我有某種方面的覺悟……
撫著他頭發,受著他的吻,直到感覺窒息,我才主動偏開頭,「子辰,我好累。」
美手為我順發,他愛憐地凝視我,「那咱們多多休息,好好睡一覺。」
我記得此前叫他是為什麼事,我推開他的手,「子辰,你不要待在這里。」
「怎麼了?」周子辰緊張地問,美手捂實我的手,生怕我甩開似的。
剛才又打又捶地,我這會沒氣力了,想翻手安慰他,可是右手軟綿綿的,想法只好作罷,我說︰「你現在去把小寶寶要來,我怕晚了,小寶寶被處理不見了。你知道的,人參果落到地上會不見,小寶寶他只有人參果那麼大,落地了也會不見……」
本來我說得挺有條理,情緒也挺穩定,可不曉得為什麼說到後面,肚子陰陰作痛,我不禁喉頭一哽,聲音也走調了。
周子辰連忙抱住我親,清貴俊雅的面容滿是心疼,「乖,小壞寶乖,你要是不哭,我馬上去把咱們的人參果女圭女圭接回來。」
「那你快去,帶他過來給我看,我還沒有看過他一眼,他就離開我了,我不甘心。」我努力癟嘴不哭,下巴頦頂得高高的,怕說著流淚,周子辰就不接小寶寶來了。
「你先睡覺,等你睡醒,我把咱們的人參果女圭女圭帶給你看。」美手撫模我的頭。
「嗯。」
清夏流年紀事(續)so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