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北狼在人群中搜索著蒙著橡木面具之人。
不少特使舉杯相迎,令他心中不勝反感耐煩。當一聲虎嘯夾雜著女士們驚恐的叫聲,祭祀北狼看到了愛達斯格。愛達斯格依舊黑色斗篷與橡木面具,整個人雖然穿著祭祀服飾,卻給人難以接近,異常冰冷的感覺。
祭祀北狼的滅光之虎顯然按照主人的吩咐找到了愛達斯格,他正依靠在大理石柱子與牆角之間的空隙間。懶洋洋地望著對他怒吼的滅光之虎。滅光之虎盛氣凌人的吼聲令在旁討好愛達斯格的幾位女士先生大驚失色,紛紛避讓。
「聖白虎——」祭祀北狼喝斥一聲,頓時滅光之虎停止了咆哮。聖白虎警惕又威嚴地步回祭祀北狼的身旁。
「愛達斯格先生,怎麼不邀請幾位女士去跳一兩支舞?銀冠城的女伴們可是跳舞的高手。」祭祀北狼臉帶著男人才有的曖昧,微笑著道。
聖白虎守護在密探的兩人身旁,一些想過來交談的大人物頓時止步。此刻,愛達斯格與北狼的談話只有兩人知道了。
「北狼先生,其實她們最想跟您跳舞。魔皇大人——」愛達斯格說到最後一句時,帶著某種意味的尖酸。
北狼看了愛達斯格手中仍是滿滿的盛著美酒的酒杯,又望了一眼橡木面具,一字一句地說道︰「您想救梅杰大盜出來?!」
愛達斯格聞言,輕輕晃了晃酒杯,望著蕩漾的甘醇的美酒,道︰「此話怎講?!」
北狼冷哼一聲,道︰「這個還需要解釋嗎?!銀冠塔刻畫有錢強大的咒魔術魔法陣,圍困之人根本施展不出魔法。如果要依靠武器去劈開牢籠,必須擊敗重重守衛。那必有慘重的傷亡。而你愛達斯格,將滅光之虎放置在鐵牢籠里面,必要時候,解除滅光之虎的禁制,讓它軀體瘋狂生長。屆時,便可沖破牢籠,甚者,令銀冠塔崩塌!」
北狼頓了一下,眼楮里充滿了玩味眼神,繼續道︰「我僅是有一點懷疑,假如你真的會那麼做,無異是跟整個銀冠城,整個 珂王國!人類,精靈,幾片大陸的所有人為敵。您確定真要如此行動麼?偉大的魂靈特級佣兵團成員愛達斯格先生。讓人發笑的是,我竟讓要申請加入這個要與整個人類為敵的佣兵團!哈哈——」
北狼放肆地大笑了一兩聲,仰頭便飲進了酒。
愛達斯格打斷了北狼的話語,道︰「我僅是受人之托,做忠人之事而已。」
北狼充滿魅惑的眼楮緊盯住愛達斯格橡木面具的兩個黑洞,里面藏著深不可測的眼神。北狼嘲弄地冷哼一聲道︰「請別說出侮辱我頭腦的話了。昨晚你將十字法杖交給了坎酷可王國的叛逃公主索菲婭,你竟然向銀冠城的魔法工會,祭祀組織,佣兵協會請願,保護這位公主殿下。真是諷刺,我還想親自抓拿那位美麗聰慧的索菲婭公主呢。難道你會否認你跟這位索菲婭公主沒有一點瓜葛?而梅杰大盜原本就是守衛在索菲婭公主的侍衛之一。你們又在密探在什麼呢?!」
「哈哈。看來索菲婭身邊也有奸細呢。」愛達斯格停止晃動了酒杯。橡木面具轉向了北狼。
「愛達斯格先生,你究竟是誰?為何要如此做呢?這樣對你對我沒有任何好處?我要收回成為魂靈特級佣兵團成員的承諾,我不想到時候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一方面成為魔法皇帝,另一方面又成為破壞魔皇遺跡之人。」北狼一字一頓地道。
愛達斯格在橡木面具下,苦笑了兩聲,道︰「按照你的推論,為何你不阻止我呢?譬如將我的滅光之虎殺死,或者與梅杰大盜一起藏在另一個地方。」
「為什麼呢?!」北狼冷笑兩聲,「這真是再好不過了。你要救走梅杰大盜,而我出成為魔皇一樣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因為整個人類要利用我去對付背叛人類的魂靈特級佣兵團。他們會請求我成為魔皇殿下。因為我跟你同樣有滅光之虎,同樣身為祭祀,同樣是擁有同等力量之人。因此,我會很樂意您救走梅杰大盜。」
「‘魔皇’大人,您忘記了一點。他們還會再給我安另外一個名頭︰白虎祭祀!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自傲!」愛達斯格冷冷說道。而舉著酒杯的右手慢慢傾斜,讓甘醇溫軟的美酒如同一條直線傾倒在冰冷的地板。
听到愛達斯格的語氣,又看到愛達斯格竟然將酒在自己面前傾倒,北狼怒氣更甚,心中大罵︰你更自傲!
「假如我不救出梅杰大盜,你們會怎麼處置他們呢?」愛達斯格前一步,橡木面具更貼近了北狼的面龐。
北狼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口中不自覺地如實回答︰「加冕結束後,他將成為祭品——」
「好了。決定了——看你了!」愛達斯格半開玩笑地說道,一個伸手將祭祀北狼的右手拿起,將酒杯放在北狼的掌心中。一個轉頭,立刻向大廳外走去。外面陰沉的天空中,鵝毛大雪紛紛揚揚。愛達斯格望著一處冰雪覆蓋的樓層,仿若一個個想象怪物的阻礙,他心中突然又涌起了七八年前步向脊龍山脈的感覺。
加冕日。
大雪停降。整個銀冠城銀裝素裹,人聲鼎沸。馬車流與人流從四個方向匯入中央的銀冠塔與廣場。空中不時有魔法師操控升騰起的馬車。里裹棉襖,外罩盔甲的王國騎士們比平時增加了三倍。彩紙屑,鮮花瓣,團彩球漫天飛舞。紅紅綠綠的彩旗在冷風中飄舞,高空不斷有五彩繽紛的煙花綻放。火焰與稀有金屬——那本是煉金術士們平常都放在實驗室里的東西。
城門口的守衛們更加嚴格盤查,沒有證件的一律不準放入銀冠城。
銀冠塔的廣場至少擁擠了不下兩萬人,而馬車也被禁止進入廣場。盔甲鮮亮的騎士衛隊不時團團跑動,維持秩序。廣場的一些空地是給各個王國特使、種族、勢力、所攤派的位置。整個大廣場聳立著眾多雕塑,描繪成每一代魔法皇帝勇敢與暗黑龍族進行決斗的場景。相貌栩栩如生,形態逼真傳神。但令人不解的是靠近銀冠塔那一尊雕塑卻似乎沒有按照司儀的要求,刻畫了魔皇。而是描繪了五名祭祀手牽手,一起施展燃光術的情景。可是時間緊迫,沒有人去理會了。
廣場四周源源不斷涌進的人流,讓張羅這次加冕意識的司儀,司庫,祭祀大傷腦筋。廣場邊沿的樓房已經被貴族們包下了,他們正手持著航海專用的單筒望遠鏡打望,不時從這個女人的臉蛋轉移到另外一個女人的臉蛋。
「怎麼也不挑時候!」一名舉止輕浮,口水橫流的年輕貴族跳腳大罵道。即便如此,貴族青年還是能看到幾名風騷的女子裝束簡單的在人群中流動。
一陣騷動從傳來,各色的旗幟形成了五彩繽紛的圖案。大臣們簇擁著祭祀北狼步向廣場。無數民眾手中揮舞著彩色絲帶、繡球或燈籠,迎接這位跨坐在滅光之虎之的魔法皇帝。魔法風箏也被一些童心未泯的魔法師放蕩在高空。
整潔干淨的大道立刻被威武莊嚴的騎士們清理出一條道路來,鐵蹄踏在地板發出響亮的聲音。祭祀北狼走在最前面,不時高舉著三色法杖向所有的民眾致意。他此刻已經披了神聖光之羽斗篷,血紅龍之精血戒指也牢套在左手的拇指。增幅的魔法波動讓北狼精神振奮,他頭頂住一頂瓖滿藍紅鑽石與暖玉的王冠。閃閃發亮的寶石光芒與英俊完美的面容讓不少女人為此尖叫瘋狂沉醉。
陪伴在‘魔皇’北狼身旁的是王國的重臣們。總理大臣丹里斯大人與坎特伯雷大主教並駕齊驅,分別跨坐在一黑一白的駿馬;其後的是佩里格.摩絲與博洛尼亞斯。後面的再分別是忠誠的近身侍衛。第二支隊伍是精靈大陸的青龍祭祀雅閣布斯率領的精靈隊伍。第三支隊伍則是矮人、侏儒、地精、極地巫師們散亂的隊列,它們緊緊依靠在自己種族的小集體里面。第四支隊伍則是坎可酷王國的梅川法大祭祀率領的隊伍。在後面依次為羅姆羅斯人,朱子國,威爾士王國……總之,哈塞克王國進入銀冠城最晚,也就有相當的理由排在了最後面。
隊伍緩緩進場,進入到了被安置的空地。
銀冠城前面的搭建成五芒星的平台成了萬人矚目的地方。其有一個三尺見方的石桌,一個瓖滿光彩奪目的鑽石與魔法寶石的箱子里,放置著一個歷代 珂王國國王才能佩戴的皇冠。寶冠長長地延伸出七個純金打造而成的枝干,七顆不同顏色的魔法寶石點綴其。當鐘樓敲過十三響的時候,諾大的廣場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平台之的身影。
作為大主教,坎特伯雷自然而然擔任著主持加冕儀式的職責。他滿面紅光,手把持著純白潔淨的光系魔法杖,華麗的祭祀長袍有一條用金絲繡成的五芒星形狀,中央是一條困在里面的五爪巨龍。
坎特伯雷大主教神情穩重步平台,莊嚴平靜地掃視了全場,鼓足中氣,一字一頓地高聲道︰「各位,來自幾片大陸的朋,伙伴,戰。」
「相信近千年的暗黑龍族的迫害讓各位的先輩們蒙羞辱,含恨九泉。是偉大神武的魔皇殿下率領我們進行英勇的抗爭。為正義、自由、榮耀而戰。我們聚集于此,原因僅是一個,——為新的魔法皇帝陛下加冕。近二百三十年,第六代魔皇殿下與暗子黑龍同歸于盡後。我們的王座便再無人坐。今日,我們很是激動、興奮地宣布︰魔皇的後代並沒有消失!他又重降人世!」
廣場一片興奮的歡呼聲將坎特伯雷的聲音完全蓋過了。聲浪震耳欲聾,且一浪高過一浪。
祭祀北狼緩步而,走高台。身後的聖白虎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後,興奮的人群才安靜下來。廣場外的馬匹出于本能的恐懼,揚蹄而馳。
「我將在這里述說我的過去種種——」祭祀北狼動用了一種魔法,讓自己的聲音宛若天神般,卻又同巨人念咒般,充滿著威嚴。
「五十年前我艱難地從蛋卵中破殼而出,沉睡了近一百七十年。我在大陸最高的火山口旁蘇醒過來,眼楮中僅有漫天的嗆人的濃煙與熊熊燃燒的岩漿。僅留在身旁的便只有這一枚血紅龍之精血戒指與一個布滿咒語的魔法陣。我一開始並不清楚,我自己究竟是誰?為何會在火山口旁誕生。直到有一天,丹里斯大人按照星相士的推測找到了我,跪倒在地,親吻著血紅龍之精血戒指,對我說︰‘魔皇殿下,我終于找尋到你了’!」
「于是,我的名字久被稱為北狼!」
廣場的民眾突然一陣興奮的歡呼,再一次將北狼的聲音吞沒。
「北狼!北狼!北狼!」
「魔皇!魔皇!」
「至高無的魔法皇帝!我的神靈——」
廣場空激著千萬種擁護崇拜的聲音,回蕩在銀冠城大街小巷,冰冷的城牆。城牆的不少騎士紛紛好奇地張望。僅僅看到遠空高聳入雲的銀冠塔,與那五彩繽紛的煙花。
突然間,一聲怪異的聲音在人群中響動起來。不少民眾發出驚恐的叫聲。
所有的人朝著聲源望去,只見那是一個描繪有五名祭祀施展燃光術的巨大雕塑。它突然發生了異動。無數堅硬的大理石屑,冰冷的石膏掉落。所有的人都看出某種可怕的東西正從巨大雕塑里掙扎出來。
不少衛兵拔起寶劍圍繞在旁,而負責安全事務的魔法師們也在不遠處凝神觀望,準備念動咒語、施展魔法。
雕塑的大理石屑與石膏完全剝落後,那個盯著骯髒的尖帽子,手把持著煙斗般的法杖的古丘比魔法師又出現在大伙的眼前。而在他的身旁是兩口水晶棺材,不時閃爍微光。
見到敵意甚濃的侍衛騎士與法師,老瘋子古丘比焦急地大叫起來︰「魔皇殿下!魔皇殿下!」
北狼冷哼一聲,望了一眼坎可酷王國的梅川法大祭祀,頗有責怪的意味,冷冷道︰「古丘比老先生,你為何如此?!」
「請允許我施展一個小小的法術,僅僅是魔法師常用的物品飄移術!一切自然分曉!」
北狼與丹里斯交換了一個眼色,點頭道︰「請便。」而一旁的前任大使謝瓦爾德一手捂住額頭,痛苦地申吟道︰「又是棺材——看來這老瘋子賊心不改,這樣子下去,我倒可以給自己弄一副去了。」
古丘比尖叫著念動了飄移術的咒語,兩座水晶棺材緩緩漂浮起來,並慢慢飄向高台。一兩個悶聲後,水晶棺材緩緩平穩放在了高台。北狼與坎特伯雷大主教一臉戒備迷惑的眼神,這老瘋子哪根筋又不對了?!竟然放兩口棺材在面!?
古丘比毫無懼色地推開擱置在肩膀的刀劍,走了高台。輕念咒語棺蓋緩緩開啟,落到一旁。當丹里斯看到棺材里的兩人時,大驚失色地大叫起來︰「克拉姆司親王!愛麗茜.辛萊!」
北狼面帶疑惑地朝四周觀望,發現︰坎可酷王國的梅川法大祭祀與謝瓦爾德一路沖了來,而青龍祭祀雅閣布斯同佩戴面具的愛達斯格也不約而同地沖了來。
他們默立在水晶棺材兩旁。
「怪不得我們一直找不到親王的遺體!?」
梅川法大祭祀臉的肌肉抽動,眼神異常凌厲地掃向了古丘比,後者神情驚恐地聳聳肩。古丘比竟然拿單膝下跪,慌張地對著北狼說道︰「魔皇殿下,請展示你偉大的能力。讓使用燃光術的克拉姆司親王夫婦復活?!」
所有的人大吃了一驚,目光紛紛投向了祭祀北狼。
「你在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讓人死而復生?!荒謬!」北狼神情不甚惱怒。
古丘比仍在爭辯︰「可是,據有精靈的記載,第一代魔法皇帝曾經讓使用最高級燃光術的祭祀復活!隨便問哪一位祭祀,他們都會講歷史如此!」
「我不能讓四人復活!」北狼神情狼狽。
「可是你是魔法皇帝!您怎麼不能讓死人復活呢?!」古丘比哀求道,聲音略帶哭腔。
愛達斯格咬住嘴唇,感覺道了鮮血的苦澀。他回望了人群,正看到幾個人正拼命地擠過來!哦,老天,是索菲婭!愛達斯格在心里怒喊!
在古丘比掀開水晶棺材的棺蓋那一刻,索菲婭等人正與海爾森爵士站在一個寬敞的瞭望台,旺盛的火焰在壁爐中燃燒著。誰知道,下一秒會是世界的崩潰?!索菲婭望見了雙親的遺體,眼眶中充滿著淚水,嘴唇不斷顫抖,想念動咒語卻絲毫無力般。踏很快飛奔著跳下樓梯,沖到廣場,推開擁擠的人群。
望著傷心欲絕的索菲婭拼命擠向廣場中央,一向冷靜沉穩的海爾森爵士也摔嚇酒杯,咬牙切齒地大罵道︰「該死的老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