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畫
高菲長而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死死握住拳頭,要很用力才能讓自己維持不潰敗的平靜表面。
「既然您對我有這麼多不滿,打從我出現在這里的第一天您就可以直接把我趕走,不必兜這麼一個圈子。我雖然不是什麼有名的畫者,不過我也有自己的尊嚴!
夏大師,假如您真如此痛恨我們這類只會利用藝術的商業畫者,又何必把最懂得算計和利用的人留在自己身邊。視頻您看過,您應該知道她是為了什麼才留在您身邊的。
從半年前我們重遇開始,她就一直策劃著這一切,我給她工作,她卻砸了我的首場個人畫展。我想冰釋前嫌,她卻破壞我和男友的關系……
若不是我真的撐不下去了,我又怎麼會上門祈求您的幫助?誰都知道她是您學生,我不過只是希望您能公平看待這件事,賞罰分明,讓我能有條繼續能走的路!說到底,若真要論不配,她怎麼樣都不會輸給我!」
安顏然沒有出聲,甚至沒有上前。
整個對話里,大約只有她發現夏潯簡輕靠在玄關上那微微有些顫抖的身體和蒼白到有些異常的臉色。
難道生病了?
男人低低笑了聲,很冷很冷,仿佛摻了碎裂的冰渣,直直搗入人心,「說的很精彩,不過你弄錯了對象。她再不好,也是我夏潯簡的人,輪不到你這種垃圾來批評!還有,每個人都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要讓你在畫界消失,對我來說是非常容易的事。」
高菲的臉色終于熬不住,平靜的面具被擊碎,露出惶恐的內里。
「還不快滾!」這四個字出口,面前的女人立刻開門離開,忙亂中她連鞋子都沒來得及換,直接穿了拖鞋消失。
門關上,靠在玄關的男人終有些支撐不住,身體慢慢下滑。
一雙柔軟手臂自旁邊伸來,緊緊抱住他腰身,用縴瘦的肩膀將他用力托住。
滾燙的體溫透過單薄毛衣傳來,安顏然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她抬頭看他,「你果然在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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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顏然搓搓冰冷手指,再次看了眼關得死緊的大門,不得不面臨自己又一次被人丟出門外的窘境。
某人明明生病了,卻還要執意趕人。
說實話,半小時前看到他一臉冷硬又執意推開自己的模樣,她心底竟竄起了詭異怒火。
怒這個感覺,從來都不可能出現在她面對夏潯簡時。
可在他否認生病,並拒絕吃藥的那一刻,她很認真的發現,自己竟然真的有些怒了。
「你身體這麼燙,還說沒病!昨天下了一夜雪,你連外套都沒帶,又不知道開車去了什麼地方,就沒想過我會擔心嗎?」
「你給我閉嘴。」他靠在沙發上,撐著太陽穴不住按揉。
「你吃藥我就閉嘴。」她走到他面前,遞上水和藥。修長的手揮來,水杯和藥灑了一地。
他睜開眼看她,「你已經不是我的學生,這些事和你無關,你只要消失就可以。」
安顏然把胸口那股氣壓下去,再次倒了杯水,拿著藥擱到茶幾上,「我會消失,不過你得先吃藥。」
她半蹲下,伸手去探他額頭,非常燙。她心里著急,取過沙發上的絨毯,展開披上他肩膀。
「我沒有生病,我讓你滾!」水杯再度被揮翻,灑了她一身。
她蹲在那里怔怔看他,他別開目光,站起來朝樓梯走。
看著那道走得並不是很穩的背影,安顏然的怒意終于壓到了盡頭,「夏潯簡你給我站住!」一年多了,這是她第一次當面直呼他名字。
那道身影頓了頓,又再度朝前。
她幾步上前拽住他,擋在他面前,「我已經答應你我會離開,你為什麼不能先吃藥!」
「我吃不吃藥跟你無關!」他反手拉住她,將她朝門口送,「你少管我的事,立刻給我消失!」
「你到底在生氣什麼別扭什麼!」她反正豁出去了,「那段視頻里談到的事你不是早就清楚了!我那些小心思有哪個能逃過你耳目!你現在氣成這樣,難不成……難不成你是在吃醋嗎!」
推著她的手停滯片刻,隨後以數倍的力度直接將她送出別墅大門。
就這樣,在這個冬天,她再一次穿著拖鞋沒穿外套被擋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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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的落地窗又一次發揮了功用,安顏然花了十分鐘,回到溫暖室內。
二樓房間內,他和衣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他唇色蒼白,眉間的褶皺很深,滿臉都是疲態,然而即便是病重的這一刻,他卻依舊俊美得驚人。
安顏然的心一陣沉沉的疼。他都生病了,她還跟他怒什麼呢?
她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越是和他對著干,他就越固執。她剛才那麼凶,不是逼著他不吃藥麼?
她放輕手腳,把藥和水杯擱在床頭櫃,進浴室濕了塊毛巾,然後坐在床沿,輕輕覆在他額頭。
高燒延遲了他平日敏銳的神經,冰涼毛巾的接觸,只讓他發出不適低喃。
她撫撫他發燙的臉頰,又去浴室擰了塊毛巾,拉開他領口開始擦拭他發燙的身體。
他動了動,終是緩緩睜開眼。幾乎就在下一刻,她的手腕便被發燙的手指扣住,他的怒意並沒有減退,擲開她的手,「走開!」
她怔怔看著到了此刻還堅持趕人的他,突然俯身將他緊緊抱住,「不走。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不會走。」
感覺到對方的手在扳她肩膀,她用力把頭埋入他胸口,摟的更緊,「都是我不好!不該惹你生氣,不該老惹莫名其妙的人回來!我應該听你話,無論他找不找我,我都該避著,不該上他的車,不該跟他廢話,反正努力跑掉就是了……」
「放開。」
「不。」
「安顏然,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大概因為生病,男人的聲音沙啞而低沉。
「沒有,我很膽小。~~>_」
不知是否是她這種死皮賴臉的執意堅持,扳著她肩膀的手竟松了。她喜出望外的抬頭,卻被那雙盯著她的幽黑眼瞳嚇了一跳。
該怎麼形容呢,那種感覺簡直就像是要把她一口吞下去般的狠厲。
「先吃藥!」她果斷松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水。杯子被第三次打翻在地,不光是杯子,這回跟著一起翻身的還有她自己。
她被一股突來的力強拽去,瞬間就被壓在了床上。
「夏……老、老師……」隨著男人落下的唇,她混亂的不知該怎麼出聲。滾燙的唇干燥而強勢,壓著她的唇,碾磨撕咬。
他整個人都壓在她身上,沉沉的重量讓她胸口發悶。
被捏著臉頰強行探入舌尖時,安顏然有些無奈又習慣的想,如果吻一吻就能讓他消氣,她不介意這種強迫式的接吻。
然而,當胸前第一顆紐扣崩落時,她才發覺自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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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空調,但突然被拉扯開的衣襟還是讓她冷的縮了一下。
她喘息著躲避男人的唇,低頭去看自己胸前,毛衣被扯開了大半,襯衣的紐扣崩了,露出包裹著柔軟的小巧胸衣。
「老師?」她剛剛發出兩個字,就被他扣著脖子壓回床上,推拒的手腕被齊齊按住,壓在床頭。他灼熱沉重的氣息噴涌在她鼻端,盯著她的目光凶狠又不耐,「別亂動!」
現在到底是誰在亂動啊!~~>_