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
踏入傳送陣,只一晃神,視線中已身處新的地方。沿著寂靜的通道一路前進,來到盡頭處的圓間,而沐晨竟已坐在石階上了,看樣子,他似乎在這里等很久了。
「你比我還快噢。」凌路召出棺材,讓阿大小二躺好,這才走到沐晨旁邊坐下。而沐晨的機關鳥也停擺在一旁,傲然站立著,宛如忠誠的士兵,帥氣到不行。
這圓間連接著十幾個通道,凌路和沐晨都是從不同的通道進來的。查看系統地圖,顯示的名字是「接引之間」,這里中心位置有一個圓形高台,顯然是要站上去,通過某種方式的傳送,才能進入最終所在。
除了他們兩個,其他人都還沒見蹤影,所以就聊著天來等了。
「你沒有遇到試練?」
「有啊,遺跡守護者,一個很奇怪的‘巨魔盾兵’。」想起剛剛的試練,沐晨就不禁苦笑了︰「我把積攢的所有地雷都耗光了,最後才僥幸贏了。」
「咦?我的是‘遺跡守護者︰魔法師’耶~~很奇怪誒,忽然就跑出來活人,我還以為這種遺跡應該沒有人存活才對的。」
「是啊。」
「不知道最後的獎勵是什麼,有點期待。」
「那你想要什麼呢?」
「我啊……」想到那事物,凌路漆黑的眼楮里。就煥發出亮光︰「我想乘坐那個木鳥,我很想試試在天上飛翔,穿過一朵朵白雲地感覺。」
「哦?是想和我躺在雲朵上看星星嗎?」。就在這時,男人調笑的聲音忽然響起,朝那條通道望去,果然見到一身高級裝備的他,扛著飲雪刀。笑吟吟的走出來。
「你好慢。」凌路抱怨了一句,站起來。跑到男人面前,得意的炫耀了一句︰「我比你快多了!」
「嘿,我們的果子大俠很了不起啊。」齊庶笑笑,揉了揉少年的頭發。
「喂!不準弄亂我地發型!」
「真不好意思,已經亂了。」
「……」
「撲哧~~真是小孩子,來,就讓溫柔的大哥哥幫你弄好它。」
有好幾次了。多虧了凌路幫忙,想著剛剛他說地話,沐晨暗自記掛了在心中。
機關師坐在石階上,看著這兩個人,很羨慕。被人這麼溫柔的對待,一定很幸福吧,果子的笑容,和平常的都不一樣。很燦爛……一樹梨花的眼神,很寵溺……
過了一陣子,魔女瑤也來到了,惟獨騎士和ji男兩個人仍舊沒有消息,再等了將近5個小時後,大家便決定。繼續前進。
「我想他們應該失敗了。以他們的職業,沒人幫助的話,本來就很艱難,更何況,他們也沒能力撐這麼久。」魔女瑤判斷道。
「這里最可惡就是不能用飛信。」凌路踢踢地面,有些郁悶。
「嗯,我們就稍微留言一下好了。」齊庶從空間袋里掏出一張白紙,寫好之後便放在地上,用一件小物品壓著,擺放地位置很顯眼。來到這里的人肯定一眼就能看到。
做完這些後。這四個人便齊齊踏上這「接引之間」中心的圓形高台,只見他們所站之處忽然升起。仿佛高科技的自動升降機般,將他們送了上去。
祖匠之間。
這是一個異常光亮的空間,一個光的世界,然而這熒光並不刺眼,反而特別的柔和,即使因為太過純粹的光,讓人連周圍地景象都看不清,但眼楮卻奇怪地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歡迎諸位,這里,已經好久沒有陌生人來了。」隨著這把韻味十足的聲音,只見一位女子慢慢從上面降落,直到停下,大家才看清楚,她竟是坐在類似「駕駛座」的木械上,這坐椅仿佛能用自由遙控,靈活行動,神奇至極。
女人穿著寬大華麗的服飾,皮膚細膩白皙,十指幼細縴長,雙眼秋波流轉,既有高貴優雅的成熟氣息,也有天真好奇的純真味道——總而言之,是個美麗地女人。
「真的好久,沒有陌生人來這里了。」美麗的女人再次感嘆道︰「讓我想想,是兩百年?還是三百年?好像不止呢~~~~讓我再想想,最近一次翻查年歷表,隱約是……」
「啊!失禮了。大抵是太久沒有說話了,你們不是有句話說‘一開話閘子便關不住’麼,呵呵,請見諒,我也沒想到,我會漸漸變得這麼愛說話。大約,這便是寂寞太久?原來,寂寞是這樣的啊。」停了停,女人控制漂浮著的座椅稍微退後了些,望著下方的幾張臉孔,微笑著繼續道︰「先自我介紹,我便是此間暫時的主人——當然,如果沒有意外,這‘暫時’會一直到永遠,直到有一天,我厭倦了自己……」說到後面時,女人有些恍神了,但她很快又回過神來︰「你們,可以稱我為君蘿夫人。」
齊庶和魔女瑤交換了個眼神,還是齊庶開口問︰「君蘿夫人,你好,請問,這里是什麼地方?」
「這里啊,是祖匠之間。」君蘿夫人看著這瑰麗夢幻的空間,答道︰「是一個偉大的人物,存于世上,可能最後的一處遺址。」
「那……」魔女瑤正想問什麼,但君蘿夫人忽然露出了有些疑惑地表情,先道︰「我還記得很多人類地禮儀,可是,你們似乎,還沒說出自己的名字呢,這應該是,一種不禮貌吧?印象中,不認識地人互通名字,難道不是最基本的禮儀麼?」
眾人一滯,不免有些尷尬了。
「是我們失禮了。」齊庶微微笑道︰「鄙人一樹梨花。」
「小女子魔女瑤。」
「我叫果子。」
「沐晨。」
「啊,都是很特別的名字呢。」君蘿夫人十分新奇的看著眾人︰「真有趣,發展到如今,人的姓氏,大概也改變了很多吧?」
「夫人,听你言談間,有好幾次都用了‘你們’來區別……」齊庶模模鼻子,隱晦的問道︰「莫非夫人,不是……?」
「呵呵,不錯,我的確不是人,當然,我自覺與你們也無多大分別。」君蘿夫人點點頭,笑著回答,竟沒有任何的猶豫考慮︰「若要區分,我,應是你們定義中的,所謂機關人吧。」
「嗯……包括負責你們試練的那幾個,也是。」
這畢竟是游戲,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如果是在往常,這大概也沒什麼。但在此情此景,在這個神秘夢幻的祖匠之間,君蘿夫人的話,讓眾人完全震撼了。
從試練者到這位君蘿夫人。根本就和普通人沒什麼分別啊?會說話、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智慧,有自我的意識……
「怎、怎麼可能?」沐晨不敢置信的望著君蘿夫人︰「既然是機關人,怎麼可能說話?怎麼可能……擁有生命?」
他覺得,自己因為這個隱藏職業所學到的知識,一下子被顛覆了。
君蘿夫人微微蹙眉︰「我很意外,身為墨師傳人的你,竟說出了這樣的話。」
「擁有生命的人——這個定義是什麼呢?是必須經歷懷胎十月孕育的過程,還是身體須由骨髓、血肉、內髒這些構造組成,而非木頭、零件?」
困惑的說著,君蘿夫人很不能理解。她揮了揮手,只見幾面鏡子一樣的道具不知從何處飛來,停在凌路幾個人面前。而鏡子里的映像,竟便是剛剛測試眾人的那幾個「遺跡守護者」。此時,他們都安靜的坐在地上,或是休息、或是把玩著小道具、或是露出茫然的、深沉的表情,仿佛在思考什麼深奧的哲理。
君蘿夫人看著鏡中的機關人,問沐晨︰「他們都是我所創造的機關人,但撇去那些定義,你覺得,他們應是機關人還是人?這之中,又有什麼分別麼?」
「生物與死物的區別,在于是否擁有意識,有無生命的區別,在于有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當一件事物,開始感覺到自身的存在,那它便是生物了,當這生物開始疑惑、開始好奇,開始懂得思索問題,那它便是生命。」
「我們擁有學習的能力,擁有思考的能力,擁有自我意識,擁有獨立的想法,擁有……你們擁有的,也擁有,你們不曾擁有的,但我們都沒有產生高于一等的優越感,何以你們卻露出這奇怪的眼神?」
君蘿夫人搖頭說道,她感到非常惘然。
因為沐晨的話,君蘿夫人產生的疑問越來越多了,連自己說話已偏離了開始的中心都沒察覺。
雖然擁有自我思想,然而她始終還是天真,不能也無法理解非我族類,以及身為人——萬物之靈,智慧開啟之後,主宰大地之後,從此根深蒂固,植在靈魂中的這劣根性,驕傲、輕蔑、虛榮。
凌駕眾生的優越。
想不通,想不通。君蘿夫人煩惱的揉揉太陽穴,決定拋棄了這難題。
「皖子博還好嗎?」。她這麼問沐晨。
「你,知道我師傅?」
君蘿夫人點點頭,接下來所說的話,將沐晨再次震懾住了。
「我和他,大約也有數百年沒見了吧,當初,我們是同時被制造出的機關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