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艘航行了多日的捕鯨船使進了鯊魚經常出沒的海域,與往年不一樣的是,他們幾乎沒有收獲。凶殘的鯊魚們仿佛成群地進行了一場大遷徙,離開了這片溫暖遼闊的水域。以捕鯨為生的他們決定一路進行長途的跟蹤,結果看到的是一大片一大片冒著血的給海水得發爛的鯨魚皮。
不少被掏空的鯊魚尸體與發綠的內髒像礁石一樣堆在海面下漂浮。
頂著頭的烈日,捕鯨船一名經驗豐富的老水手又在喃喃自語︰「海怪又從海底潛來了。」
關于大海里面妖怪的傳說一般是千頭百緒,常年漂泊在外的海盜們想象起了雙腿並成了魚尾的美人魚,旅客們想象的是類似于精靈的有著翅膀能天入海的水妖精,而喜歡獵殺鯊魚的捕鯨船的水手們想象的是變異的強大的史前章魚或鯊魚王。
自從踫到了鯊魚群的時候,小帆船的六人就沒合眼。瘋狂的鯊魚們展開一波又一波攻擊就是為了撞沉小帆船,這讓逃亡至此的年輕人們想象到鯊魚群里面或許存在著某個貴族——它深藏不露,虎視眈眈地指揮著他的成千萬的手下——鯊魚進行一場獵食游戲。
用萊克的一句話來概括為「我們闖進了別人的地盤。」
就在暴風雨狂作的前夜,也許是索菲婭一生最為驚險的一夜。陰沉天空和憤怒的大海仿佛要合並一樣,霹靂閃電像鏈子一樣將天海連在一起。海嘯並不能阻止鯊魚群的進攻,它們變本加厲地對像浮萍一樣的小帆船展開了最瘋狂最凶猛的攻擊。
咆哮的風浪也將鯊魚群拋拋下,小帆船白色的風帆在黑色的狂潮中時隱時現。
索菲婭的水系魔法力量不斷減弱,守護整艘小帆船的水系魔法屏障的防護也越來越不支,早在一天前,蘇艾拉為了對付鯊魚就將魔法力量全部用盡了。愛迪麗是老煉金士的實驗室助手,對火系魔法,水系魔法和電系魔法自然都略有涉及,但實戰效果卻是令人大跌眼鏡。倘若不是索菲婭及時打斷愛迪麗的魔法吟唱,恐怕整艘小帆船已經給魔法火焰化為灰燼了。
水系魔法的防護罩顯然不能阻止細小銳利的雨點的侵襲,傾盆大雨嘩啦啦地將小帆船灌滿,儲存室里面的鍋碗瓢盆夠派了用場,就連虎虎和魔法黑豹也拿出來灌水,脹得肚子滾圓滾圓。整個身軀仿佛要浮在了面,只露出一顆腦袋。
當黑色的雲洞射出萬道金光,海嘯終于結束了。
激蕩白色沫的波浪漸趨平靜的時候,越來越多的又長又尖的黑色尾鰭從海里鑽了出來,凶猛的鯊魚決定趁著暴風雨後的平靜將小帆船徹底消滅。密密麻麻的鯊魚尸體不斷飄蕩到了視線範圍之外,可是新生兒又顯現出海面來。
索菲婭混身濕透,最後終于支撐不住,一倒坐在船。臉色給海水洗刷得蒼白,無神的大眼楮顯露出疲憊。
愛迪麗連忙跑到索菲婭旁邊,神色緊張地說道︰「索菲婭姐姐,你累了嗎?那麼我來。」
守護在一旁的星朵連忙阻止了正準備念頌魔法咒語的愛迪麗,帶著責備的眼光說道︰「你就不能讓索菲婭省省心,你一次差點就把風帆給燒掉了。」
「那是因為我念錯了咒語。」愛迪麗爭辯道。
星朵神情一變,怪叫道︰「老天啊,願神保佑吃完飯的人民!魔法師大人——」最後的話音讓星朵拉得很長。
魔法師念錯咒語基本是一千次才出現的一次情況,而將水系魔法和火系魔法弄混淆,除非是魔法白痴或是未學習過魔法的平常人。
愛迪麗並不苯,她顯然意識到星朵在諷刺她,立刻漲紅了臉說道︰「我是一個煉金術士,我的師傅是整個人類大陸最負盛名的老煉金士。而我——就是以他為目標。」
「那麼你能創造出一些令這些鯊魚聞風喪膽的東西來嗎?」萊克插了嘴,語氣緩和。
「不能。」
「恩哼,愛迪麗,別理他們。他們在找樂子呢。我現在是餓得沒力氣,偏是咽不下那些鯊魚肉,苦澀難嚼的。我現在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索菲婭拍拍愛迪麗的肩膀說道。
蘇艾拉替下了索菲婭的班,正咬著牙施展電系魔法,層層的魔法電波守護著小帆船,她斜著眼楮瞄了一下悠閑坐著的男人們,喝聲道︰「先生們,你們好象也沒有能耐。萊克,前幾天你不是吹噓你的風系魔法如何了得嗎?!還有特立克,你不是很喜歡搏斗嗎?這些鯊魚足夠滿足你強烈的搏斗了。」
特立克縮到了一邊,指了指星朵,表示星朵沒被挨罵這很不公平。
「星朵——」
星朵見蘇艾拉將矛頭指向他,連忙張嘴說道︰「如果有人願意跳下去給鯊魚咬幾口,那我就能派用場了。相信我——」旁邊的虎虎象征性地張著滿是利齒的大口。
愛迪麗從船艙里取出自己的包裹,一層層打開,里面有若干顆魔法寶石和各類樹籽草種,和各類希奇古怪的東西。
「我看看——」愛迪麗一件件擺弄,神情專注。
星朵一眼掃過去,發現包裹里面盡是一些煉金術士必須的東西,星朵跟隨吉德大魔導士也有多年,耳聞能詳,對其中的物品的用處和操作也略通一二。當然里面也有顯眼的東西。其中一副眼鏡就是,面薄薄的鏡片帶著魔法的氣息。眼楮很小巧秀氣,算起來就是愛迪麗戴的。
虎虎又偎依在星朵的懷里,張著嘴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星朵的脖子。星朵知道這是虎虎餓了,連忙從走進船艙,不久,便拿出一包東西來,將油性紙掀開,所有人都將目光盯在了虎虎的食物——一大塊干牛肉。
一直漂泊于海的年輕先生和小姐們紛紛咽下了口水,相反,虎虎張著嘴流出長長的口水。正當星朵要將食物往虎口里送的時候,四支魔法杖外加一柄利劍對準了星朵和虎虎。
時間一瞬而過。在小帆船,一大塊干牛肉被分成了五份,分別在索菲婭等人的手中,而星朵和虎虎面前擺著一堆死魚。星朵瞄了一眼乖順的虎虎,心想它或許領悟到‘打劫’的意味了,可能對更為深層的‘謀財害命’也略有體會。
正當所有人飽飯之際,‘砰——’的一聲,只听聞帆船下面的舢咯嚓一聲,便听聞咕咕水的聲音。所有的人都跳了起來,面面相覷,猛然發現在爭奪牛肉干的時候任誰也沒對鯊魚群們進行防御。
「該死的——」特立克突然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說著就往船艙里面鑽,「我去堵住。」
而這時候,海面突然浮現起巨大的陰影。像小山峰似的黑色尾鰭撞破海面,激蕩起數丈高的水花。光是看水里面駭人的體積,萊克就感覺自己要站不穩了。
索菲婭想都不想,就高舉著魔法杖,快速地吟頌魔法咒語,強大的魔力立刻擴散,沿著小帆船的輪廓層層包圍起來;萊克也施展出風系魔法,強勁的風力一下子鼓足了帆,小帆船刷地一聲竄了老遠。
大海掀起驚濤駭浪,翻卷的海面互相撞擊,震耳欲聾的波濤聲令人頭暈目眩,星朵僂著腰‘喔——喔——喔’地就把肚子里面的魚頭給吐出來了。所有的人都看著一條長達十丈,線條龐大的鯊魚躍于水面之。頃刻間,它又極度震撼地潛進海里。
就在瞬間,整艘小帆船呈九十度的傾斜,要翻滾過來一樣隨著高達一丈的波浪蕩向遠處,而索菲婭等人也看到那條變態的龐然大物頭頂依然頂著一個尖尖的角,或許那只角就是王的標志。
萊克二話不說,鼓足著勁,將風系魔法運用到極致。
那小帆船像條穿引過河的蛇一樣左右前進,身後是竄竄下的領頭鯊。它掀起了巨大的水花。它動作迅猛,窮追不舍,緊緊地綴在小帆船的後面。
而在更後面的地方,是勒切尼船長的海盜船。勒切尼船長正一腳踏在船首,舉著單筒望遠鏡看向索菲婭的小帆船,眼珠子快要凸了出來,表情異常蒼白。大副帶著惟恐的神情看向船長,可又不時看向前方的怪物。
「勒切尼船長,我想我們沒必要與領頭鯊爭奪食物,這樣太冒險了,大伙們都不會同意的。」
勒切尼船長看了小帆船,又看了跟在小帆船後面的黑色龐然大物。心中猶豫不決,他摘下頭頂的達達昂尼絨帽,在手掌里揉成一團後,又狠狠地將它丟在甲板。
大副深知勒切尼船長的脾性,見他如此,便知船長已經放棄捉獲索菲婭等人了。于是回頭叫喊道︰「給我降下掛帆,不要收起來,準備回程。」
話音剛落,就有水手身手敏捷地往桅桿頂端爬去,在眾多粗大的纜繩群中靈活地走桁桿,解開鎖結,一面面白色的帆布降了下來。陽光照射之處便是閃閃奪目。
正當勒切尼船長命令海盜船準備返航的時候,從船尾傳來二副的叫喊聲。
「看,船長,我們的後面有一艘戰艦。」
勒切尼船長迅速穿過眾多水手,跑到後面,平舉起單筒望遠鏡,仔細搜索著。果然,一艘吃水線頗為下沉的帆船出現在視野內。看見船首那復仇女神雕像,勒切尼船長發出一聲長長的怒吼。他將單筒望遠鏡遞給大副後,就獨自走來走去,舉止慌亂。
大副看了不到半分鐘,就立刻回頭對勒切尼船長說道︰「他們的航速是12節,不到一個時辰,我們的帆船就在他們的射程範圍內了,我們現在無法轉過去和他們對拼。我們只有將他們拉開距離了,才能有時間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