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夏流年紀事(續) 第十四章

作者 ︰ 趙今

第十四章

「不要臉!」我臉燒得不像話,是被他氣的,這老東西真是越說越不要臉。

我深知那種嬌姿媚態是不行的,除了招惹周子辰孟浪,別無助益,可是,誰讓他咬了我的左耳呢,我抵不住這招的,全身的骨頭霎時軟了似的,想硬也硬不起來,只能軟塌塌倒臥在他雙腿上,隨他擺弄。

周子辰擺弄我,像老妖護寶貝似的,愛不釋手,進而不能罷手,模了又模,揉了又揉。

身子剛遭了大劫,為了我的健康恢復,我與他起碼有一個月不能結合,兩年之內不能有孩子,他現在逗我,不是讓我燥得慌嗎?而且,這燥燥熱熱不能解的感覺,令我身體又有疼痛的預兆。

這都什麼事啊!

我煩他了,一手揪住他頭發抗議,他唉喲叫疼求饒,方才悻悻罷手。

「壞寶,你手真黑。」他還有臉惡人先告狀,「你爸明成最喜歡溫柔的女孩子,你媽挺符合他標準的,你好好學學你媽,白長了招人的小模樣,這脾氣、這手黑的程度,90%像你爸。你爸在天上看見我被你欺負得這麼慘,會不安心地,小心他晚上跑到你夢里,教訓你。」

我呸你大爺一臉血,把我爸拿出來說事!

我神色不善,直勾勾瞪他一身窟窿,「我爸要是看見他同輩的周子辰欺負他女兒,整天變著花樣折騰他女兒,他更不安心,你小心,他晚上跑到你床頭,嚇你眼翻白。」

「壞寶,你這樣說,可不成啊,我的床頭,不就等于你的床頭;他要嚇我眼翻白,你不更得眼翻白啊?!你要說他站床頭,怎麼著也得說他祝咱倆百年好合吧。」周子辰笑眯眯看我,接著補一句,「要是他站床頭,看我怎麼疼你,听你依依呀呀,咋咋呼呼叫喚,他不更得高興啊,找了一好女婿,他女兒可幸福了。」

「不要臉!」我臉燒得不像話,是被他氣的,這老東西真是越說越不要臉。

氣不過,我兩只手齊上陣,揪他的頭發,最好拔丫幾根鳥毛下來。

「哎哎哎……疼啊……」,周子辰連連嚷嚷。

我手沒松勁,惡聲惡氣,「說,錯了沒?」

周子辰終于投降,他低著腦袋,乖乖舉雙手,「錯了,好寶寶,我錯了,快放手,你樂意一禿子娶你啊?」

我自然是不樂意禿子娶我的,我重重「哼」了一聲,松手放了他。

我放他了,他還不依不饒,美手握住我一只手,扯著覆到他頭上,「快給叔叔揉揉,疼得我變真禿子了。」

剛才我確實出了力,此刻他臉皺成一團,我見不像作假,于是,輕輕給他揉,撅嘴說道︰「下次不許亂說話。」

「壞寶,你要是可勁心疼叔叔,叔叔就不亂說話。」老東西逮著機會起膩,涎皮賴臉地,說著說著,身子又俯下,罩著我。

我不與他計較,揉著他的發,對著他蜜似的眼神,我問我掛念的,「好啦,我可勁心疼你,你可勁心疼咱們寶寶了沒?你究竟把寶寶埋什麼地方去了?」

溫暖美麗的手撫著我的臉頰,薄唇撩起動人的弧度,他一瞬不瞬地凝視我,目有盈波,脈脈含情,「我當然心疼咱們寶寶,你這麼問我,真該揍你小。小丫頭今天可心疼她爸爸,我為她辦事特順,一大早出門,都沒遇見堵車。我琢磨著小丫頭還是有師父給她念念經比較好,離潭柘寺比較近的是門頭溝天山陵園,所以,我先安頓小丫頭住天山陵園,繳了管理費,然後,我請了陵園周圍做碑的師傅,給她打制一個小石碑,付了定金,三天以後能做好。我還給她取了名字——周小夏,有她爸爸的姓,也有她媽媽的姓,那三個字刻在石頭上一定很漂亮。安頓好小丫頭之後,我開車去了潭柘寺,向寺內捐了善款,還出了點其他的費用,請了一位廟內的師父,每天去小丫頭那兒念一段經,直到明年的中元節。哦,對了,後面我辦好了潭柘寺的事情,我想著小丫頭孤零零住那兒多寂寞啊,于是,我開車又往制碑師傅那兒去,請他幫忙找一位當地會石雕手藝的師傅,做一組別致的十二生肖小動物,擺在墓周圍,給小丫頭當玩具。等你身體恢復了,我帶你去看看她住的地方,那兒是山清水秀,視野好,風景也佳。」

周子辰娓娓道來,我卻曉得辦這些事不是那麼輕松的。

北京城很大很大,城里的許多地方,我住了十年,也沒有通透,有些地方听過沒去過,有些地方甚至連听都沒有听說,我長期的生活範圍集中于海澱區翠微路一代,至東西二城之內,對外城不是很了解。

潭柘寺,學校組織春游的時候去過;門頭溝天山陵園,則是僅僅听說過。

北京市內開小車,不坐公交車,道路通暢的情況之下,從我們所在的西城區到潭柘寺,時間不下1個多小時;從西城區到天山陵園,大概路程差不多,同樣1個多小時;而從潭柘寺到天山陵園,據說也需要1個多小時,如果遇見市內堵車,其中花費的時間就不好說了。這麼一綜合,倆個地方都挺遠,而周子辰來回跑了兩個地方,辦了那麼多事兒,可見他苦心。

揉著老男人凌亂的發,心有萬千柔情,我一手摟住他的脖子,借力坐起身,偎在他懷里,唇瓣兒湊近老男人的耳郭,低低柔柔,與他說些貼心話兒,「子辰,等我養好了身體,我再給你生寶寶,有小丫頭,也有胖小子,你喜不喜歡?」

回應我的,是老男人收得緊緊的胳膊,我被抱得像個珍寶,又似他的小女圭女圭,老男人的聲兒頓時發了痴,在我頭側一旁不斷說痴話,「喜歡,怎麼會不喜歡?壞寶,你真招人疼,好想把你吃到肚子里去。女敕女敕的小壞寶可口極了,一口一口,細細吃掉她,先吃小女敕嘴,接著吃女敕兔子,扒開小女敕腿,吃了小粉花,采她的蜜,一口吸到底,還要……」

「周子辰!」我听不下去了,紅著臉大叫了一聲,啐他一臉,他開頭說得我還蠻喜歡,到後面越說越不像話,惹得我只想砸他一榔頭,讓他閉嘴。

我啐他,他不以為意,僅眸光斜送,送到人心里,勾得人心輕蕩,竟漾出一股子老男人才有的醇酒魅力,醉人得很。

我全然被男色吸引,舍不得眨眼,他見我如此,便莞爾一笑,手指輕刮我羞赧的緋色面頰,清朗微磁的聲音,悅耳動听,「寶寶,快點好起來,以後我用套套,不傷到你。等你兩年恢復期過後,咱們不避孕了,太傷身,有了孩子,咱們就生下來,好不好?」

「嗯。」我應了他,他的笑容立刻加深了。

這樣的笑,這樣的人,這樣的懷抱,已非身心皆融可以形容,我已然是化了……

換了周子辰給我帶的衣服,稍微梳洗清理,我便和周子辰出了院。

周子辰不喜歡原先住的房子,他說帶我去另外一所房子養病,那邊的風景比較好。我無所謂,他喜歡領我去哪兒,我就跟他去哪兒。

車子行了大概十來分鐘,穿過胡同區,終于駛進一條胡同道兒。

車里冷氣足,感覺不到外面的燠熱,令人頓覺斜陽無限好。

隔著車窗之外,昏黃的余輝澆灑灰色的磚牆,余輝難以企及的牆根往下,變成一派兒明,一派兒暗,渲染出古舊的芳華絕代,注意听的話,似乎能听見悠遠時空里傳出的磨剪子、叫賣豆腐腦、豆汁、冰棍,以及孩子們嬉鬧的動靜。

胡同道兒正中間只有一戶人家,門口是倆沒有須彌座的石獅子,左公右母,均采取坐姿,公獅腳踩繡球,母獅腳撫幼獅,雙獅背部線條流麗而下,傾斜得非常好看。

時間的關系,斜暉已經沒有辦法點染這對石獅子,正由于缺了光,使得它們沉入陰晦,被那周遭的灰色磚牆烘襯得異常猙獰,即便它們的表情原來不過是威武。

車子停在宅院門口石獅子跟前,看得我是既心驚,又臉紅。

心驚和臉紅的緣由,不是因為石獅子的猙獰,而是因為這對沒有須彌座的石獅子,我太有印象了,其中,記憶深刻已至難以磨滅的程度。

那年二哥出國留學之前,他帶我逛廟會,與我游後海,自行車載我遛胡同,後面,他就是在這宅院門口,許我諾言,給我一個我渴望的家,並且,他與我在沒有須彌座的母獅子背上造孽,做了至今我回想起來,依舊會臉紅心跳的事。

我是固執的人,信守與二哥的諾言,等他回國,等我大學畢業,嫁給他,從未想過違約,所以,我才與半路殺出的周子辰鬧出那麼多的事情。

二哥曾告訴我,這座宅院是私人收藏品,平常院門緊閉,偶爾對他們Q大建築系學生特批開放,用于觀摩教學,院子里面非常漂亮,推開房間窗戶,能夠望見後海沿路風景。

二哥說過,等他回國賺錢,給我好生活,買我們的房子,他就買下這里送給我,到時候,我和他住這里。

當時,我笑話他,這是需要很多錢的,別異想天開。在我看來,又寬又大又漂亮的房子,打開窗戶能夠看見滿目風景的房子,住在里面確實舒服,可是,房子能夠擁抱我嗎,房子能夠貼著我的心溫暖嗎,房子能夠在我耳邊輕聲低語嗎?

可青走了,他也走,我受不了這個。

我傷心得很,哭著哀求他不要走,我不要房子,我只要他,大大的院子有什麼好?就算住著我們倆,也是空蕩蕩的。我要和他窩在一個10平米的小居室,他抱著我,我抱著他,比什麼都溫暖,我需要的是一個真實的胸膛來溫暖我,其他的,我不在乎。

我那麼求他,那麼哭泣,他依舊是走了,飛出了國門,為了他說的,給我一個家而奮斗,殊不知,我要的從來不是那些奮斗啊。

想不到此處竟然是周子辰的房產之一,事隔三年,我住進了這個曾經過其門而不得入的宅院,不得不說造化弄人。

舊地重來,勾起往事回憶種種,如翻攪寂寂沉淵,每個漣漪,每道波光,皆為流光溢彩,卻是碎片,抓不住,悉數從我指縫間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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