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德音坐在車里,看著不遠處在單元樓門口避雨的兄長。
兄長……
在他的印象里,兄長一直是可以依靠的人,從小時候開始,兄長永遠比他高,他總是仰著頭,伸著手問兄長要這要那,並且認認真真听兄長的話,吃穿用都是兄長一手包辦,什麼都不用他自己操心。但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身高超過了兄長,甚至將兄長壓在了下面?
有時候,他甚至會想,兄長一直在下面,也許說不定正是他自己的意願。
兄長給了他一個世界,一個兄長心目中希望自己看到的世界。
這樣的兄長,這樣的慕容家,讓他難以再回到郁山,難以輕易地舍棄身為人的身份。
那就這樣陪著兄長吧……
慕容德音將頭靠在車座上,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叼在嘴里,霎時間,目光變得異常深沉。
慕容龍策穿著豎領灰色大衣,默默地站在樓梯間的門口,終于,從小區那狹窄擁堵的通道處,緩緩走來一個身影,那個人沒有打傘,渾身被淋得濕透,腳步都有些踉蹌。待那人走得近了,龍策認出那人就是陶冬。
陶冬是個二十多歲的單薄青年,模樣倒也清秀,只是太瘦了,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當他與龍策擦身而過的時候,龍策問︰「陶冬先生,我們可以談談麼?」
「哎?」陶冬茫然地轉過頭,看著英俊不凡的男人。
如果,這不是在狸貓寫的里的話,那麼一定是日系攻受相遇的經典畫面——雨夜,虛弱的清秀平凡受,深沉的精英偉岸攻,昏暗的路燈照著他們,彼此目光交匯,昭示著一段孽緣的開始。
慕容德音目送著龍策和那個陶冬交談了幾句,然後兩個人上了樓。
龍策說,只要三十分鐘就足夠了。德音吐出一直叼著而沒點著的香煙,其實他根本不會吸煙,只是覺得這樣比較好玩罷了,然後開始吃隨車帶來的零食。
在這個幾乎沒有人住的拆遷小區里,光線陰暗,路面狹窄而骯髒,德音透過車窗能看到一下雨就溢出來的下水道污水,還有到處亂竄的老鼠,那些樓上的窗戶玻璃也都殘破不全,一副破敗之景。
大概在龍策上樓之後五分鐘,德音就發現在街口的位置,一幫人圍著一個人追打,看樣子像是在搶劫。
德音于是拿起車上的折疊傘便走出車門,準備見義勇為。
那個被追打的人被一腳踢到在地,動彈不得,追打他的人是幾個穿著不三不四的混混,德音撐著傘,用低沉的嗓音喝道︰「住手!」
「多管閑事,膽子不小!」一個混混亮出手中的折疊刀,對著德音虛晃。
慕容德音冷冷一笑,自傘下緩緩抬起頭,目中染上殺意。
只看了德音的臉一眼,為首的混混突然就興奮地大叫起來,跪下來高舉雙手貌似這是豬排們自己發明的朝拜動作︰「豬豬大人!!豬大人!!我是你的豬排!!我們都是你的豬排!!給我簽名吧!!」其他幾個混混也紛紛大叫︰「豬豬大人!!真的是他!!老大我們賺了!!好厲害!!今天出來打劫果然是對的!!」
很明顯,這是一堆社會邊緣的豬排。
「滾!舉止不端,為非作歹的蠢貨,不配做本座的豬排。」慕容德音道。
于是混混頭目心碎地帶著一群手下,幸福而心碎地帶著音豬偶像留在後背上的腳踹印離開了。
音豬莫名其妙地用他的臉見義勇為了。
兄長說得對,音豬的臉是萬能的。
將被打得半昏迷的人拖到樓梯間干的地方放下,音豬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照亮倒霉的青年,問道︰「你家住在哪里?你叫什麼名字?」
青年渾渾噩噩,申吟道︰「我……我叫……權拓仁……我……我在……」沒說完就昏迷了過去。
音豬翻了翻他的書包,發現這貨是個高中生,書包里的書不多,一大堆試卷上都打著叉叉,沒有一張試卷及格,貌似今天是高中放假日,這貨剛剛從學校放假,包里還有老師發的成績單和評語,老師給這貨的評語是︰勇敢誠懇,心地善良,但有時候易沖動,愛鑽牛角尖,如能將用在足球等課外活動上的精力多放在學習上,則成績能更上一層樓。
告訴你們吧,中國的權拓仁無論高考還是踢足球,都是沒有出路啊沒有出路的。
但是遇見了音豬,那就表示著,他的生命即將發生重大逆轉。
那一天,冰冷的雨夜,身為超級巨星的晃司,不,音豬,撿到了拓仁。
「就算是將來,本座會像彭宇一樣被告,身遭不白之冤,但是本座還是決定,將人間的正義貫徹到底。本座救人,向來沒有救到一半的道理。」慕容德音睥睨著躺在地上的青年,目光中流露出慈悲。于是————
他拽著拓仁的衣領,把他扔到後備箱,等著回家給地獄犬和龍策他們處理吧。
那樣子很像藏尸有木有?!
而陶冬進入房間之後,也一頭栽倒,不省人事。龍策模了模他的額頭,竟然燙人!這貨竟然發高燒了!
真麻煩,這樣一來,就沒法和他好好談了。那麼就實行b計劃好了。龍策先從口袋里拿出一粒從古代帶來的吊命靈藥喂進他嘴里,然後點了他的睡穴,隨即拎著他下了樓,決定先扔到後備箱帶回去再說。
但是,當他打開後備箱的時候……
「這是什麼!!!豬寶!!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有個死人!!」龍策口!!!
「不是死人,是一個被人打劫而昏迷的可憐不及格少年,我決定見義勇為來著。」音豬道。
「但是後備箱塞不下這麼多人!!」龍策晃晃手中拎著的陶冬。對于內功高手來說,拎個把人小意思。
「空間就像乳-溝,擠擠總會有的。」音豬道。
「…………是海綿。」龍策。
于是,最後陶冬和拓仁以詭異的姿勢糾纏在一起,像印度瑜伽一樣,被齊齊關在了後備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